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暮雪》湮灭流光

281、人生非金石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

　　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

　　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这才是真正的诗。

　　从凤府出来确定岳和纶已经睡下后，你立即来到萧胜所在的别馆馆舍。

　　萧停似乎还没睡，屋里的灯还亮着，似乎在读书。

　　你马上就叫门上的通报，不一刻，萧停出来来，向你拱了拱手，微笑道：“原来是金大哥，寒舍简陋，还请里面坐。”

　　你微微一笑，“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好一个‘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来人，拿风灯来！”

　　好，够豪气。

　　果然还算一个人物！

　　你微微笑道：“殿下，不必，我就是觉得长夜漫漫总睡觉可惜了，所以就想找个朋友一起在大街上走走而已，不会打扰到殿下吧？”

　　“怎么会呢？我也正读书读的有点气闷。”萧停挥手让从人们退下，随着你慢慢的向前走。

　　孤鹜城的街道——萧凤楼大概是也去过珍珠城吧，街道的布局和珍珠城差不多，有主干道，侧道，和林荫道①。

　　①主干道属于官道，主要走各地来的军邮快马，侧道属于民道，也就是走一般的行人车马，而林荫道，则是行人们漫步休息的地方。

　　你和萧停上了林荫道，月光溶溶的，街面上没有一个人。

　　你问道：“殿下刚才在读什么书？”

　　萧停道：“我在读光武王的行军札记。”

　　“哦，读到哪儿了？”

　　萧停道：“读到光武王临川城之战前夜，夜不能寐，他在想，人世间的纷纷扰扰为什么就不能停止呢？人为什么不能像这星辰一样静谧永恒？”

　　这，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但你想了想，还是说道：“殿下，因为神是公平的，因为人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有欲望，有满足，所以人世间就必须得有纷扰，有生死。”

　　萧停 停了一下道：“我不明白。”

　　你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说：“殿下，你看这天上的月亮如果永圆不缺正常吗？还会那么好看吗？”又指了指林荫道旁刚刚长起的一棵小树：“如果大树永不倒下，你认为这棵小树还有机会茁壮成长吗？”

　　萧停不说话，沉思起来。

　　渐渐的已经走了六个岔道口，萧停忽然停住脚步，说：“金大哥，你今晚来找我是有事吧？是不是为了我十哥？”

　　你漫不经心的道：“是，也不是。”

　　萧停抬头看着你躬身下拜：“请金大哥指教！”

　　你说道：“殿下认为十王子殿下要是明天突然去了，你能马上当上世子继而当上城主吗？”

　　萧停道：“不一定。我大哥、二哥、五哥都当过世子，一样被废。”

　　你继续问：“那他们现在在哪里呢？”

　　萧停道：“死了。”

　　萧停回答的异常冷静，也十分平淡。

　　你叹了口气，“原来是死了啊！”又道：“那殿下想不想做个一世无忧的太平人呢？”

　　萧停这时也叹了口气，“谁能予我一世太平呢？”

　　你说道：“我能，但我需要你们兄弟（你和你十哥）摒弃前嫌，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

　　萧停眼睛一亮，抬眼向你望来，“那怎样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呢？”

　　你说道：“逼你父王退位，和你十哥平分孤鹜城！”

　　“何其难也。”萧停转过眼去，“我父王虽然比不上北国的两位圣人（指纪光武和纪康成），但也一样文韬武略，非我们这些不肖的儿子可比。”

　　你说道：“未必。昔日我不敢说，但今日殿下有了我师妹，你十哥有了我，即便是康成王光武王复生我们也有信心从他们身上割下一块肉来！”

　　萧胜道：“让我想想吧。”

　　说着便站在林荫下沉思起来。

　　过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萧胜忽然抬起头向你看来：“我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