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暮雪》湮灭流光

219、新的一天

　　五等侍卫的侍卫服真帅。

　　蓝底色配上金色的花饰纹章足以让任何一个无精打采的年轻人精神起来，神气起来。

　　你也一样。

　　穿上蓝色的侍卫服，别上金色的五等红宝石胸针你也一下子神气起来。

　　今天是你第一次正式入宫当值。

　　刚一进宫门你就看到何所思带着他那张搞笑的圆脸屁颠儿屁颠儿的跑过来，“源大人，源大人！”

　　叫这么大声干嘛？我不就是一个五等侍卫吗？不就比刚入宫的侍卫们高两级吗？不过有人巴结你也是好事。

　　你停住脚步，微笑着，“何总管，早啊，叫我源慎行就好，‘大人’二字我如何担当的起，我不过就是个五等侍卫而已。

　　“呵呵，源侍卫就别谦虚了，您是泉统领亲自举荐，由城主他老人家亲自看顾，高升指日可待，叫大人只不过是提前热热身而已，这不，城主他老人家刚才还特别嘱咐我说让我不要拘束了你，带你到宫里四处逛逛。

　　“好啊，”这何所思拍马屁的功夫不错，有空跟他多学学，你笑着说：“多谢何总管，也祝你老人家早日高升——请问听涛林在哪儿？”

　　和散职侍卫不同，实职侍卫们都有他们自己自己的当值范围，你的当值范围就是在听涛林，听说哪儿是一片竹林，靠近北苑，清幽雅静的很。

　　“呵呵，源侍卫果然是少年英雄，第一天来当值就这么上心。”

　　这马屁拍的——这不废话吗？我第一天来当值当然是首先要找自己的工作地点……等等，“何总管，你说咱们这宫中有什么忌讳没？”

　　“忌讳啊，源大人果然不是一般人，心细如发，可问到点子上了，不像那些新来的侍卫一双眼只顾滴溜溜的四处乱看，结果把宫中的规矩都听到爪哇国去了。

　　“首先，麟德殿是祭天或者接见大型外国使节团的地方，平时一般不开放；瑜瑕殿是城主和诸位大人们举行大型朝议的地方，每月举行一次，非奉诏不得擅入；天泰殿开放的比较多，只召见在王城比较重要的大人们；宁馨殿是城主和王妃、王子殿下、公主殿下们一家人共续天伦的地方，当然这些地方也都是非奉诏不可擅入。”

　　“这个我知道。王宫又不是菜市场，哪儿能随便逛呢？何总管你来点干的。”

　　一边跟何所思往听涛林走你一边细细打量王宫的景致。

　　王宫的一花一草，一山一石，都布置的十分雅静自然，走过的时候如沐春风，没有丝毫雕琢的痕迹，看来布置这园林的一定是国手。

　　“干的啊，咳咳，王宫后面的紫宸阁是合月公主殿下生母明哲王后生前居住的地方，已封禁，咳咳，不归我管。

　　“接着就是锦绣阁，公主殿下有先王们遗风，前年有个侍卫在锦绣阁门外溜达，公主殿下让人打断了他的腿，去年我不留神夸了公主殿下一句，公主殿下……咳，让人把我拉到锦绣阁门外一直打嘴巴，要不是城主和泉统领替我求情，咳咳……”

　　何所思声音越说越低，突然拉着你到一个假山后面，四周望了又望，看了又看，“总之，源侍卫，你冒犯谁也不能冒犯公主殿下，殿下威严，要打谁城主也拦不住，还有就是王子殿下，他最近因为公主殿下揽了许多差事，正不自在呢，上次逮住一个侍卫硬要说跟他比试拳脚，结果把人家打的鼻青脸肿，好几个月没敢进宫。”

　　明白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纪行周的两个子女都不是省油的灯。

　　“还有就是啊，咳咳，源公子，千万别到永巷去，永巷是宫女们居住的地方，咱们珍珠城的宫女不同于前朝，也不同于其它地方，不是征来的，都是聘来的好人家的女孩子。

　　“前年吧，也许就是前年，真是差点没把我气死，有个宫女不知被那个王八蛋给弄大了肚子，在宫里养起孩子来。”

　　何所思说的这么直白，你再傻也听明白了，这大概才是他真正要说的。

　　你笑了笑，拉着他在一旁坐下，“何总管，论年纪你是我的长辈，正如你所说，出了这宫，脱了这身皮，以你和郑老爷子的交情我和泉姐怎么着也得问你叫一声何大叔，但为什么在宫里不能这么叫呢？因为一这么叫，别人就会起疑心，这王宫到底是姓何还是姓纪？一旦有事，无私也有私，谁也说不清。

　　“这是一，还有二，何大叔，其实泉姐说了你这个人尽忠职守心肠好，我看你也挺和蔼的，哪天回家去也一定是一位标准的乐善好施的老太爷，所以你压根儿不用怕我和泉姐。

　　“三，我虽年轻，但决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你骂我两句兔崽子，我大不了骂你两句老乌龟能咋地？小时候我家对门有位老大爷，我（和姐姐）有事没事总偷他家地瓜，他经常追着我满山跑，我也经常骂他那又咋地？

　　“有一年冬天我家断了粮他将他家的仅有的两筐地瓜分给我们一筐，又一年他被老虎叼走摔断了腿，儿子不在家，硬是在我家白吃白喝大半年那又咋地？想想也不过一笑而已，所以老爷子你千万别拿我当外人，有话就直说，犯了错就直接骂，老实说，这些年我在海外游历，最怕那些见面笑呵呵说话曲里拐弯的人。”

　　“唉，”何所思耐心的把话听完，拍了拍你的肩膀叹了口气说：“小伙子，慎行啊，今天我就卖一回老，这话今天你只能在我老人家面前说，我也只在你面前说，人啊，（你不懂，）富不得，穿不得这身皮，小时候我有个姑姑、表妹，待我真好啊，可是大了他们家发财之后(去了)只让我睡柴房！

　　“我也知道这些年泉丫头看不惯我（胁肩谄笑的样子），可是，慎行啊，你想想能进得宫来的哪个不是个人物？哪个没个好爹？就比如七年前吧，刑部的岑大人，就因为进宫的时候我不小心给他上了杯冷茶，结果我老家的侄子因为和别人吵架打伤了人，落在他手里，硬是被判了十年苦役！

　　“后来还是我去求郑老弟，你泉姐才帮我找李大人改判了五年；再比如八年前进宫的汤文，就因为我不知道他爹是汤大将骂了他几句，结果没过多久，汤大将就偷偷摸摸的托人上书说城主身边有奸佞，有小人，你说我能不小心吗……”

　　何所思一口气说完，本来十分严肃的脸上又浮现出笑容，恢复了原样，你忙站起来，恭恭敬敬的站到他面前道：“何总管，方才是小侄无礼了，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多多教训才是。”

　　“呵呵，不敢，”何所思笑着起身，“有些事心照不宣就行。小伙子，好好干，城主呢，是几千年难得一见的真圣君，能跟着他老人家混是我们几辈子修来的福，至于其他人，他们爱听马屁我就说两句，有啥呢，我就当他们是个屁，反正我又不会掉块肉。”

　　“哈哈，老爷子，你后面这两句我爱听，有空咱们俩喝两杯。”

　　幸好你刚才没有接受他的马屁，不然以后你在他心里就是个屁。

　　“喝两杯，哈哈。”

　　何所思笑的眼睛都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