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渡桀

7、Sin World 7

　　薛格赶到医院时，手术室的门还紧闭着，对于张俪突然进手术室，她还处于无厘头状态下一个穿着蓝色保洁服的阿姨走了过来。

　　“你是里面那位的家属吧？”

　　薛格点了点头。

　　保洁阿姨说的有些委婉，“是这样的，我在打扫楼梯间时，发现她倒在五楼平台上的。”

　　“楼梯间发现的？”薛格听后很是震惊，虽然张俪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也可以下地走路，但是她不坐电梯去走楼梯干什么？随即薛格又问，“当时只有她一个人吗？”

　　“是，只有她，她那时还有一口气，她眼睛看着五楼安全通道，好像那有人似的，怪吓人的。”保洁阿姨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她精神是不是不大正常了？按理说楼梯间灯都开着，不应该摔下去。”

　　“她近期精神是有点不太好。”

　　“唉，你既然来了我就好走了。”

　　薛格给保洁阿姨道了谢目送她离开，之后她看了眼手术室转身去了楼梯间。楼梯间里的灯都是声控的，她刚踏进去灯就亮了，她下到了五楼的平台上，地上被简单清理过但还是看得见墙角有一滩血印记。

　　她抬头望向五楼的安全通道，耳边回响着那保洁阿姨的话，“她眼睛看着五楼安全通道，像有人似的，怪吓人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张俪心虚自己吓自己，还是另有其人在从中捣鬼？

　　不管是薛子骁那晚亲口跟她说，还是张俪这几日反常举动，她其实不太会选择去把凶手归根在一个死人身上。所以，她现在在考虑是否需要报警。

　　这时她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看，只见微信有人发了一句，“骁骁担心张阿姨，我带他来医院了，现在在三楼，你在哪？”

　　这说话方式是方失，但是微信却是那天唐弋出事她加的那位好心人。薛格万万没想到垫医药费的人居然是他，她很快回过神，回了句，“我在五楼楼梯间，我去找你们。”她说完便转身往下走，当她拐角下到三楼时，三楼的灯却是坏的，只隐约看见安全通道四个字发着亮绿色的光。

　　她打开手机电筒那一刹，只见三楼平台有个背影，她猝不及防的被吓得手一抖，紧接着手机“啪嗒”掉在地上，她刚蹲下就有光从安全通道门外照进来。

　　“姐，你在里面吗？”

　　薛格捡起手机再次照向三楼平台，但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从门外走进来的薛子骁和方失。她揉了揉眼睛，心想着应该是自己眼花了就没有在意。

　　“骁骁，是我。”她回应着薛子骁。

　　方失带着薛子骁走到她身边，“你怎么不坐电梯？”

　　“保洁阿姨说我妈从五楼楼梯摔下去，所以我来看看。”

　　方失担心的问道，“阿姨现在情况稳定了吗？”

　　“还在手术室。”

　　“行吧，既然这样我先回去了，骁骁他更愿意和你一起。”

　　但是薛子骁却拉住方失的手，十分的不舍，“方失哥哥你就留下来吧。”

　　方式一脸为难。

　　“骁骁听话，有姐姐照顾你。”

　　薛子骁依旧不放手，都是个小大人了还任性，“我要方失哥哥和姐一起陪我。”

　　薛格很难理解，以前薛子骁可不是这样的，“为什么？”

　　“姐，你难道没发现你每次和方失哥哥一起就特别爱说话吗？你不觉得很开心吗？”薛子骁又转向方失，“哥哥你也是，我姐长得不好看吗？就这么不愿意留下来？”他说的听起来在理，没有任何能让人反驳的余地。

　　薛格动了一下眉毛，方失哑然，当下整个场面十分尴尬，感觉多吸一口空气都会被呛死。

　　方失微微卷曲着拳头抵着唇，干咳嗽了几声后摸了摸薛子骁的头，“哥哥留下来陪你一会儿，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方失哥哥你真的对我姐没兴趣吗？”薛子骁刨根问底。

　　“骁骁，够了。”薛格终于厉声斥了他一句。

　　因为薛格知道开玩笑要有个度，过了就真的让彼此都很难堪，而且薛格也感觉的出来，他俩根本就不合适——一个专科和一个本科，二人的志向也不同很难走的到一起。

　　之后他们回到手术室时，张俪刚被推出来，三个人守在床边直到张俪进入到病房。薛格在病房外听医生说张俪现在的情况，而方失和薛子骁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张俪。

　　方失又想起了杂物间的那张全家福，于是他轻声的问，“你姐和张阿姨关系不好吗？”

