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斯汀歌茉的王冠》余不殊

100、斯汀与夜放（下）

　　这是一串冗长的咒语，沉稳的男声伴随着画面的天旋地转。

　　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两个年轻男孩都只有十几岁的年纪，一个金发少年奔跑着施咒在草地上低空滑翔，后面跟着一个棕发男孩：“嘿！盖勒特你飞得太快了！”…

　　“你怎不飞？阿不思——”金发男孩放声大喊，“你不施咒就追不上我啦。”

　　“可这是在麻瓜界，盖勒特，盖勒特！”

　　半空中的道道光纤编织起一个巨大的荧屏。听见那个起名字，邓布利多如遭雷劈。

　　“这是……格林德沃的记忆？”斯汀自己也瞪大了眼睛，她研究了这么久的维歌之泪，她一直等待着的，想要探寻到的传说中最强大的力量，竟然只是一个储存记忆的容器吗？

　　“维歌之泪。”伏地魔也讶异地喃喃道，“格林德沃家族的家主凭证居然在这里。”

　　接下来，伏地魔看见画面上继续闪现而出的少年故事，嘴角微扬，“这种东西历来都是储存强大魔法的传承，只有格林德沃才会做这种事情，把记忆储存进去，毫无意义。”

　　斯汀听罢，意味难明得看向黑魔王，“你都知道些什么？”斯汀的语气有些不好，她拿着接骨木魔杖朝伏地魔逼近，却被伏地魔一把抓住了手腕。

　　“盖勒特格林德沃先生曾经是我的导师，他的一切我都无比清楚。”

　　并不见得，斯汀不觉得老格林德沃就傻到不会去防备这个满心野望的家伙。

　　挣脱开伏地魔的桎梏，维歌之泪上面的画面开始才开始变得无比清晰。就好像是不断被能量激发，每次画面的转换都迸发出更为耀眼的光芒，看来为了展现出整段记忆，老格林德沃准备献祭出这颗宝石的全部力量。

　　斯汀静静地看着画面上两个人从布满阳光的戈德里克峡谷，到一起云游走过的阿尔巴尼亚黑暗森林…从才华碰撞共同奋斗的同路人，到因为一个意外而分开的陌路人。

　　明明这一切都好像与斯汀无关，可是她却在维歌之泪的影响下感觉身临其境。

　　圣诞之夜，金发青年带着一双袜子作为礼物放在了邓布利多门口。

　　暴风骤雨之下，那人敛了眉目中的失望，翻窗而去。

　　最后一个探身遥望，是决战时迫不及待见他的遗憾与深情。

　　最后一声叹息，是在纽蒙迦德俯视战火的冷然傲立。

　　格林德沃永远热情似火，他不守常规，才华横溢，就好像什么困难也无法打败他，可是最后的那一眼，冷且宁静。

　　相见时只一眼就知道这人绝非碌碌之辈，谁料想后来的惊天动地竟然成了两个人中间的无限鸿沟。那些掩藏在心底深处，最不可告人的秘密在众人面前一一展现，重温旧事，就好像掀起沉疴，邓布利多顿觉不能自抑。

　　阴牢里潮湿的记忆，还有铺天的战火交错闪现。格林德沃捧着手中的小生命，海因希里临危受命——

　　不知道为什么，有什么东西在斯汀心中悄然萌动了。温润如水，在斯汀胸口悄然流淌，斯汀觉得这才是维歌之泪真正的力量，这该如何描述呢，就好像干渴濒死之际，饮入一口甘泉，隐隐的是沁人心脾的刺痛。

　　斯汀捂住胸口，刺痛逐渐扩大，女孩艰难地看着画面上纽蒙迦德再次被魔法部封锁的场景。

　　等到格林德沃从窗口探身，一片冰天雪地的荒芜一如他心中的凄凉，斯汀歌茉才反应过来，那是一种心痛，沉闷而隐忍的心痛。

　　“别人记忆传承是传承的强大魔法，而格林德沃却给了你一段失败的情感经历。”伏地魔就好像是在故意折磨她。斯汀手里逐渐收紧了自己的接骨木魔杖，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一万粒的微尘正以不可察觉的速度收缩，就在黑暗之中坍缩成一片更黑暗的空洞。

