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斯汀歌茉的王冠》余不殊

21、番外之杀手与魔女

　　我是一个杀手，初次来到伦敦。

　　在一个美妙的夜晚，我坐在十七层楼的栏杆上，独自一人，端着高脚杯，饮着同样美妙的红酒。

　　冰凉的夜风将我刚刚杀完人的兴奋吹散，我现在？哦，实在是冷静得悲凉，我觉得我的人生了无趣味，望着底下黑黢黢看不到地面，我觉得我该一跃而下，就如同坠入深渊。

　　事实上我的确这样做了。

　　失重感让我感到刺激，我想要喊叫出声，我想要癫狂大笑，可是我只能闭上眼睛，感受死神的来到。

　　可是突然，我被什么东西拖起，似乎在里地面半米的地方停滞了一瞬，然后我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我睁开眼睛，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在月光下，我的魔女——

　　“嘿，嘿!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可不是故意要打扰您的自杀，或许死神的怀抱才是你最好的归宿，但是请原谅，我不希望你正好死在我们面前，摔成一摊肉饼，鲜血四溅，这对我们来说，可真是一件极其倒霉的事。”

　　说话的女人约摸二十几岁，看起来还很年轻，她穿着一身黑斗篷，比我——一个杀手打扮得更加可疑。

　　黑色的一头卷发，漂亮的黑色眼珠让我想起东方人，因为我就是一个东方人，我从中国来，我就想要这样介绍自己，可她完全不等我说话。

　　“lucky,我们得快点儿离开这里。”她轻轻抚了抚旁边那瘦小孩子的头，可躲在大斗篷里的孩子似乎有些抗拒，我看见几缕银色犹如月光的发丝从女人的指缝间穿过。

　　天呐，我果真遇到一个魔女，她是暗夜中出现的月神，带着一个有着银色圣洁头发的灵童，她要穿过漫漫长途，去往梦一样冷酷又朦胧的仙境。

　　我完全愣住了，之后的好几天我都回忆不起来我当时到底是怎样得救的，我觉得这是冥冥之中注定好了的——就像中国的司命和西方的命运女神帕西。

　　我开始寻找她的踪迹，这是命运的启示，让我摆脱那些可恶的桎梏，没完没了的繁琐而枯燥的杀人游戏。

　　可这并不容易，我也察觉到这一点，或许她来自一个不为人所知的世界，我找不到她，这理所当然，我正好把这当做旅游散心。

　　我甚至在这段日子里学会了生活。

　　我从十几岁开始做这杀人的营生，也是迫不得已，我一心想要赚钱养活家人，可现在我赚的盆满钵满，我要照顾的人却纷纷离世，只剩我一人茕茕孑立。

　　以前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来伤感，现在有了时间，我便无时无刻不感觉到人生的煎熬。

　　但至少我学到了生活，我学人做饭，学人洗衣，处理家务事，参与婚丧嫁娶的事，并且四处游览，时而快乐，时而悲伤，直到命运的再次降临——

　　埃文河畔的斯特拉特福德小镇，这里四季如春，总是游人如织。

　　而我在这里小住，不分白日黑夜，四处溜达，漫无目的。

　　又是夜晚，一家小店里亮起的灯光吸引了我的目光，它是完全的木头结构，修建在荒凉的野地里，在这本来就是郊区的小镇上，又修在这片更加荒僻的草地里——我不觉得它会很赚钱。可事实证明我是错的。

　　因为我走进去看，发现这正是那家被镇上妇女时常谈起的裁缝店。现在，没有名字的这家裁缝店，在深夜里还透着灯光。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却发现小店的门是打开着的，有好几个酒气熏天的男人围着一个黑发女子，一个雌雄莫变的短发孩子挡在她前面。

　　我看见了那孩子手里明晃晃的裁衣刀，看起来苍白瘦弱的手指却意外的有力，眼见着那刀柄就要整个没入其中一个男人的心脏，我心头一阵悸动——我上前拦住了它。

　　“滚开！”她尖叫道。

　　我从未见过如此凶狠的孩子，我听出她的声音是个女孩儿，我更没见过如此凶狠的女孩儿。

　　可好在她的刀法并不算高超，至少不如我这个杀手，我想她完全是凭借着手指的灵巧，而不是用到刀的技巧。

　　我轻松截下她的裁衣刀，她的眼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我这才注意到她诡异的银色眸子。

　　她或许以为我是帮凶，但我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我的来意，我将他们海扁一顿，并且扔得远远的。

　　这可真是个绝妙的巧合，我再次遇见了她——我的生.命.之.光。

　　“你好，我是杰文斯·陈，我找您很久了……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在一个夜晚，您还记得我吗？”我这样说，原因是渴望能和她们建立更多的联系。

　　我满怀着期待，觉得自己正在碰触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

　　(注：杰文斯·陈Jeviens·Chen。)

　　可对方好不领情，小姑娘的眼神里全是杀意，而黑发的女人也满是疏离，也许是因为很警惕知道她们身份的人？

　　这让我更确定她们都是神奇的魔女，可让我不解的是：既然这样，那她们为什么不用法力来制服那些酒鬼呢？而且，那个小姑娘的样子可完全不像是来自一个安稳的地方，看看她那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我猜想她是个小扒手，至少曾经是。

