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暮雪》湮灭流光

217、“姐姐”

　　“天涯何处不是家，听郁姑娘说源公子家里好像已经没有什么人，若是有事不妨交给我，去天方国的路只有我知道。”

　　这——“不劳叶先生费心，听说宜花国港口众多，来往的商旅也很多，说不定就有我们邪月国人——叶先生听说过邪月国吗？”

　　你很疑心他是使诈，但又很想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忍不住反守为攻。

　　“邪月国的雍武皇帝陛下、云恂珍皇后陛下可好？”

　　云恂珍，昭文女皇、昭文皇后陛下的娘家亲侄女，在邪月国被称为端慧皇后，也被称为云端慧，极少有人提及、也极少有人知道她在娘家时的闺名，你在跟郁千年提及邪月国时也绝对没有跟她说过，这个姓叶的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他真的知道回邪月国的路？

　　你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源公子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比如说邪月国有多少个港口、多少个城市？”

　　“哈哈，”你突然大笑起来，“叶先生一定不知道去邪月国的路！一定是听落难的商旅们瞎说的吧？”

　　“哦？”

　　“叶先生”眉头紧锁起来。

　　“敢问叶先生大名？”

　　“不敢称大，三十岁以后只用‘归途’二字，只希望能够返璞归真。”

　　“敢问叶先生在纪城主廷前任何职？”

　　“顾问大臣。”

　　“那叶先生可知道邪月国在雨前大陆的地位？”

　　（雨前，不知何意，反正你在日月城的时候就常听那些长的奇奇怪怪，头发五颜六色的人这么叫，或者干脆他们指的就是邪月国。）

　　你一连问了三句，叶先生，叶归途突然不说话了。

　　他是一个聪明人，想必已经知道你接下来要问的：

　　既然邪月国在雨前大陆是一个重要国家，大国，强国，既然珍珠城在无暇之地也是一个大国，强国，既然他身为纪行周的顾问大臣，既然他知道去邪月国的路，他为什么不建议纪行周派遣使者？

　　既然他建议了纪行周，纪行周怎么看脑子都没坏又为什么要放着一个大国强国不管、不派遣使者？

　　这于理不通。

　　看着叶归途发呆，你笑了笑，转身就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继续沿着河谷走，叶归途没有追来。

　　你很庆幸，很庆幸他是一个大人物，洁身自好，自重身份。否则，真要动起手来他三拳两脚把你打倒，夹到纪行周阙下，你还有什么面子在？

　　呵呵，“贵逼身来不自由，几年辛苦踏山丘。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莱子衣裳宫锦窄，谢公篇咏绮霞羞。他年名上凌云阁，岂羡当时万户侯？”

　　纵声高歌，这是耿如风在磐石村自断一臂后所吟的诗（见《瀚海阑干》），你此刻吟来也不知是喜是悲，伸手往怀里摸出秦天禄的户牌往河中一抛，用力一抛。

　　岸离河还有很远。

　　户牌升到最高处，突然空中白光一闪，你看到松间泉抓着户牌出现在你面前，微笑着，“弟弟，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姐姐来晚了很生气？知道不？秦天禄的户牌丢了天天坐在城门口哭。”

　　“……”

　　“知道不？珍珠城（泛指北方，珍珠城近似联邦体制）的户牌珍贵的很，十年一发，遗失不补，姐姐托人特意给你铸了一个。”

　　“怎么，还不随姐姐走？还不随姐姐回家去？”

　　……

　　在居延大漠的时候柳隽逸曾说你是个老婆迷（见《瀚海阑干》），其实他错了，你是个姐姐迷。

　　幼年时候妈妈常到外面帮忙洗衣服做零工没人管。

　　童年时候到了山里一家四口人妈妈忙着织布养羊喂猪洗衣做饭，带你的就是那个不知道是你那继父捡来的还是亲生的王妃姐姐。

　　少年时期除了短暂在山里打过几年猎，剩下的时候就是你跟姐姐、姐夫在一起，青年时期……

　　长这么大，可以说你和你的晚霞姐姐在一起的时间最多，她更像是你的“母亲”、朋友、导师、玩伴……当然，也不是说母亲不重要，没有母亲的辛劳，没有母亲生你养你你怎么可能长这么大？

　　但是，你还是喜欢姐姐。

　　小时候你就觉得你这个姐姐又聪明又美丽，大了你又觉得你这个姐姐又温柔又贤惠，又高贵，还学识渊博，你什么事都听她的……

　　“弟弟啊，你看姐姐把你的户牌都给铸好了，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想当什么官跟姐姐说就行。”

　　就这么着，你一路糊糊的跟着“姐姐”进了岨山城，就这么着你又一路跟着松间泉来到了晋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