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暮雪》湮灭流光

273、灞山的红叶

　　什么时辰了？

　　岳和纶这丫头大概真的被你气着了再也没有出来。

　　又喝了一会儿茶，你晃悠悠的离开凤府。

　　萧胜真的会听你的吗？

　　离碧桃院越来越近你的小心肝怦怦直跳。

　　门外——不，眉心院外那是谁的马车？描金画凤的，还有管云英的丫头苕儿跟着。

　　你走上前去问：“丫头，你家小姐要到哪里去？这是谁的马车？”

　　“这是义父送我的。”管云英披着一领翠色的孔雀裘走了出来，“我要到荻山去看红叶。”说着上了马车。

　　要到荻山啊，“不知跟谁去？”

　　你忍不住问了一句。

　　管云英掀开车帘，微微笑了笑，“天上碧玉琼瑶，片片冰心，点点扬花，访客归来，寻梅不见——如果金公子不嫌弃的话，可以上来一起坐。”

　　这个，她是邀你一起啊，那么去不去呢？

　　正在犹豫，管云英已放下车帘。

　　到底去不去呢？女孩子家怎么能这样呢？趁马车还未走，你忙说：“我愿意去，还未看过红叶呢！”

　　你真的未看过吗？

　　邪月国京都日月城东南就有一座山叫灞山，满山的红叶。

　　那也是一个下午，阳光明媚的，天白的亮眼，也青的像一面镜子，郭娴娟带你去吃了好吃的，便说去爬山，看红叶，你当然说好。

　　那一天你们当然没有坐马车，你们是跑着去的。

　　灞山其实离日月城也不远，出了城也就七八里。

　　灞山其实也不高，也就二三十丈高，但你还没上到半山腰郭娴娟就说累了，要你背。

　　你当然愿意。

　　这是你媳妇。

　　虽然你早已不是初来日月城珍珠城时的傻小子，但你还是喜欢她，想娶她当媳妇。

　　虽然你也早已见过更多长的更美丽打扮的更好看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但你仍然觉得她最美丽。

　　细条条的身材，俏丽的瓜子脸，还有腮边的几粒雀斑，可能当时她个头儿还比你高一点。

　　你背着她走啊，一直走到山巅，真美啊，你一点都不觉得累。只觉得郭娴娟的身子软软的，香香的，呼出的气息也甜甜的，你的心里也痒丝丝的。

　　“金公子，我要上山去了，你是在车中等还是陪我到山上走走？”

　　啊，原来灞山已经到了。

　　你讪讪笑了笑，“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到山上走走吧，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是啊，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当你们登山灞山山巅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将整个天整座山都染红了，你和郭娴娟就那么静静坐着，坐在一块青石板上手拉着手，看着夕阳下坠，坠入群山之中，坠入苍茫的夜色中……

　　“金公子，你怎么了？”

　　见你心不在焉的，管云英似乎是在关心你，又似乎有些不满意。

　　你醒悟过来，忙说道：“云英姑娘，你先走，我就在山脚下随便看看。”

　　管云英眉头微微一蹙，你立即又觉得失礼，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怎能让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单独在山道上走呢？

　　于是说道：“云英姑娘，我的意思呢，我看这荻山高的很，等我们走到山巅天恐怕早就黑了，我看不如我们就在山下看看吧，一样的红叶。”

　　管云英微微笑道：“源公子——”

　　你微微抬起头，只听管云英道：“既如此，金公子不如就娶了我家苕儿或者碧玉姑娘或者春桃姐姐吧，反正都是女人。”

　　啊，这个管云英是怎么说话的？想发怒，但仔细一想，上荻山是你自己愿来的，而且她也说的有理：山上的风景和山下的风景怎么相同呢？何况来而不登为什么不让人带一片红叶回眉心院呢？

　　你尴尬的笑了笑，忙说：“云英姑娘，请恕我失礼，我刚才只是胡说八道。”又说：“云英姑娘，我确实是心里有事，有些心不在焉的，请见谅。”

　　管云英微微一笑：“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返，既然来了，金公子为何不放下情怀，一览这山中的景色呢？”

　　是啊，何不放下情怀，何不放下世事的不如意，一窥这山中景色，乐而忘返呢？

　　想着你豪气顿生，说道：“多谢云英姑娘，没想到我这个人，我这个大男人竟俗了，简直俗不可耐。”

　　管云英一边往山上走，一边说道：“谁不俗呢？比如在眉心院我也是非年少多金者不见，人世上谁不爱美谁不穿衣吃饭呢？”

　　是啊——啊，她怎么能有如此见解？若没有读过很多书，若不是天生的聪慧，她怎能说出这番话来呢？你不禁对她刮目相看，说道：“既如此，我们就不妨从俗中偷一点雅吧。”

　　说罢，你抓起她的手，将她放在背上，飞一般的向山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