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她怎么又重生了（穿书）》古德莲

37、第 37 章

　　今天，是沉痛的一天。

　　今天，是悲伤的一天。

　　今天，是与黑恶势力、low逼反派作斗争的伟大斗士，晋玄月同志，牺牲的一天。

　　时近半夜，王寄柔还站在雨中，她的衣服被淋得透湿，但夏季的雨并不冷，所以她不会在意。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却无法区分那是雨水还是眼泪。

　　她来不及去咀嚼自身所体会的太多情绪。一切发生得都太过突然，哪怕是几个小时前，她从房间地板上费劲地爬起来的时候，她都没有想到，晋玄月会在她面前跳楼自尽。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顾云深到底有多么可怕，让他不惜自尽？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王寄柔吗？就在灵梦拖住王寄柔的那段时间里，晋玄月又遭遇了什么？

　　王寄柔感到如海浪般一层接着一层的悲哀向她袭来。

　　直到晋玄月死后，她才能够正面自己，对自己承认，她喜欢晋玄月。她对晋玄月的好感度，肯定比晋玄月对她的高。所以，很遗憾，这算是单方面的感情，并且从此都不会再得到回应。

　　如果晋玄月没有死，在他们还有着无限可能的将来，王寄柔或许会对这份感情释然；但是现在，随着晋玄月的突然身亡，这些都成为永远的遗憾。

　　系统君滴滴答答地想要安慰王寄柔，但王寄柔让系统君闭嘴。她想安静地理一理这件事情。

　　系统君说：“好吧，亲，您还是冷静一下。不过老夫还是提醒您一句，您是唯一一个看到晋玄月自杀的人，可能将来会给您带来麻烦。”

　　王寄柔站在河边，沉默无言。

　　说真的，她已经顾不上想这么多了。就连悲哀，都没有力气。她需要用她所有的意志力与人生经验，去想一想下一步该怎么做，是抱头蹲地嚎啕大哭，还是像她现在这样呆呆地站在雨中。

　　一名军士跑过来，禀报道：“将军，整个灵梦楼下方包括崖下都已经搜过一遍了，不见晋侍郎的尸首。”

　　“如果他坠入沣河的话，是否还有一线生机？”王寄柔问。

　　那军士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如您所说，晋侍郎是从四层坠楼，可能落入水面的时候，就因为撞击而昏厥过去，只怕凶多吉少……”

　　王寄柔内心叹了口气，但脸上依然保持平静：“遗体在水中的话，是不是会漂流到下游？”

　　军士说：“有可能。那样的话，可能若干日之后，才会被下游的人看到。”

　　王寄柔挥手让那军士走了。她自己伸手探入袖中，取出一枚碧绿的竹简。这是在晋玄月跳楼后，她从美人靠的座椅下面所捡到，可能是晋玄月不小心掉落在那里的。

　　这枚竹简曾经沾过晋玄月的体温，但现在却在雨夜之中慢慢冷却。

　　竹简上，只潦草题着一首诗，有的地方墨迹被抹开，不过还是能辨别出是晋玄月的字迹：

　　云母屏风烛影深
　　长河渐落晓星沉
　　嫦娥应悔偷灵药
　　碧海青天夜夜心

　　为什么晋玄月在他生命的最后，会在竹简上写下李商隐的《嫦娥》？他是有感而发，还是在暗示些什么？

　　这些成了王寄柔永远也不会知晓的谜题。

　　雨水飘洒，竹简上的字迹慢慢洇散，像是王寄柔泪光之中的风景。

　　*

　　这是王寄柔自查案以来，头一次夜不归宿。

　　她心烦意乱，又疲惫不堪。

　　天色将明，王寄柔也没有急于回宫，她牵了马，赶去晋玄月府上。晋玄月在跳楼前，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要把一个金匣转交给皇帝，想必里面藏着什么机密的结案报告。

　　从晋玄月死去的悲痛中缓过神，王寄柔继而产生的是对顾云深及他那些手持苹果logo玉佩的手下的无比愤怒。

　　晋玄月并没有说金匣中的东西她不能看，王寄柔决定拿到金匣后，她先看看里面的东西。说不定有顾云深叛党的名单，她一定要将这份名单上的人挨个干掉。

　　结果王寄柔又失望了。她赶到晋玄月的府上后，晋玄月因为尚未婚配，是与他兄嫂住在一起的，晋玄月的嫂子告诉王寄柔，就在头一天，算算时间，应该是晋玄月自杀前的一个时辰，他刑部的同事已经过来，将那金匣取走。

