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暮雪》湮灭流光

298、一念

　　说干就干！

　　就这么干吧！

　　换上一身新衣，背了刀，蒙上脸，你就悄没声的出了郑府。

　　一路狂奔。

　　不到一刻半钟你就到了辛家——

　　白天，你已经打听清楚，辛家小姐就住在辛家城外的旧宅：栬园。

　　嗯，园子不大，院墙也不高，园子后面园子还有几棵树。

　　嗯，先爬树，再跳墙——

　　可这合适吗？

　　你源慎行可是堂堂男子汉，怎么能干这翻墙的勾当！

　　那么，直接从正门进？就说你是彭家的下人，有急事找辛家老爷，找辛家小姐，就说彭家老爷，不，彭家小姐得了心绞病——

　　可这也太卑鄙了吧？

　　不管了，就翻墙，我就要翻墙！

　　暖玉温香在前，媳妇在等着，有道是做买卖不着是一时，娶媳妇不着是一世，就这么干！

　　爬上树——

　　你干嘛要爬树？

　　就这一丈一尺高的院墙值得你爬树嘛？

　　珍珠城的城墙七八丈高好像也没难得住你吧？

　　那就不爬。

　　那就直接跳过去。

　　嗯，先活动一下筋骨——

　　正在练气，忽听得庭院内“啪”轻轻一声脆响，似乎一个人在走近，紧接着只听一个声音轻轻道：“崔大哥，是你吗？别走，我还有一包东西你先拿着。”

　　是玉姚小姐？

　　好像是她的声音。

　　你随口低低回了一句，“知道了，玉姚，你也赶紧过来。”

　　“嗯。”

　　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包裹扔过来，紧接着又一个软梯搭下来。

　　你接住包裹，又低低道：“玉姚，你小心点。”

　　“嗯。”

　　辛玉姚轻轻答应一声，攀上墙头，慢慢的蹬着软梯往下下。

　　你等不及了，还没等她下到一半，你就往上一蹿抱了她就走。

　　一口气跑出二十多里。

　　山风微冷，月色惨淡，眺望远方，霜寒阵阵。

　　你这是要去哪儿？

　　“啊……你……你是谁？”

　　辛玉姚似乎醒悟过来，看着蒙着黑巾的你浑身颤抖。

　　你慢慢将她放下，扯下黑巾，道：“玉姚小姐，是我。”

　　“你——你——你是怎么来的？我……我……闻言公子呢？”

　　到现在还在想着那个姘头！

　　你火往上撞！

　　“好，玉姚小姐，我们现在就回去，就回去见见辛老爷，顺便再让人找找你那个闻言哥哥！”

　　“我……”

　　她低着头想了一会儿，低声道：“你这是要带我到哪儿去？”

　　你说道：“天大地大我不知道。不过玉姚小姐你请放心，你既跟了我我就决不会让你吃苦，等我们安顿下来，我一定会让你过上王妃般的日子，那一天说不定哪一天你做了王后也说不定。”

　　“你……源公子，你不是珍珠城的侍卫吗？”

　　辛玉姚似乎冷静下来。

　　“要不我们先回去，明天你再让郑大人找我爹爹提亲？”

　　提亲？

　　“好！”

　　你“噌”地从背上拔出碧落来，月光下碧落散发出异样的神采。

　　“玉姚小姐，你觉得我源慎行是白痴呢，还是傻瓜？我送你回去？我等你（让我）提亲？你要是反咬一口（不认帐），明天我不仅会媳妇没娶着，而且我还会成通缉犯，盗窃犯！”

　　“那……你……我……你要怎样？”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粉白的脸上现出一丝红晕。

　　“简单。你要是还想做惊雷山的官太太的话你就跟着我到乡下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成亲。等咱俩有了孩子你再回辛家向老爷子谢罪。我呢，我也回珍珠城向城主他老人家告个失职的罪过，继续当我的侍卫——你看怎样？”

　　“你……我……”

　　她看看你，看看你手中的刀，又看着别处。

　　你见她下不了决心，冷冷道：“玉姚姑娘，你今天——”

　　忽然一阵风吹过，一滴露落在你脸上，你抹了把脸。

　　忽然，你怔住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真的要干这种趁火打劫窃玉偷香的勾当？

　　母亲年纪轻轻的就带着你给人家洗衣服，手都洗粗了，洗裂了；继父每天三更刚过就起来到山旮旯里去刨地；还有姐姐，她好好的做她的王妃就罢了，还把你从山里带出来，带你到日月城；还有姐夫，对你这其实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小舅子，挨了打，就到处给你找名师学绝艺，还有……

　　你不敢想。

　　你不愿想。

　　还有松间泉郑姐姐，人家不过是受人之托，对你也够好了吧？还有纪城主，还有夕莹王妃，人家一个个都把你当作人，当作一个人物，是要你去做这些鸡鸣狗盗的勾当的吗？

　　不能啊，不能。

　　而且这强扭的瓜也不甜。

　　而且——

　　你抬起头来看辛玉姚：

　　低头，垂眉。

　　原来只是寻常啊。

　　你又用露水抹了一把脸，突然仰天哈哈大笑，伸手在她脖颈上轻轻一砍。

　　但愿她能做个好梦。

　　但愿她能懂得古人说的赌近盗，奸近杀的道理，但愿她能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夫婿！

　　* * *

　　天亮了，你睡的很好，早上起来精神抖擞，还陪着郑家小伙子练了一趟枪。

　　吃过饭，郑淳义见你精神很好，笑呵呵的说：“源老弟，还想辛家姑娘不？”然后拉着你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悄声道：“慎行啊，女人，其实再漂亮也就那么回事。如果你再想去凝香楼——”

　　你忙打断他的话，“郑大哥，以前都是小弟不懂事，让大哥费心了，我不会再去。”

　　郑淳义笑着拍了拍你的肩膀，“放心吧，慎行，欣怡她大姑既然把你交给了我，只要你愿意，我就一定让你娶上一房称心如意的媳妇！”

　　然后又悠然的看着院子里的天空，道：“想称王，那得是天命；想封后，那得是地命；想做贵戚，那也得是金命。哈哈，不是我不想到辛家给你源兄弟你做媒，实在是辛家那家子一心想要跟城主他老人家攀亲戚，哈哈，他们辛家有那个命吗？”

　　是啊，人有人命，天有天命，地有地命，强求不得，辛家老爷子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家姑娘已有了心上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