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暮雪》湮灭流光

238、拜寿

　　人真多啊。

　　老太太正坐在大厅中间的席位上跟一些新来（拜寿）的晚辈们说话。

　　不，等等，旁边那个穿红衣服眼珠滴溜溜乱转的小丫头是谁？

　　不，郑暖暖！你真是无处不在！

　　不过也好，推开人群，你来到大厅中央高喝一声，“郑家的人来了！恭祝老祖宗福寿千秋，子孙满堂！”然后一挥手，身后的那一帮帅小伙儿也紧跟着一齐发声：“恭祝老祖宗寿与天齐，子孙满堂！”顿时声震屋瓦。

　　有人问，为什么喊的这么整齐这么响亮？因为啊在来的路上你已经全都嘱托过了，还许了他们每人额外一百钱。

　　“好，好，这位小伙子是谁啊？”老太太笑眯眯的问。

　　郑暖暖早就眼睛瞪的比核桃还大，大声说：“是我姐姐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又馋又懒又笨专门欺负小孩子的叫什么源慎行的超级大色鬼！”

　　这……

　　郑暖暖说的又脆又快，众人起初还在发怔，旋即全部做掩口葫芦笑，你的脸皮也真厚，脸不发红面不改色，一揖，将礼单双手呈上，道：“唱礼！”

　　（唱礼之名也不知那个暴发户发明的，明明就是嫌贫爱富，却贯了礼之一名，圣人见了只怕都要羞死（只怕圣人也没多少钱），你一向极是极鄙视的，今天却异常喜欢。）

　　“二十名帅——”

　　司仪念不下去了。

　　你可不能让他半途而废，高声接道：“帅小伙儿二十名，杂物一包。”然后左顾右盼，急问：“孟瑶妹子来了没？”

　　众人一齐发呆，郑暖暖开始眨眼睛，眼珠开始骨碌碌乱转。

　　还得说老太太，到底一大把年纪，过的桥比众人走过的路多，吃过的盐比众人吃过的米多，先醒悟过来，笑眯眯的问：“小伙子，你叫这么多帅小伙儿来干嘛？又叫我们家瑶瑶（赵孟瑶小名），莫非是想给她说个小女婿？”

　　老人家的脑筋真是好使。

　　你心中暗暗佩服，口里朗声道：“是。老太太真是慧眼如炬，我是这么想的，孟瑶妹子标梅已过，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俗话说太平婚嫁不离乡，所以我就从光州城本乡本土挑选二十个帅小伙儿来给孟瑶妹子当女婿——不，准女婿！

　　“当然这得老太太首肯，当然如果老太太答应，说不定明年今日这个时候老祖宗膝下就有几个乖孙孙萦绕膝下，呀呀学语，羡煞旁人，哈哈，到时候老太太人生至乐如此，夫复何求？”

　　“呵呵，说的好，赏，都带下去好好招待，”老太太嘱咐完管家，又回过头来笑眯眯的问你，“小伙子，你成亲了没？”

　　“禀老太太，没有。”

　　“那你看我家瑶儿怎么样？”

　　“还好，就是野了点。”

　　随着司仪的引导在较靠近老太太的席位坐下，你的眼睛朝老太太旁边的位置一瞥，郑暖暖早已不见踪影，大概是去找她孟瑶姐报信去了。

　　“格格，”老太太笑了一会儿，仍眯着眼睛，“小伙子，女孩儿家过几年就好了，我看你倒是不错，不如给我们家做个女婿如何？”

　　嘿嘿，老太太慈眉善目，倒跟你开起玩笑来了。

　　你顺着她的话，叹了口气，“老太太啊，实不相瞒，这次我来珍珠城本来就是想娶媳妇的，可惜老人家你是不知道啊，现在珍珠城的女孩儿一个个都跟狐狸似的，嫌贫爱富……”

　　此语一出，老太太身边的女客们，还有大概家里有女孩儿的男客们一齐向你望来，你急忙改口，“也不是每一个女孩儿，就比如孟瑶妹子吧，决没有嫌贫爱富的心，就是觉得我这个人不够正经，上不了台面。

　　“可是您老人家想啊，我是一个男人要那么正经干嘛？这世道真正经的男人都没出息，有出息的都是假正经——至于上台面，老人家，您是过来人，您是见过大世面的，当今这世道说穿了谁穿上龙袍不是太子？谁带上高帽不是冠狗？谁穿上那身皮不是狗官？洪洞县里无好人。

　　“所以老人家，有空您得给多孟瑶姑娘上上课，常言道，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见男儿丑，男人，不能光看门面，不能光看家里有钱，还得看——”

　　看啥呢，这男人一不看门面，二不看本事，三不看家里有钱，还有啥可看的呢？

　　想了想你说道：“只要会呆在家里疼老婆就行。”

　　吃吃，哈哈，满座宾客皆笑。

　　老太太又笑眯眯的问：“小伙子，你认识我们家瑶儿多久了？”

　　正要说没多久，赵孟瑶来了，向在座的众人敛衽一礼，又红着脸向老太太道：“祖奶奶，你千万别听这人胡说，我娘来了，我扶你老人家进去。”

　　一听说赵夫人来了，你忙起身，道：“老祖宗，礼我已经送到，再次恭祝老祖宗福寿康宁！顺便我再次代大石、少夫人和泉姐向老祖宗致歉，改日我一定亲自要他们到老祖宗面前谢罪！”

　　“好好好，小伙子，你千万别走，待会儿我让文绣（赵夫人，赵孟瑶之母）也见见你这小伙子。”

　　“祖奶奶，”赵孟瑶的脸羞的红的像一块红布。

　　看来老太太是看上你了，嘿嘿，这做媒的怎能把自己做进去？不行，得趁送老太太进内堂的机会得把话给说明白，说透了。

　　你急忙过去帮忙搀扶着老太太。

　　“老祖宗，我不行，孟瑶妹子看不上。就刚才我送来的那二十个帅小伙儿我看都比我强，您老人家可千万要认真选，还有孟瑶妹子，”你佯装有意无意的看了她一眼，“也千万别害羞，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孩儿生娃天经地义，多给老人家生几个重曾孙子才是大孝！”

　　“你……你……”大概看你说的一本正经，赵孟瑶气的快哭出来，“祖奶奶①！”

　　“好好，不说了，小伙子，你千万别走啊。”

　　老太太似乎觉得你这个主意不错，笑的嘴巴都不合拢。

　　“放心吧，老祖宗，跑了一下午，我的肚子现在还饿的咕咕叫呢。”

　　你大模大样的坐下来，摆出了一副准备胡吃海喝的架势。

　　①曾祖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