　　黑发女人注意到我盯着小姑娘看的目光，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改变了之前的态度。

　　“很感激您。”她开口说话了，而我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我是维尔兰特，如果我们可以称得上是朋友，那么……小lucky的问题就能得到解决了……”

　　小女孩不解地望着一脸神秘笑意的维尔兰特——她已经完全从刚刚的危险境遇中脱离出来，开始着急教育小孩子，她说，“小lucky总有一身毛病……”

　　可她的神情里分明满是宠溺，她轻揉女孩儿的头，可小姑娘却低下了头。

　　“如果这位先生能够成为你的老师，lucky，他第一件事就会告诉你，即使拥有杀人利器，也别轻易杀人，意志软弱的人会堕如深渊，具有野望的人会恋如罂粟。邪恶愿望的达成有着令人窒息的快感，正义的追求却往往难以坚持……”

　　小姑娘一个字都说不出。

　　我知道，维尔兰特这个不会魔法的魔女早就将我看穿，她肯定知道我是个杀手，现在却有着足够当老师的平和心情。

　　她有着强大的洞察力和智慧，我很欣赏她。

　　尽管她似乎站在正邪的分界点上，对周围一切光与暗都颐指气使，这让我感到有些不快，或许我误解了她的意思，她似乎在表达：我其实是一个好人——但我拒绝承认。

　　可是，不管怎么样，属于我们三个人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彼此需要，又是彼此的救赎。

　　直到那天的到来——

　　命运的时钟敲响。

　　我在小屋里做蛋糕，或许我可以在圣诞节前就学会真正做出一个蛋糕来，可是上天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

　　窗户外面是晦暗不明的天色，阴沉沉的就好像要下雨。但它又迟迟不肯畅畅快快地下下来，让等待命运的人感到焦躁和煎熬。

　　而我早已预料到这一切，是我做出的选择，我庆幸我的维尔兰特和小lucky，都已经出去采买了。

　　我对于魔法界没有任何认知，或许就是童话里的故事？可当那些事情发生在我眼前，我觉得这一切都不那么真实。

　　屋门被未知的力量破开了，声音很响，进来了几个人。

　　他们身穿奇怪的黑袍子，手里拿了一根小棍子。可我从没见过维尔兰特手中有它。

　　他们气势汹汹，急着找人，可看到我的第一眼起，他们的神色里就还添了几分不屑。

　　“几位？是在找什么？”我轻笑着说，并放下了手里的面团。

　　其中一个正想说话，可却被另一个人拦住：“一个麻瓜而已，不必与他多费口舌……”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只听见“嘣！嘣！”的两声，正中眉心，双双倒地。

　　我的天，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杀过人了，美妙的鲜血溅出，我却丝毫没有当初杀人的快感了。

　　可是最后那个黑袍人反应更快，他抬起魔杖念出一串咒语，我只看见一串奇异的红色光芒没入我的身体里。

　　紧接着都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我躺倒在地，抽搐不已，我觉得我的灵魂都要被翻江倒海的疼痛感撕碎，血液逆流，肝肠寸断……

　　“告诉我，那个叛徒！布莱克家的叛徒去了哪儿？”

　　“停下来吧……”我说，那个人掀开黑色的斗篷，我看不清他的模样，或许他还以为我是在苦苦哀求呢！哎——可惜不是。

　　“我们是树呀，树有树的生活……我们不是鸟，我们没法永远流浪……”

　　我癫狂地展开笑容，颤抖着哼唱。

　　我觉得我一定是疯了，但绝不是被这个咒语折磨得疯掉，而是我心甘情愿，陷入困顿之中。

　　回忆过去这一年里的时光，它就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我再问你一遍，维尔兰特·布莱克！她去了哪里？”他愈发凶狠，连连有好几个红光没入我的身体。

　　我的大脑中轰鸣阵阵，我听见我的心脏正在急速跳跃，就要攀升到一个极限的频率。

　　我的口中溢满了鲜血，可我听见我嘶哑着声音哼着那首歌，“停下来吧，不要飞了……那里只有孤独和苍凉……”

　　然后，我听见我体内鲜血流淌的响动就像大海的潮汐般一张一翕。
　　紧接着，我看见，天地静寂一片，月光高照，凉风习习——

　　那是大海的声音，还有，

　　黑发女子哼唱着动人的歌：

　　星光灿烂的夜晚，种子们都睡着了。
　　一颗小小的种子听到了老树的梦呓，
　　连同那满天星光，它下定决心。
　　它要去世界的尽头，找寻蔚蓝的大海。
　　可是——
　　停下来吧，我们是树啊，
　　树有树的生活，我们不是鸟，我们没法永远流浪。
　　留下来吧，我们是树啊，
　　不要再飞了，那里只有孤独和苍凉……

　　我的生命就凝滞在这一刻，大海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可我只感觉到永远的快乐和幸福，你看，维尔兰特，我先一步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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