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暮雪》湮灭流光

215、十步杀一人

　　“咳咳，源壮士啊，真的没得商量了？”

　　范越风还在挽留你。

　　你真不明白这老头儿是有病还是咋地，你一个过路的碍着他啥了？

　　“范老将军，我话已经说的很明白，我根本不是北国人，再说即便我是北国人，腿长在我身上，只要我一没作奸犯科，二没图谋不轨，我自然是爱上哪儿上哪儿，珍珠城的哪一条法律规定不准人远游了？

　　“倒是范老爷子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没事带着这么多人闲逛干嘛？知道的说你老人家爱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老人家带着忠节军大营的兄弟们劫道呢！”

　　* * *

　　你说的不软不硬，也比较搞笑，但斜对面的悬崖上没有一个人笑，分列两旁的士兵（没有穿军服）也都一个个站的笔直，神情肃穆。

　　“小伙子，不管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我不能冒这个险，我老了，”范越风的目光深邃起来，“你这孩子龙行虎步，杀气逼人，脑子又特别好使，嘴巴又特别会说，又年轻，（活人都能说死了，）试想如果换作你是我你会放我过去吗？”

　　这个——，你还在苦思对策（你也不想杀人，说不定哪天你还会回来），只听范越风继续道：“如果我没看见你（源壮士）倒还罢了，如果我已经看见，如果我还眼睁睁的看着你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试想如果明日你带着迦叶城或者宜花国或者南国（沙洲城）的大军杀过来，我怎么办？

　　“我对得起城主我对得起北国的百姓们吗？边关大将的职责是什么？不仅是要守御外敌，还（是）要守住人才！人才是什么？国家之根本，一个国家再强，如果没有人才（不能启用人才），那也是一坨狗屎，虚胖，到最后也只能是国日削，以至于亡！”

　　咳咳，老家伙儿，挺能说的嘛，可是——

　　你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老人家，您过奖，我一路走来看珍珠城人才济济，其实我也没什么本事，只不过小时候多看了两本书，在边城多听了几年老先生们的评书而已，有什么呢？说白了我就是一个自以为是，自大成狂的愣头青而已，实在用不着你老人家费心，你老人家这是多虑了，这就放我过去如何？”

　　你看也不看他，骑着小毛驴就往前闯。

　　如果他先动手，如果他真的要动手，那你也只好说不得了！

　　“擂鼓！”

　　“呵！”

　　悬崖两侧伏兵尽起，全是清一色的银盔银甲，右手拿着铁枪，左手拿着造型有点异样的银盾，腰间挂着长刀。

　　“小伙子，这是我的亲兵，手里拿到枪叫镔铁枪，盾叫精金盾，甲叫银龙甲，你使的是窄刃长刀吧？这套装备好像就是专门为了对付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刀手），怎么样？小伙子，要不要试试？如果你能冲出去，老人家我也就不说啥了，自恨无能，立即向城主他老人家请辞忠节军大将一职！”

　　哎呀，死老头儿，说着说着你还自己端上了，要不给他点厉害瞧瞧？

　　眼睛向范老头儿所在的位置一瞄，哇塞，那个手臂异常粗壮的疤脸汉子正面空朝天的站在范老头儿身后，一脸的目中无人。

　　这种人，咳咳，一般都是孤高的剑客，异人，能不惹还是不要惹的好。

　　“呵呵，范老头儿，人多欺负人少算得了什么本事？有种你下来跟我伸伸手，你要真把我给赢了我不仅答应留下，而且还保证以后你说啥听啥，而且还保证叫你一声爷爷，行不？你敢下来不？”

　　“小伙子，”老头儿摆摆手，身后军士拿过一块不知什么时候切好的瓜来，哧溜哧溜的吃着，“小伙子，看见没？这就是做大将的好处。知道这瓜是怎么来的不？海王城使者前来献瓜，城主觉得好吃，就说范老将军还没吃过吧？就让人送来一个，八百里加急……”

　　就这么着，这范老头儿也不回应你的问题，跟你聊起纪行周的好处来，顿时你心中那个气啊，心说：“范老头儿，你果然是一个老狐狸，你这是故意跟我泡蘑菇是吧？你是不是打算给我来个‘避其朝气，击其暮归’，等我累了困了倦了好给我来个一鼓成擒是吧？”

　　不急，他不急，咱也不急，你找了一个有巉岩地方坐下靠在岩壁上打起瞌睡来，小毛驴悠闲的吃着夹道两旁的嫩叶。

　　“第一队列队上前，第二队休息。传令兵，给我回去再调五百人来，顺便每人再带一百斤粮食……”