　　听闻晋玄月的死讯，他兄嫂也看起来也并未特别惊讶。他们说，晋玄月早有预感，时常对他们说，他如果得罪了人死去，若朝中有人来索要金匣，一定是受他所托的，不得怠慢。

　　所以，昨天来了一名刑部的官员，说是晋玄月嘱咐来要那金匣并呈给当今陛下，夫妇俩自然也就交给他了。

　　……果真如此的话，晋玄月何必又在自杀前再度嘱咐王寄柔一遍？双重保险吗？

　　王寄柔意识到，对于晋玄月而言，她只是一个同事。

　　仅此而已。

　　王寄柔想起，今年春夏之交的时候，两人调查俞若白时，也是在灵梦楼上起了争执。晋玄月离开时曾经问王寄柔，是否愿与他结亲。当时王寄柔拒绝了。

　　如果王寄柔答应他，会不会现在一切事情都会变得不太一样？

　　不过秉持着对晋玄月负责的态度，王寄柔还是去跟那位刑部的同事确认了一下。那名官员说已在今日下朝时将金匣呈给了皇帝。

　　王寄柔回到皇宫，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拖着疲惫沉重的身体，即刻去了紫檀殿。

　　皇帝正在紫檀殿中接见下臣，杨临风守在紫檀殿门口，见王寄柔来了，讶异道：“同僚脸色怎的这么难看？”

　　王寄柔将昨夜变故简单一说，杨临风点头道：“晋侍郎的死讯，陛下已经知晓，正在询问相干人等。”

　　王寄柔叹息：“与晋侍郎之死最相干的人，不就是我么。”

　　杨临风走过来，低声对王寄柔说：“同僚看起来不太好，应当是彻夜未眠吧。先去紫檀殿的偏房中稍事休憩，待陛下要见你了，我再去叫你。”

　　这个提议是王寄柔极为心动的，于是她欣然接纳。杨临风说得没错，昨晚晋玄月出事之后，她几乎一刻都没有合眼，此时自然又困又乏，甚至感到脑子里也是一阵阵发蒙。

　　通常来说，杨临风是没有这么贴心的。王寄柔感觉他纯粹是因为对自己好感飙升，所以才行如此方便。不过王寄柔实在太累，也顾不上琢磨个中纠葛，道声谢就离开了。

　　紫檀殿的偏殿中有一个小屋，供值班侍卫休整，其内有简陋的椅子和床铺。王寄柔本来想稍微躺一会儿，结果头一挨枕头就不省人事，等到醒过来时，不由暗叫声不好。似乎她这一觉，已经睡到下午了。

　　王寄柔连忙从偏殿里跑出来，溜到正殿前一看，杨临风依然站在门前，皇帝也正在殿中与人谈话，并未留意门前的侍卫。

　　“同僚可醒了。”杨临风随意问候一句。

　　王寄柔睡过一觉，感觉好了些，四处环顾，发现殿前还有一人等候皇帝接见，风尘仆仆的模样穿着破旧磨损的披风，好像刚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

　　王寄柔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再一细看，又惊又喜；恰好那人也看过来，先叫她道：“寄柔！”

　　王寄柔连忙迎上去：“楚远，你怎么回来了？边境如何？王策可还好？”

　　此人正是之前随尉迟洛、江慧哲、王策一同北征的将军楚远，亦是王寄柔的好朋友。紫檀殿前不宜大声喧哗，不然二人可能还会高声寒暄一阵子。

　　多日不见，楚远的脸颊被晒黑了，人也看着憔悴了些，穿的衣裳也是又破又旧，应是边境征战辛苦。但既然没有捷报传来，楚远却回来了，想必是军令了。

　　“是陛下有命，召我回京城，我今日抵达，先来面圣，再听候安排。”楚远低声解释道。

　　王寄柔一想，可能是皇帝要集中兵力对付藏匿京城之中的叛臣余党，所以才将一名将军召回。看来之前太后与顾云深的种种所为，着实是惹到他了。

　　“王策如何了？”王寄柔问。

　　“他……”楚远看起来欲言又止，“他身体不太好。边境多风沙，气温变化无常，我临走前，他有些生病。”

　　王寄柔霎时就担心了起来。

　　她第一次重生之前就是在去边境戍边的路途中感染伤寒去世的。这个鬼时代医疗条件十分差劲，也没有抗生素、疫苗之类的东西，如果王策遭遇了不测……

　　“你不要担心，王策不会有事的，”楚远连忙安慰她，“只是小风寒而已。”

　　小风寒也不能小觑啊谁知道这小风寒会不会发展成肺炎，如果不及时治疗真的就完蛋了……

　　王寄柔将目光投向阴沉沉的天空。雨虽然停了，天却没有放晴。现在再去想想昨晚发生的事情，一切都像做梦一般。

　　她再也不会见到晋玄月走入紫檀殿之前，对她浅浅一揖，微笑着点头了。

　　“你怎么了？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看。”楚远担心地问。

　　“没什么，我还是比较担心王策，他一直都不让人省心，”王寄柔说，为了尽量避免把话题扯到她真正伤心的理由晋玄月身上，她决定通过自己的努力岔开话题，“对了，你在边境，是否与顾长沉正面交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