《失格》渡桀

2、Sin World 2

　　唐弋拘留的这段时间里，薛格去看过他几次，也把学校对于他撞人逃逸这件事的态度明确的告诉了他，成江大学虽然是本科加专科的综合型院校，但是这么几年来就没有出现过这类起交通事故，所以学校还是很重视的，以上唐弋不仅被学校以反面教材公之于众，还对他进行了严厉的处分。

　　唐弋心里再不爽也只能忍着，薛格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双手握拳，头低着头不说话。

　　薛格沉下一口气，伸手覆在唐弋的拳头上，语气柔和下去，“好好呆着，我等你出来。”

　　唐弋愣住了，好像他们吵架到现在，薛格第一次这么和他说话。薛格垂眸，眼里毫无温情的看着唐弋顺势反握住她的手，然后再抬眸与唐弋含情脉脉的眼神对视，只听他说，“你一定要等我。”

　　薛格嘴角微微上扬，“嗯。”

　　薛格穿过警察局里的楼道来到洗手间，她关上门，在镜子前她缓慢的扯下嘴角以及额头上的创可贴。她试探性的舔了舔嘴角，瞬间火辣辣的疼传遍全身，她不由攥紧了洗手台边缘。

　　她拿出手机翻出了十多条录音，她点开了去年的一条，录音一上来就是碗碎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个接一个的耳光声，全程没有任何嘶喊，这原本是个巨大的工程，可这些听起来如同内部零件正常运转而产生的碰撞声。如此的逼真，又如此的让人信服。

　　这是薛格从小到大都在被迫接受张俪教给她的两样东西：伪装与忍耐。

　　她按下了暂停键，此刻她内心开始纠结。她点开搜索，看见搜索历史里的那条“如果被家暴，第一时间报警”，她咬着牙犹豫不定，最终她还是收起手机开门离去。

　　五楼楼道里，一个清瘦的男生站在平台上，然后伸手敲响了身前的房门。大概过了几秒便听见了脚步声，随后门开了。

　　“张阿姨。”方失很有礼貌的喊了一句。

　　“这是你托我打印的东西，”张俪热情的把资料递给他后，顺便将手里的焖烧杯也递了过去，“家里刚好炖了鸡汤，你拿去尝尝。”

　　方失想要拒绝但是张丽却温柔的笑了笑，“你一个人住楼下，又是男孩子，在吃的方面肯定不会太注重，阿姨我也是当妈的人，看见你们这些孩子就像自家的一样，你虽然搬来没几个月，但是我很喜欢你，以后有什么事就和阿姨说，阿姨帮你。”

　　听后，他点头感谢了张丽，见她关上了门才转身往楼下走去。

　　这时，四楼的声控灯亮了。

　　薛格坐在楼梯上别过头吐出一口烟，隔着烟雾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眼角向下眼神漠然，是典型的厌世眼。方失拧着眉，却微微抬起下巴准备从薛格身旁走过，薛格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垂眸将手里夹着的烟摁灭在石灰石上。

　　“别告诉我妈我抽烟的事。”

　　方失侧身垂下头，薛格刚好站起来，一股浓浓的烟味刺激着他的鼻腔。方失目光略微下移，发现她额头有一处瘀青，一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薛格弹了弹衣服上的烟灰，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便往楼上走，她脚一落，五楼的感应灯就亮了，白日里这灯略显苍白无力。

　　方失略微侧头，声音冷淡，“你还是别回去了。”

　　“那我去哪？”她回身站在五楼楼梯上，手也顺势搭在扶手上，而她的半个身子则探出来居高临下的看他。

　　“随便你。”方失一边下楼一边说道。

　　之后方失停在四楼拿出钥匙打开门，一句话不说便进去关上门。

　　这时，声控灯灭了，薛格也没有太在意，很自然的垂下眸收敛起目光，面色暗淡的转身往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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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失坐在电脑前正低头做《新GER数学高分快速突破》，从大二下学期方失就开始备考GRE，前几个月才刷完官方指南OG。他伸手拿杯子，打算接点水。

　　“咣当”

　　他猛的抬头注视天花板，但在之后的一分钟内没有听见动静他才去厨房接水。在接水的过程中，他看着净水器里流出来的水柱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对，他抬手快速关掉了净水器，换了一双鞋就出门了。

　　当张俪打开门第一眼见是方失时，她眼里有明显的慌张，不过很快被掩盖下去，“你还需要打印什么东西吗？”

　　方失将手里的焖烧杯递到张俪眼下，“我是来还这个的。”

　　张俪笑着接过，“喜欢的话下次阿姨再做了给你送来。”

