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暮雪》湮灭流光

197、书生但知空议论

　　“哪位是源壮士啊？”

　　酒至半酣，纪行周和坐的离他比较近的大臣们说了一会儿闲话突然问。

　　你忙站起身来，正正衣襟上前一步，走到大殿正中间，躬身朗声道：“均州人源慎行拜见城主！”

　　“好，不卑不亢，一身的英气，可在军营呆过？”

　　纪行周正襟危坐，面上带着笑容，话语里却有无尽的威严。

　　“是。五年前曾在海外一小国当过校尉。”

　　“校尉啊，好好，坐下说话，今天是私人场合，随便些就好。”

　　“谢城主！”

　　再次坐下来你才发现纪行周是一位和蔼的老人，不，更像一位长者，容长脸，身形瘦高，面带微笑，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王者的威严，再和夕萤王妃相比，她的光芒一下子暗了下去，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王者之气。

　　有一种人天生的就是领袖，有一种气质，或让人心悦诚服，或让人激情澎湃，或让人觉得心安，纪行周大概是后一种人，总之就是让人觉得跟着他干没错，可以共患难，也可以共享太平。

　　喝了几杯，丁钦若上前给纪行周斟酒，纪行周道：“钦若啊，你们置谏台的还有空缺没？不如让源壮士跟你们去历练历练如何？”

　　“呵呵，城主慧眼如炬，源慎行这小伙子倍儿精神，晏城道还缺一个副使。”

　　副使是个什么玩意儿？你最不爱给人当副手，束手束脚，弄的跟小妾一样，正要站起来辞掉，只听角落有人道：“丁钦若，你何不把总理大臣的职务给辞了，让给源公子，我看他比你强的多。”

　　这人是谁？你回头去看，只见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也搬了一张矮几正坐在角落里自酌自饮。

　　松间泉低声道：“快辞。副使是文官三级，仅比总理大臣低两级，那老头儿叫邹成，以前是丁钦若的副手，两人经常吵，后来城主把他调到了刑部。”

　　听松间泉这么一说你忙站起来，“多谢城主厚爱，多谢丁大人抬举，慎行是个粗人，只会两下武八叉，看个城门巡个街啥的才是我的本行。”

　　又看向丁钦若，心说：“死胖子，有你这么抬人的吗？真是老奸巨猾！”①

　　（备注：这种抬人方法是先抛一个不合适的高位，大家答应了那是他的人情，大家不答应也不会有人埋怨他，万一那人将来发达大伙儿也会赞他慧眼识英雄。）

　　（另外补充一句，丁钦若也是胖子，不过他是真胖，不像何所思只是脸胖。）

　　“源公子真会说笑，城主要这么用人，只怕被天下人笑死。”旁边一人也上前给纪行周斟酒。

　　纪行周目光又转向许绍辉，大概他也觉得把你弄到置谏台来有点不靠谱儿，问许绍辉：“绍辉啊，你们军部缺人不？”

　　“军法处少一个军容观察使，少将衔。”许绍辉逮住一只烤鸭猛啃，难道珍珠城的烤鸭就这么好吃？还是说就这王宫的烤鸭好吃？

　　“那就——”

　　纪行周下面的话还没完，那在角落里自饮自酌、花白胡子的老头，邹成突然把眼前的矮几一掀，“我看给这位源公子个城主干干最合适！”

　　* * *

　　这老小子怎么说话的？怎么？嫌给我的官大了？我以前老子在邪月国可是实职的将军，千军万马都指挥过，何况一个跟人打屁看热闹的少将？

　　你看向邹成，邹成道：“不是我说源公子没本事，源公子神清气朗，挂长刀，目光如练，我也相信泉统领的眼光！可是咱们珍珠城的规矩还要不要了？多少将士在边关栉风沐雨十年也未必能拜将，凭什么源壮士一来就能（直接进军部）干个少将？”