　　哎呀，死老头儿，你这是彻底跟我泡上了是吧？再调五百？还每人再带一百斤粮食？你这是打算在这里扎营跟我硬耗是吧？你咋这么无耻呢？

　　你沉不住气了，站起来朝上面喊，“范老头儿，你的脸还有皮没皮？有种你下来。”

　　“姓秦的，不管你姓秦还是姓源还是姓姜，读过兵书没？这招叫扬长避短、避实就虚、避其朝气 击其暮归，这招叫以逸待劳，守株待兔，小子服了没？服了就上来给老将军陪个不是，咱们就是一家人。”

　　这次范越风根本就不搭理你，专门找了个大嗓门的跟你说话。

　　“范越风，你个老王八，你个缩头乌龟，你这一辈子的仗都是这么打的？专门靠人多欺负人少，专门靠别人冲锋陷阵，专门靠别人立军功，你个老小子还没杀过一个人吧？”

　　你这话骂的狠，对一个将军来说假冒军功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姓源的，不管你是姓源还是姓秦还是姓姜，我们老爷子说了，你读过书没？大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靠自己大吼一声上战场的那都是二百五，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人多欺负人少，那不废话吗？自古以来哪里不是强国欺负弱国，个子大的欺负个子小的，军队人数多的欺负人数少的，兵精的欺负兵弱的——

　　“小子，我们老爷子说了，你要是不服，你也去调一支千人队来，你要是再不服，不妨把自己的脑袋往石头上撞撞看，看看是不是能把山给撞开，好给你腾出一条道来！”

　　真是气煞我也！

　　老家伙，老子的鸡蛋碰石头理论，老子的人多欺负人少理论咋就被你盗用了呢？老子要你赔我版权费！

　　你火冒三丈，“噌噌噌”的爬上悬崖，刚一露头，镔铁枪齐刷刷的刺来，又快又急，劲道十足，你伸手在枪尖上一按，那几人一退，不待你身形落地，将铁枪一掷，已左手举着盾牌，右手按着刀慢慢围过来。

　　这种士兵，训练有素，不慌不忙，显然是受过高人的指点，再加上他们手里拿着的盾牌专门克制你的长刀，老实说你有些泄气。

　　虚劈了两刀，你又舍不得将碧落往他们的精金盾上碰，只得悻悻而退，退回夹道中。

　　“小子，知道我们忠节军的厉害了吧？老爷子说，你前几天不是一直叫嚣要跟咱们老爷子玩真的吗？你怎么不玩了？”

　　“……”

　　“小子，我们家老爷子说了，你要是现在写个服字还来得及，要不等会儿俺家老爷子在夹道里放点什么烟啊火啊什么的，你到时候可别怨老人家不懂得爱惜晚辈。”

　　这下你可真急了。

　　本来你是打算磨蹭到天黑，等到天一黑你就趁着夜色往大山深处跑，可是他要是一放烟，你可咋办捏，我滴小毛驴啊，都是我连累了你！

　　你牵着小毛驴来到范越风老爷子所在的悬崖前，将周围的树叶子撸了两大堆，“老爷子，你现在放我过去还来得及，不然这小毛驴就是你害的，等会儿还有被我杀伤杀死的兵士都是你害的。”

　　“小伙子，风大也不怕闪了舌头，你现在没戏了吧？”

　　范越风打着哈欠。

　　“老爷子，我再说一遍，你可别后悔。”

　　“我后悔什么呀，”范越风似乎认为自己胜券在握，又叫手下的士兵拿水果给他。

　　“好，老爷子真是有大将风度，”你“噌”的拔出碧落来。

　　“等等，”范越风这时才着急起来，话音未落，你一刀斩下驴头，身形一旋，驴血伴随着你撸下的两堆树叶化成一条血龙直接冲出夹道，飞上半空又向范越风扑来。

　　所有的人都惊住，还是那手臂异常粗壮的疤脸汉子反应快，“叮”的一声封住了你劈向范越风的一刀，但他错了，你志不在杀范越风，出刀的同时左手刀鞘已经递出，压在了范越风的咽喉上。

　　范越风呆呆的望着你，血雨倾盆而下。

　　“所有的人都给我退到十步之外！”你目光阴冷的看向周围的士兵，他们的身上脸上都沾着驴血和树叶，样子十分狼狈。

　　“算了，你去吧，”范越风老脸通红，喘着气拨开你指向他咽喉的刀鞘，“就当我们爷俩没缘吧。”

　　你向他略一拱手，“告辞！”

　　“等等，刚才源壮士使的那一招叫什么？”

　　你不回头也知道是那手臂异常粗壮的疤脸汉子在问。

　　“碧血残阳，蛟龙出海，龙腾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