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书店》江小辞

3、买玩具

　　“不一定。”陈复新说，“具体情况我再查，你暂时不要和程邹周若琳他们俩说。”

　　秦朗不解：“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这样他们做起任务不是更方便一些吗？”

　　陈复新看起来很有耐心，给他解释：“他们两个人都是急脾气，容易暴躁，万一事情还没查清就和他们说，我怕他们一生气不计后果，做出什么事情来。而且，任务是他们两个的，我们插手不好。”

　　他们几个人每两人一组划定为固定搭档，程邹和周若琳是搭档，陈复新和秦朗是搭档，还有一组是安小北和另外一个姑娘。

　　原则上每回地府的使者送来任务，他们都会按顺序轮流由其中一组搭档负责，而不是全员出动，其他人只会偶尔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

　　秦朗说：“好，我暂时不跟他们说，不过陈哥，其实也没必要非得按着这个规矩来，小北不就经常在大家出任务的时候帮忙吗？昨天晚上也是，帮忙盯监控，跟着程哥他们熬了一夜。”

　　陈复新并不争辩，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秦朗想起来，他以前听老板娘说起过一点点关于陈复新的事，老板娘没说的很具体，只说他情况特别，因着死前的经历，不太容易信任别人。

　　秦朗识趣的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一会去上班吗？”

　　陈复新：“上午十点有一堂大课，有事吗？”

　　秦朗：“老板娘刚刚送过来一个孩子，有事先走了，说晚上会来跟我们说明具体情况。”

　　“孩子？”

　　“嗯，四五岁左右，挺可爱的。”

　　陈复新点头：“我知道了，下午有一场讲座，但时间不会太长，我听完就早点回来，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我回来的路上给你捎回来。”

　　秦朗想了想：“周记的烤鸭吧，要好多酱，不要辣。谢谢陈哥！”

　　…………

　　周若琳生前的职业就是外科医生，毕业于国内知名的帝都医科大学，从业十余年，医术高超。

　　死后来到四九书店，徐似月给他安排的新身份依旧是医生。

　　周若琳自己也乐得继续做老本行，每天|朝九晚五，白天过着从前最熟悉的生活，晚上偶尔捉鬼体验刺激新奇的日子。

　　她换上白大褂，还不到正式上班的点，她先例行去病房里转了一圈，关注一下住院病人的情况，然后回到办公室听诊。

　　和她同一个科室的对桌，叫张华，一个小姑娘，刚刚实习生转正，是个从临市医专毕业的应届生。

　　“周医生早。”张华和周若琳打招呼道。

　　周若琳一手拿着病历记录本，正在和旁边的家属说着话，一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表情温和，说话也耐心细致，闻言点头回应：“早。”

　　个人风格极其浓重的简短干练回应。

　　张华来实习的半年就是周若琳一手带过来的，已经能够很好的适应她面对病人及家属如春风化雨，做事认真负责，面对同事说话简练，加起班来则宛如女魔头一般的状态。

　　虽然心里面对周若琳的时候还是有点紧张，不过好在不会像刚进医院那样手心脚心齐冒汗。

　　还能顶着周医生不苟言笑的脸多说几句。

　　家属走后，张华道：“周医生，刚查完房？这是怎么了？我看家属表情不太好。”

　　“嗯，413床病人的术后康复情况不太乐观，发炎了，不过问题不大。”

　　医院走廊里突然一阵喧哗。

　　“我都说了不让你去不让你去，你自己偏要去的，现在好了摔断了腿，你找谁呢？”一个尖锐的女声率先道。

　　“可是明明是你推了我一下我才摔倒的。”和她辩解的人不仅声音小，气势也弱。

　　先前尖锐的女声一下子被点了火，声线陡然高了八个度：“你说谁推你呢！我好心好意送你来医院，你还讹上我了？苏宜，你要不要脸！刘丽你来评评理，我到底有没有推她！”

　　“可是明明有人从后面推了我一把，当时就只有你站在我身后……”

　　旁边刘丽实在看不下去了，冷嘲道：“苏宜，我当时就在前面往后看，李慧的位置离你起码两米远，不要血口喷人，我们好心好意送你过来，你不感激也就算了，凭空污蔑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苏宜红着脸，声若蚊呐，但还是坚持着不肯改口，不依不饶的，“就是你。”

　　现在还不到上班的时间，医院走廊里都是一些赶早来的人，站在外面等待。

　　没有人靠近，但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三个人年纪都不大，二十出头的年纪，李慧脸保养的非常好，身上衣服包包鞋子，从头到脚都十分高档，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平日里骄纵惯了。

　　刘丽那一通冷嘲也让路人的印象分大减，反倒是苏宜看起来乖巧懂事一副被欺负的模样，舆论开始偏向弱者。

　　苏宜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嘴却硬的跟死鸭子似的，怎么都不肯松口，李慧越听越恼。

　　“我要推你还用的着从背后推你吗！”

　　李慧直接伸出手，面对面的，大力一把把苏宜推倒在地。

　　苏宜原本就腿伤，经不住她这么大力的一推，摔得极其狼狈，疼的倒吸一口凉气，眼睛里迅速蕴起了一层雾。

　　刘丽想拦没赶得及。

　　围观群众一下子沸腾了，纷纷指责李慧和刘丽两个人，尤其是李慧，都在说她刻薄没教养。

　　周若琳也被吸引了视线，发现小姑娘被人推倒在地，立刻就要去查看。

　　张华在她身后忽然惊呼一声道：“奶奶小心，您没事吧？”