　　“谢谢阿姨，”方失目光越过张俪朝屋里看了看，“我刚在楼下听见楼上有什么东西摔碎了，”他收回的目光变得犀利随之与张俪对视，“您没事吧？”

　　“哎呀，就是碗打碎了，不打紧。”

　　“我帮您吧。”

　　张俪没想到方失会主动提出来，然后有些慌张道，“真的不用……”

　　“张阿姨你人这么好，我作为年轻人应该的。”方失仍在坚持。

　　张俪见方失执意这样，心想自己也拗不过年轻人于是放他进屋了。张俪给他拿来了扫把和簸箕，带他去碗碎的房间。

　　方失跟着张俪，目光四处寻找，最后得出了一个结果——屋里没人。

　　“就是这了。”

　　房间里就是很基础的家具，看不出是谁住在这个房间。在瓷砖上碗碎的到处都是，而且大小不一。方失弯腰开始扫大的碎片，房间里的气氛很是尴尬。

　　“我之前在楼梯见到你女儿了，她没回来吗？”

　　张俪从容的笑了笑，“没呢，这个鬼孩子经常在外玩的夜不归宿，这四邻八舍的都知道，我这做妈的那叫个操心，可这孩子大了不听劝，唉。”

　　“嗯。”方失接着扫，扫了床边快扫到柜子前。

　　柜子里薛格捂着身前薛子骁的嘴，透过柜子缝隙看着一点点靠近的方失，心跳加速呼气声也越来越沉重。

　　“方失啊，我突然想起我厨房那个灯不亮了，你看你能帮上忙吗？”张俪急忙上前说道。

　　方失抬头看了一眼柜子，薛格整个神经紧绷起来。

　　“可以，我去看看。”他放下扫把转身跟着张俪走了。

　　在之后的日子里方失没想到，这是他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柜子里的薛格看着走远的方失终于舒了一口气，随即整个人瘫在了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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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跑回来的方失刚准备取下耳机，来自微信的视频电话就打来了。方失拿出手机一看是老爸方忠于是接通了。

　　手机里方忠还在低头整理手里的档案袋。

　　方失抹了一把汗，“你没下班就给我发视频？”

　　方忠抬眼看了一眼方失又低头，“这几天有个长湖市的杀人案需要我们这边协助调追查，马上尾声了。”

　　在方失映像里，方忠永远都是大忙人，因为是刑警家里人也没少担心他。

　　“凶手逃到成江来了？”

　　“可不是嘛，这事你可别说出去。”方忠叮嘱他。

　　“我知道。”方失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准备接着写论文。

　　“长湖市的警察封锁了凶手可能逃的所有路线，但是你猜猜他是怎么逃到成江来的？”

　　长湖和成江一样多山而且两地又接壤。

　　“他翻山来的吧。”

　　方忠听后笑了，“聪明！”紧接着补充道，“凶手从小在山里长大，对山里的情况比警方更了如指掌，”方忠又想起了当初让他报考警校他不报的事，“你这个脑袋瓜子就该用在刑侦这方面，偏偏去读个什么机械工程。”

　　方失急忙解释，“我刚刚那是瞎猜的。”

　　“你几斤几两你爸我会不知道？”

　　“行了爸，我还要写论文。”说完，方失挂了电话退出了微信。

　　他看着电脑屏幕陷入了沉思，小时候的阴影还是让他难以释怀。或许他的确有刑侦这方面的天赋，但是他并不想真正投入到这样的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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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格坐在床上回想着方失走之后发生的事情。

　　“以后离那个男生远一点，听见没有？”张俪坐在沙发上看着狼狈不堪的薛格。

　　“你是怕我告发你吧。”薛格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

　　张俪不怒反笑，“你是觉得现在你大了就什么都懂了，是吧？”

　　听后薛格一字一句道，“你的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终有一天我会全部给你抖出来的。”

　　“薛格，”张俪感到惋惜的摇了摇头，“你真的半点都不像我，以后你就会知道伪装自己是多么的重要。”

　　只有内心阴暗丑陋，华丽的皮囊才显得尤为重要。

　　“姐。”薛子骁拿了杯牛奶进来然后放在她床头。

　　薛格摸了摸薛子骁的脸，“我不喜欢喝牛奶，你帮我喝了吧。”

　　薛子骁点了点头拿过牛奶很快就喝完了，但是薛子骁并没有离开房间，而是犹犹豫豫的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怎么了？”薛格问。

　　“姐，”薛子骁抿了抿嘴，凑到薛格耳边说道，“我好像看见了爸爸。”

　　薛格觉得难以置信，“你确定吗？”

　　“应该是他。”

　　听后薛格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那个人不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