　　薛子骁立马紧张起来，他一边假装轻松一边否定，“没有吧，我姐就是脾气有点怪，但是对妈很上心。”

　　方失察觉到谎言，但是他没戳破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温和的笑着，“是哥哥多心了。”

　　“真希望妈能快点好起来。”薛子骁握住了张俪的手，一副忧伤的样子。

　　薛格去打了一瓶开水回到病房，只见方失将薛子骁平方在折叠床上，然后拿起毯子为他盖上。

　　“时间也不早了，你先走吧。”

　　方失点了点头，正走过薛格身边时，薛格整个人重心不稳，方失立马伸手扶住她，本来是关心的话说出口却变了味，“张阿姨没醒，你别先累死在这了。”

　　听后薛格破天荒的没怼他而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她微微直起身凑近他，“这么关心我干脆留下来陪我？”

　　方失垂眸看着她，但是微微泛红的脸已然把他出卖，尽管这样他任然故作镇定冰冷的吐出两字，“无聊。”

　　“是吗？”薛格笑着为他打开了门，“行了，你早点回去。”她说完就推搡着他出门，待他走出去后她很快将房门关上。

　　她倚靠在门上想起刚才与他对视时，自己心正猛烈的撞击着心房，不应该会有这种感觉的，她摇晃了一下额头才返回张俪的床边。

　　方失在等电梯的时候，余光注意到了一旁发着亮绿色的四个字“安全通道”，他下意识的走过去，他刚踏进门灯就亮了，他手插.进外套包里，此刻他就站在平台上垂眸看着楼梯下那一滩还有残留的血迹。

　　他神色凝重，就好像亲眼见证了张俪摔下去的全过程。方失走到第二阶然后半蹲着，伸手去触摸了一下墙上只有一小片的血迹。

　　这应该是张俪头摔在墙上留下的。

　　方失回头在台阶上左右看了看，随后又有了新发现——一个外卖订单条。他看了眼配送时间，立马起身拉开门与墙上的楼道清理时间做了核对，确定了配送时间的范围就在张俪出事的这个点上。

　　他怀疑有无意伤人的可能，于是他打算掏出手机打算拨打纸条上外卖员的电话时，他耳朵里突然“嗡——”了一声，记起了小时候亲眼看见对自己好的姐姐死在自己面前的画面，他踉跄后退一步，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勇气拨打这个号码。

　　方失拖着有些疲倦的身体回到家，却看见客厅灯亮着，正当他疑惑时，方忠围着围裙出现在他眼前。

　　“爸？”

　　方忠心想着自己许多天没见儿子了，在结案后的第一时间，特地赶到方失家里给他下厨做了夜宵。

　　方忠拉着他的手臂把他带到餐桌前坐下，“你看看爸今天给你做了什么？酒酿圆子还加了鸡蛋。”

　　“嗯，谢谢爸。”方失舀了一勺进嘴里。

　　方忠坐在他对面关切的问，“和邻居相处怎么样？”

　　“他们人都很好，很热情，”他见只有方忠一人便询问，“我妈没来？”

　　“报社临时让她去加班。”

　　“是你刚结的那个案子要写文章吧。”

　　听后方忠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凶手杀人分尸加之潜逃几月最终判了个死缓，受害人家属那方始终不满，还在申诉中。”

　　方失低头喝了一勺，“我们省有好几年没出现这样残忍的凶杀案了吧。”

　　方忠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是啊，我记得比这给更严重的还是你小……”他喉咙突然哽住，不敢往下说，他只能抬眸观察着方失的表情。

　　方失小时候说的那个好姐姐其实是个有精神病的杀人狂专门诱拐未成年，然后关进地牢进行残忍的掠杀来满足自己内心的变态想法。但是那时候方失小，只知道这个姐姐在他走丢的时候给他买吃的，陪他找妈妈，却不知即将到来的是无尽深渊。

　　他对于让方失那么小就亲眼见证一个人的死去实属无奈和愧疚，他是人民警察也是一位父亲，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后期对他在物质与精神上的补偿。

　　方失听了半截话就知道方忠接下来会说什么，他捏紧了勺子，冷漠的表情掩盖了内心的恐惧，“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方忠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嗯，你快吃别等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时方失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处理的案子里有没有一个家属叫薛格的？”

　　“好熟悉的名字，你怎么问起这个？”

　　他欲开口，脑海里那个姐姐死前对他一笑的画面又出现了，他捶了一下额头站起身，“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方忠看着儿子精神有点恍惚，不由得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