　　周若琳一回头，她方才站的位置后面不远处有一个颤颤巍巍扶着墙走的老人家，头发半白，差点摔倒，被张华眼疾手快的扶住。

　　老奶奶说：“我没事小姑娘，谢谢你啊，你真是好人。”

　　老奶奶冲张华笑笑。

　　张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事奶奶，您小心些，早上清洁人员刚拖过地，没干，还滑着呢。”

　　“哎，好好。”老奶奶连声应下。

　　见老奶奶没事，周若琳转回头去挤进人群里，“让一让让一让，医院里禁止喧哗吵闹，都散了散了。”

　　走近在苏宜身边蹲下，熟练地检查她的腿骨受伤情况。

　　可能之前摔倒的时候撞得太狠，腿上蹭掉一块皮，周围已经隐约可见青紫色的痕迹。

　　周若琳轻按了几下，确认没伤到骨头，问道：“能起来走吗？”

　　苏宜红着脸点点头，周若琳把她扶起来，给她开了药。

　　“一天两次，可以用创可贴贴一下破皮的地方，不过记得先用碘酒消毒。”

　　“谢谢医生。”苏宜道谢。

　　等三个小姑娘都走了，张华八卦的对周若琳道：“哎哎，周医生，你看她们谁在说谎啊？”

　　周若琳：“嗯？”

　　张华：“那两个小姑娘看着挺跋扈的，不过摔倒这个看着也不像什么省油的灯……”

　　周若琳不带情绪的看了她一眼。

　　张华立刻会意，做出拉链封口的动作，比了个OK的手势。

　　周若琳冲门外喊：“下一位！”

　　…………

　　安小北一觉睡到中午，顶着在床上滚的乱糟糟的蓬松头发，脸上挂着洗完脸没擦干的水珠，趿拉着一双人字拖从房间里出来。

　　黑色T恤上印着不小的骷髅头图案，耳朵上夹着一个纯黑色的耳钉，非主流的打扮总是很容易让人忽略他乖巧清秀的面容。

　　“又来一个新成员？”安小北伸了个懒腰从楼上下来，瞧见乖乖坐在沙发上的顾酒，问道。

　　程邹还在跟助理通电话，秦朗解释了一遍情况，安小北打个响指，“顾酒，晓得了。有吃的吗？好饿。”

　　秦朗指指厨房：“微波炉里给你热了几个早上剩下的包子，看着吃点，午饭要过会才好。”

　　安小北无所谓伙食质量，有的吃就行，都是从小念寄宿制的学生，吃食堂长大的，没什么好挑的，好养活。

　　没一会安小北叼着包子回到客厅，拿过平板来划开屏幕浏览网页，秦朗正在给顾酒削苹果吃。

　　过了一会安小北掏了掏耳朵，指着正打电话的程邹问秦朗，“大叔给谁打电话呢这么暴躁，吵死了，更年期提前了？”

　　秦朗忍笑，“他找助理给小顾酒买玩具，结果助理跑了三趟买回来的东西顾酒都没有兴趣，正上火呢。”

　　安小北：“有本事自己去买啊，老板病真不小。买的玩具在哪呢我看看？”

　　秦朗指着沙发一侧，“那边堆着呢。”

　　安小北探头过去看了一眼，被吓了一跳：“哎呦我去，大叔这助理够可以啊，这是把商场的古早儿童玩具都搬回来了吧，现在的孩子谁还玩这个啊，他怎么不买一堆芭比娃娃回来呢？”

　　顾酒现在活脱脱一个古穿今典型，不动声色的听着他们口中的新奇词汇，理解起来十分费劲。

　　微波炉是什么？

　　更年期是什么？

　　玩具他知道，芭比娃娃是什么娃娃？

　　世界发展还真是日新月异。

　　安小北挠了挠顾酒的下巴，“小孩儿，叫哥哥。”

　　顾酒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想起来这样没有说服力，改为扭头不搭理他。

　　结果安小北顿时来了兴趣，“这小脾气，我喜欢。”

　　他把顾酒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拢在怀里，下巴贴着他头顶，再往下低头，两颗脑袋挨在一起，“来来来，别理那个大叔，他不懂我们年轻人的世界，哥哥教你打游戏。”

　　“……”

　　程邹哄小娃娃哄的十分费劲。

　　小娃娃不喜欢玩具，不管是跑车飞机模型，超人蜘蛛侠，变异小怪兽，迪迦奥特曼，动感机器人，还是溜溜球，拼图乐高积木，通通对他没吸引力，看上两眼就没兴趣了。

　　程邹一上午没出门，让助理跑了三趟购物中心，专门去买送给男孩子的玩具。

　　助理还年轻，连女朋友都没有一个，更别说有什么给孩子买礼物的经验了，一边百度一边参考导购员的建议。

　　来来回回折腾三次都没达到效果，直呼要求老板涨工资。

　　程邹大气的说：“你买着他稀罕的玩具，这个月奖金给你翻三倍。”

　　助理在电话那头兴奋地吱哇乱叫，最后事与愿违，美好的愿望落空了。

　　助理不甘心的尝试说：“老板，现在的孩子都喜欢电子设备，不如你给他个手机还是平板什么的试试看他喜不喜欢？”

　　程邹批评道：“电子设备辐射大，他那么小的孩子，玩手机平板多伤眼睛！”

　　挂了电话一回头，安小北抱着顾酒坐在自己腿上，正教他玩平板玩的不亦乐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