　　斯汀简直要喘不过气来，胸口有一种好窒息好窒息的沉闷感觉，就好像失去了什么最不能失去的东西。上次体验这种感觉还是在维尔的尸体躺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斯汀不希望再来一次，太痛苦，比钻心剜骨更甚。

　　就在斯汀不自觉地往前靠近的时候，那片空洞的黑暗再次散开了。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一切要结束的时候，淡淡的蓝色萤光凝聚起一个人形来。

　　他缓步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身着镶边衬衣，披了一件大披风，斯汀能够清晰地看见他锋利张扬的眉眼。

　　邓布利多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登峰造极。”伏地魔说，显然，无关乎情感，他只是在赞叹老格林德沃的魔法。

　　男人缓步下来，他从来都不是冰冷无情的第一代魔王。他伸手摸了摸斯汀的头，没有触感，斯汀知道这不过是魔法构建的幻象，却依然感受到了隐约的归属感与温暖。

　　随着男人的举动，一道蓝色光明钻入斯汀额头。

　　斯汀看见了一个婴儿卧在格林德沃怀抱里啃着脚丫，长满胡茬的男人开怀大笑。

　　名叫海因希里的女人为了能搞到新鲜牛乳，夜晚潜入附近的农家蹲在牛腿边却被踢了一脚……

　　斯汀好像明白了眼前男人的举动，他温和地说，就好像要弥补这数十年遗落的温柔：“我的女孩，如果你有一天发现这个秘密——关于你的身世，请你务必不要怪我，你并不是与众不同的，你与每一个小巫师一样，不是怪物，也不是谁的替代品，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书上记载，传世的维歌之泪，拥有世间最伟大的力量。斯汀现在终于明白了，这最伟大力量，格林德沃想要教给她的，不过就是正常生活下去的力量罢了。

　　斯汀歌茉目光茫然地看着光芒消失，画面就好像在逆着时间回溯。

　　最后一幕，神采飞扬的金发少年，像一只大鸟栖在窗台上，英俊的脸上充满喜悦，用魔杖射出一个昏迷咒后，飞身跃入窗外，听见朗朗的笑声的阿不思探身而望，惊讶于对方的到来。

　　“你知不知道我们在打仗。”阿不思压低声音，一脸神色紧张。

　　“我以为你没有当真。”金发男人不以为意的笑容消失在最后一粒光尘之中。

　　与此同时，蓝色秘宝维歌之泪带着它几代的传承，带着它最珍贵的记忆全部消散在夜色中。

　　邓布利多的肩膀微微耸动。后面跟着的几个巫师都缄默无声。

　　斯汀歌茉乱了心神。

　　就在邓布利多沉湎痛苦，而无力施展咒语的时候。伏地魔手疾眼快地拉过女孩，哈利最先反应过来，一道统统石化打了过去，伏地魔不费吹灰之力就挡掉了。

　　禁林深处已经不属于霍格沃兹的守护范围了。伏地魔用了一个幻影移形，黑影一闪，两个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邓布利多颤抖得伸出手阻挡这几人的追赶。

　　“教授，斯汀被带走了！”哈利焦急地说，可他回头看见邓布利多苍白的神色，“您没事吧？教授。”

　　跨越半个世纪，总以为自己会忘记，被人提起来，终究还是意难平。维歌之泪，只有挚爱之人注入魔法才能打开，就算在那个时候，他在他心里的地位都排在了斯汀的前头。

　　“回去吧，哈利，他们已经离开霍格沃兹了。”

