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光》鹤璟

87、一根口红

　　裴邈着实吃了一惊：
　　“你说哪个尚长琴？”
　　任仁：
　　“还能有哪个尚长琴？去年得到的最新消息说他到了美国，其余一概不知。但是你要知道，虽然除妖师公会的大部分在职人员并不清楚这号人物的来路，但是作为除妖师公会会长的尚长琴身后的确存在一股惊人的势力，组建起了自己庞大的关系网络，世界之大，将所有信息全部网罗其中。包括你的存在以及动向，你天天在除妖师公会招摇过市，当真觉得除妖师公会的水就只有表面上那么浅？
　　况且在除妖师公会内部的势力也被分成两股，张绥之或许还会因为你而对我们妖族网开一面，一视同仁。但是尚长琴可不一定，从这些年出台的对待妖族的政策上你也能看的出来，表面上普惠平等，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友善。这些年在张绥之的维持下我们的生活尚且说得过去，倘若张绥之不再维护妖族，我们将会变成下一个犹太种族。
　　所以说那群人逃去了美国，显然是为了寻找尚长琴的庇护，十里香水厂的事情，到这里恐怕就会画上句号了。就算张绥之再怎么察，毕竟是自己人查自己人，恐怕都不会有任何有用的线索了，就更不必说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了不是吗？
　　我们最新抓住尚长琴动向的蛛丝马迹还是在去年，当时还差点被反侦察追踪到具体经纬度了，差一点点就暴露行踪被铲除了，我们作为隐藏势力保存至今说不定就会是你最后的杀手锏了，今年尚长琴的行动规划如何，我们迄今一无所知。
　　我不是想说我们可以息事宁人，每当听闻这样的事情我都无比痛心，这些年像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太多。我们缺乏实力，也更缺乏时机。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是绝对不可能战胜人类的，在完全拥有反攻能力之前绝对不可轻举妄动，否则我们现有的势力也将不复存在。”
　　“所以，裴邈，在除妖师公会里组件特勤顾问的事情，你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公开透明，千万慎重。”
　　“有什么不方便你亲自出面调查的事情，以及联络其他妖族组建势力网络的事情都可以放心的全权交给我，晓风市中心医院的主任室可以作为一个中转站，有事随时来找我。”
　　任仁的话犹在耳边回响，裴邈心中五味杂陈，把莫郁送回医院，并且赶在张绥之下班的前一分钟急匆匆的赶回了家，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今天的天空格外阴沉，不到五点外面就黑了个彻底。
　　零星的雪花如约飘零而下，纷纷扬扬，洋洋洒洒，蚍蜉渡海，亘远无际。干枯蔷薇暗灰色的枝丫摇曳着她失去水分的透红浆果，张扬着最后一丝的生机。远处暗灰色的景物被模糊成一片，灰蒙蒙的宛如在磨砂玻璃上做出的画。冷涩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潮湿的泥土味道。街上行人步履匆匆，氤氲成一道道模糊不清的影子。
　　张绥之把车停到自家小区地下车库后就急匆匆迈开长腿往家里赶，却正好迎面撞见门口只穿着一件单薄毛衣在等他回家的裴邈，张绥之旋即脱掉还带着体温的羊毛外套抖一抖雪花往裴邈肩上披：
　　“怎么穿这么少站在门外等？退烧了吗就在这里吹冷风？”
　　裴邈喃喃：
　　“因为想早一秒见到你。”
　　裴邈看着张绥之还挂着雪花碎屑的眼镜框看得出神，却被张绥之塞进屋里关上了门，而后戏谑道：
　　“怎么？被你绥之叔叔的帅脸迷住了？”
　　突然提及了这个尴尬的梗，裴邈猝不及防：
　　“大叔，你这个人怎么还记仇啊？”
　　“因为我在乎你。”
　　张绥之趁着裴邈被撩到把他放开，转身去把一罐牛奶丢进微波炉里加热，又煮了一壶普洱，然后开始坐到沙发上点开手机定外卖。
　　张绥之转身离开的时候在裴邈手心里留下了一小根什么东西，裴邈摊开手掌，竟然是黑色亮闪闪如同银河般的一根口红。
　　裴邈的嘴巴张成了O型：
　　“张绥之你竟然会送我口红？！”
　　坐在一边的张绥之头也没抬白了他一眼：
　　“你觉得我会纵容你这种恶趣味吗？于潇湘给你的，她说前两天某专柜大促销买二送一，这是那根送的。她说你一定会喜欢的要送给你，我拦不住，就给你带回来了。”
　　裴邈：
　　“……”
　　于是纯爷们裴邈同志就端着那根口红美滋滋的钻进卫生间对着落地镜开始了他的天才小画家时间。
　　张绥之：
　　“……”
　　张绥之抱着反正我家阿邈就是这样的一个神奇生物，随他去吧，凑活着过吧，还能离咋的的心态忍气吞声装作没看见裴邈。
　　一声不响的半个小时之后，都在张绥之以为裴邈掉进马桶里喝饱水并且淹死了的时候，裴邈终于顶着他奇形怪状颜色喜人的嘴出来了。
　　说真的这个色号真的是……
　　张绥之欲言又止：
　　“你确定你刚刚真的没有吃……”
　　裴邈深褐色的小嘴当即一横爆了个粗口：
　　“滚你妈的，你才吃屎了！”
　　张绥之：
　　“……我感觉你这个口红真的好像……”
　　裴邈揪住张绥之的制服领子，要是张绥之吐出那个字眼下一秒裴邈的拳头就上去了。
　　“你闭嘴，直男癌，你懂个屁的审美。”
　　张绥之拉近与裴邈的距离，伸出一根手指在裴邈唇边轻轻抹了一下，在手指上留下一抹褐色：
　　“你看这里，涂出来了。”
　　裴邈噘嘴：
　　“我说好看就好看。”
　　张绥之应和：
　　“好的好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绥之低下头去，总感觉裴邈涂在嘴唇上的不像口红，反而更像……巧克力。
　　沙发上轰然陷下去一大块，勾勒着两个紧紧交叠在一起不断扭动的人型。大狸子龙爷还以为进了贼，赶紧捯饬着自己的小短腿爬上客厅的制高点——猫爬架。滴溜溜的一双滚圆的眼睛锁定沙发，准备一探究竟，看见叠在一起的两个人，脑海中发出一声疑问：“这两个人干嘛要脱掉衣服打架？”
　　张绥之总觉得背后有视线在盯着他，感觉怪怪的，放开裴邈回头的一瞬间跟大狸子照了一个对眼，一人一猫互相对视好是尴尬。
　　裴邈见张绥之动作停顿：
　　“？”
　　张绥之把裴邈横抱起来：
　　“我们回屋吧，大狸子在一边看着呢，这样不太好。”
　　大狸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