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暮雪》湮灭流光

248、听君一席话

　　为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呢？

　　为啥一点瞌睡都没有呢？

　　干点啥呢？

　　断了的刀鞘你已让人拿到街上去修，临时的刀鞘你已经从府里寻了一根老竹竿做好。

　　屋子里到处都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西北角小花园的花花草草你也已经浇了三遍，剪了三遍，但为啥还是没一点瞌睡都没有中午还没到呢？

　　小子，晚上快快来吧，我要跟你决一死战，这次我要是再输，我我就在宫中写一个大大的“服”字！

　　抬头看看天：

　　太阳为啥还这么高捏？高高的挂在空中，亮的刺眼。

　　恍恍惚惚的来到宫中，来到北苑石林，靠着那座最高的石山坐下，昨天写在石头上的字已不知被什么人刮去，你仰望着山巅，将碧落横挂在身后，倒着爬上山去，眺望整个宫中——

　　绿树阴阴，凉风阵阵。

　　小子，你到底是谁呢？

　　山巅上，塔内，到处都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小子，今夜你最好早点来，你不是要玩真的吗？老子刚才已经决定再不让着你，今晚就在这山巅睡，一见面就开大招，打的你措手不及灰头土脸，然后用劈柴刀法彻底将你制服！

　　可是你这自创的升龙刀法到底真的管用吗？

　　不行，得找找信心。

　　想着你“噌”的拔出刀，深吸一口气，长刀御风，扶摇直上九万里，你的身影在整个青天白日里化成了一道旋风，一道流光。

　　浩浩乎如冯虚御风，飘飘乎如遗世独立，歌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

　　好刀法。

　　连你自己都佩服自己，认为自己是个学武的天才。

　　那么——

　　肚子饿了。

　　练了好几遍自创的绝技你肚子开始咕咕叫，还是先吃点东西的好，要是饿着肚子跟人打——

　　哎呀，不好！

　　就你现在这个迷迷糊糊的状态能跟人打吗？

　　冷静，冷静。

　　还是先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然后再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回家吃饭不？不知西媛阁的宴席开了没？早上你为啥要拒绝“泉姐”呢？吃了亏你就更应该在别处补回来，真是失策啊，宫廷里的宴席不吃白不吃！。

　　不过也不管了，即便宫中没有你的席位你要要找个地方蹭一顿，脸皮厚的男人才可爱，不是吗？

　　迟疑了片刻你大步流星的往慧安门赶去。

　　还好还好宴席还没开，听内侍们说今天的宴席可能要晚开一个时辰。

　　先抢个座。

　　寻了个众人不注意的地方坐下，刚喝了一口茶忽听一个声音道：“源大哥，真是你啊，来来，过来坐，咱们俩兄弟说说话。”

　　原来是那个最恨老而不死站着茅坑不拉屎的许绍辉。呵呵，你喜欢性格直爽有血气的小伙子，得多跟他亲近亲近。

　　你忙坐过去，笑着说：“原来是绍辉兄，呵呵，几日不见，收拾多少违法乱纪骚扰百姓的兵痞了？”

　　“快别提了，”许绍辉忙给你倒了一杯茶，“妈的，我正准备辞职回宫继续当侍卫呢。”

　　“怎么回事？”

　　你端起他给你倒的茶来停在嘴边。

　　“草他妈，窈河卫那个姓卞的明明犯了军法，可我就是办不了他。”

　　“呃，这姓卞的犯了什么事？”

　　“草他妈，喝醉了酒跑到街上去□□，还有几个站岗的！妈的，依照我的意思应该全部军法处置（斩立决），但结果报到部里议下来要我分主从，主从还没分完又议下来那姓卞的不知咋就只判了骚扰良民重责三十军棍回家守籍，草他妈，我真不知道他妈的这军法是咋判的，比民法还糊涂。”

　　你呵呵笑道：“或许是大人们另有打算。”