　　而另一边，斯汀被伏地魔拉着已经到了一处古朴华丽的住宅内。

　　斯汀还有些怔愣，伏地魔打了个响指，就已经走出来一个恭恭敬敬的家养小精灵。

　　“三楼主卧。”家养小精灵战战兢兢领命下去。

　　虫尾巴讨好地在出现在伏地魔面前躬身，心底惊讶于他会叫来小精灵并下命令说要收拾房间，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他来代劳，毕竟伏地魔一向不喜欢家养小精灵这种生物。

　　多疑的虫尾巴生怕自己哪里没有做好就会像之前的小巴蒂克劳奇一样一命呜呼。

　　“主人，您回来了。”虫尾巴叫完，又讨好似地称斯汀为小姐。

　　伏地魔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不用花言巧语讨好我，如果后天还不能拿到有用的信息，你可能就再也无法站在这里讨好我了。”

　　虫尾巴浑身抖了抖，伏地魔再次补上：“去准备一些点心。”男人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斯汀，又说：“再加上牛奶。”

　　虫尾巴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惊讶，他当食死徒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伏地魔还能这样关心一个人。

　　要知道伏地魔最不在乎的就是吃喝玩乐了，就算是在最辉煌的时期，高档餐点和一碗糙粥于伏地魔而言都没有任何区别。所以在当时伏地魔的府邸里，厨房就是死伤率最低的地方。

　　眼前的黑魔王冷着脸，垂头看了斯汀一眼，银发女孩看起来孤独又脆弱，所有尖锐的机敏全都消失殆尽，就好像被刚才发生的一切掠走了心神。

　　他伸手拉她的手腕，才发现女孩将魔杖握得很紧，用力到手背上纤细的血管都鼓动起来，颤抖得好似痉挛。

　　伏地魔拉她走到三楼的一间房门前，推开，点灯。朦胧光芒中，一间极具斯莱特林风格的房间映入眼帘。

　　“你是我唯一的学生。”伏地魔拿着手中的魔杖点灯，缓缓说，“加入食死徒之后，将会获得至高无上的荣耀。”

　　“Whatever you want to do.”

　　斯汀退了两步，脸上想要展现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可是却没有力气。有一种怠惰和无力感朝她袭来，就是因为太想要做到，才觉得自己错得厉害。

　　女孩脑海之中不断回响着老格林德沃的话语。最后凝结成一句，“他现在在哪儿？”

　　“他？…纽蒙迦德。”伏地魔难得耐心回答别人的问题，“也许。”谁知道这么多年了，他到底死没死呢。毕竟没有人关心失败者，就像之前的他一样。

　　这时，虫尾巴敲门走了进来，将装着一块点心和一杯牛奶的银质托盘放在桌上。

　　“你累了，吃点东西。”黑魔王不带感情地说。

　　看也没有看一眼，现在的斯汀完全没有吃东西的心情。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

　　之前的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她的□□，从她出生那一刻开始，就在不断被人点亮。

　　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被遗弃在沼泽中的怪物，直到遇见了维尔兰特。可是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就像是薪火交替的接力赛，老格林德沃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她。

　　可是她早就亲手掐灭了所有人接力点起的那簇心火。
　　想起维尔说的，要永远快乐地活着。斯汀却想要落下泪来。

　　黑魔王走近她，好像被斯汀的视若无睹冒犯到了。他捏住斯汀的脸，本来想要用强硬的手段让眼前的女孩屈服，可当他与那双布满悲哀的眸子对视时，内心有一瞬间的触动，那种细微到不可察觉的悸动，让伏地魔不禁皱起眉眼。

　　她体内的魂器在和自己共情，现在，伏地魔完全能够体会到她的悲伤了。真是拖累，男人想。

　　“你在担心什么都不如担心一下你眼前的处境。”黑魔王嘲弄似的语气，“当明日你再次回到霍格沃兹时，每一个邓布利多的学生都会与你为敌。”

　　松开手中的力道，伏地魔转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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