　　“老家伙，别唧唧歪歪了，”许绍辉将没吃完的鸭子往眼前的盘子里一扔，“十年没升上去那是他们没本事！

　　“看见源公子挂在腰间的刀没？刃长四尺，窄刃，施展起来必然是杀人如草不闻声，那是无敌的勇将！这样的人才，要是先王在世给个中军副将（副司令）干干也不过分！怎么，老爷子，不服？不服你就上去跟源公子练练，我们可不像你们这些老头子只会玩虚的（只会耍嘴皮子的，只会耍笔头）。”

　　“你……你……许绍辉你这臭小子怎么说话的？别胡搅蛮缠，我说的是制度！”

　　“什么制度？无非就是熬资历，按照你们这些老人家的说法那就是是龙你也得蜷着，是金子你也得让它不发光，然后就像你们一样千年王八万年乌龟的熬着，熬出头了也该死翘翘了！”

　　这个许绍辉会说话。

　　你看他刚一停下来又在吃那只烤鸭，心说，难道珍珠城的烤鸭真的就这么好吃？拿起来刚要咬一口，只听丁钦若道：“呵呵，我就说嘛，给源公子个副使干干也没啥，副使这玩意儿只要眼明心亮腿勤快点有良心谁都能干，像源公子这样的历练几年就是一个人物。”

　　“丁钦若，你这话我不爱听，什么‘副使这玩意儿只要眼明心亮腿勤快点有良心谁都能干’？你是不是想提拔你家那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子了？”

　　有人说他藏私了，丁钦若不说话了。

　　“制度那是留给废物点心的，你以为金子和石头一个价、海参鱼肚和空心大萝卜一个价？”

　　靠近大殿入口处有人冒出一句。

　　（看来珍珠城真是人才济济。）

　　许绍辉冷笑一声，也不看那人一眼，站起来向纪行周一躬身，“城主，现在珍珠城老废物也太多了，暮气沉沉的，哪里还有两代先王气吞山河的霸气？我觉得应该多提拔像源公子这样有干劲儿的青年才俊才是。”

　　“是啊，是啊，” 席间倒有一大半人附和。

　　“佞臣，佞臣，佞臣，”邹成怒了，走到大殿正中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你们这是花花轿儿人抬人，今天提拔了源公子，明日你们就等着源公子提拔你们，或者提拔你们的小子！”

　　“邹老头儿，你这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小人，我小人？我什么时候提拔过自己儿子亲戚了？老实说我也不怕城主越级提拔源公子，我就怕今天城主开了例，明天你们就会把你们七大姑八大姨的儿子往城主面前塞。”

　　“邹老头儿，你放屁，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你那俩儿子都是草包！”

　　“邹老头儿，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自己的舌头。”

　　“邹老头，你以为城主的眼光不如你吗？你以为城主是昏君吗？”

　　“许绍辉，你少在哪儿装大瓣蒜，就你还向城主进言？”

　　“许绍辉，你别他妈装了，你不就靠你外甥女的功劳。”

　　“放你妈的屁！有种你站出来给我比比？还有你，何长京，我怎么就不能向城主进言了？都像你这种老厌物，办事的时候没精神，看美女的时候倒是精神的很。”

　　“许绍辉，你小子少胡说八道！”

　　“何长京，你刚才没眯着眼看王妃？”

　　许……绍辉……这小子……也太损了……

　　你忍住笑，低声问松间泉：“泉姐，这小子是什么来头？”

　　松间泉道：“他是元嫔的小舅舅，亲的。”

　　啊，原来是真正的国舅，怪不得这么意气风发。

　　你又问：“泉姐，那元嫔或者城主还有什么要紧的亲戚不？”

　　松间泉道：“城主对亲戚们管的严，朝中城主的亲戚——元嫔的兄弟们都还小，剩下的除了我就是丁大人，他是城主的母家兄弟，先王在的时候他就是随军书记。”

　　“呵呵，那泉姐是城主的什么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