　　“打算个□□，”这时小酒小菜已经端上来，许绍辉猛喝了几杯，一拍桌子，“我去找朱增盛①那个老东西说理，你猜他怎么说？他居然说我是个二百五，愣头青，不懂世情，不会办事，没带过兵，不知道权变，（只知道照本宣科，）还说真要照我这个建议办下去，整个窈河卫就反了。”

　　①许绍辉的顶头上司。

　　“呵呵，大人们惯用的伎俩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个事主后来有没有再告啊？”

　　“告个□□，那个姓谈的一家早跑的没影了。”

　　“呵呵，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斗，官不与兵斗——许兄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捉奸捉双，拿贼拿赃，你咋能让原告给跑了呢？还有，这种事怎么能议呢？捉住后只要证据确凿就该立即就地正法，你一议再议窈河卫的脸面要不要？军部其他大人们的脸面要不要？窈河城其它各级管理官大人们的脸面还要不要？你这要得罪多少人!”

　　“这个——源大哥，我错了，你说接下来该我该怎么挽回呢？”

　　你喝了两口酒，嘿嘿笑了一会儿道：“绍辉兄，你真的想把这件事办个彻底？”

　　“是啊，这么明白的事我都办不了我还干个□□，今天我就打算向城主请辞，军法处少将这个差事我干不了。”

　　“呵呵，绍辉兄，千万别冲动，”你一时头脑发昏，开始附在他耳边给他出起骚主意来，“你真要想办，不妨这么着，这么着，总之要快，要出其不意，要狠。”

　　“这个……”，许绍辉听完你的话略迟疑了一下，问：“那他们要是借此到城里闹事怎么办？”

　　你一晒，“绍辉兄，你们军法处的人，手里拿着的刀都是用来切豆腐的？兵不受我约束即非我国家之兵，将三心二意即非我国家之将，斩之即可，若嫌人手不够，再秘密调派一队精兵在城中埋伏着，看谁还敢蹦跶！”

　　“好，”许绍辉一咬牙，将酒杯往矮几上重重一顿，“多谢源兄指点，老子今天就拼死吃一回河豚肉，大不了事后老子不干了，老子回老家遛狗去。”

　　说着站起身来眼看要走，你大吃一惊，想不到他说干就干，急忙拉住他，“绍辉兄，再想想。”

　　“不用想了，源大哥，多谢，窈河卫的事了我再请你到我家一醉方休。”

　　哎呀，不好，刚才的事你只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万一他要当了真，万一他要真个一个不慎弄出事来……你急忙送他到殿外，拉着他到一个绝对没人的地方低声道：“绍辉兄，你真的决定拼了？”

　　许绍辉眉头一皱，“源大哥，如果连个明目张胆犯军法的王八蛋都办不了，你说我这个军法处的少将干着还有□□意思？”

　　“那好，绍辉兄，在你出发前我有两句忠告，请你千万要谨记——”

　　“哪两条？”

　　“第一条，除恶务尽。”这次你是真的了，真的不能再真，“世上的恶人之所以敢横行就是因为他们有一帮人，吃定了‘好人们\'不敢去认真办他们。所以绍辉兄此去一定要心志坚定，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一旦你手软他们必然以为你怕了他们，到时候必然疯狂反扑，到时候只怕你更难善了。”

　　“好，源大哥，此事的后果我已经想过。”

　　“第二条，一鼓作气。决不能给敌人喘息之机。恶人之所以敢一再为恶就在于法（正义）的不断退缩。所以事情一旦开始，你就一定要勇往直前，决不可犹疑，逡巡，否则你一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里外不是人。”

　　“好，源大哥，我把你说的这两条写成血书揣在怀里。”

　　“好，有种，是个热血男儿。”你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也为他的豪气和决心感到心折，又道：“绍辉兄，你此次再去切记做事一定要坚决坚定，古往今来的坏人其实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在于诸多好人的犹疑不定，到最后连自己都否决了，还干□□事平□□天下？总之就是一条道走到黑，虽千万人吾往矣！”

　　说完你又补充了一句：“一个人失去惩恶的勇气并不可怕，更可怕的是连一个国家都失去了惩恶的勇气和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