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侣他坟头草又长了吗》酱肉包不要酱

11、邪剑若烨

　　三年后。

　　桃花林中，沈清鸣着一身素白坐在清水池边，水中倒映出他的身影，在鲤鱼的搅和下身影支离破碎。

　　“师兄，我得了件趣事。”

　　小憩的沈清鸣闻声悠然睁开双眼，听得脚步声由远及近，须臾，江面郎便来到了身旁，同他笑说：“师兄，我得了件趣事，说给你听听解解闷。”

　　沈清鸣嗯了声，将手里鱼食撒进清水池中。天衡宗桃花林的清水池养不了百花三尺深的鲤鱼，又瘦又丑，可不及百花三尺深的漂亮精致。饶是再好的鱼食丢下去，也不见好转。他纳闷得很，一边听江面郎说：“事出玉光宗，又关系重霁光……”

　　说着说着，江面郎停顿下来，留意沈清鸣的反应，不见排斥才继续说：“重霁光死了三年之久，换作旁人，他坟头草都已三尺高了。但说这重霁光却不一样，他非但没长坟头草，就是童和真人为了应景给他分头种了草，三年下来也从不绿过，一直枯黄，没颜色。奇怪否？”

　　此事在修真界传开了，众说纷纭，都没能说出个缘由来。谁家坟头不长草？长草草不绿？重霁光是个怪死人！

　　沈清鸣琢磨道：“莫不是死不瞑目？”

　　江面郎否道：“不可能。”

　　沈清鸣：“道上其他人如何说？”

　　江面郎：“有人说风水不对，有人说时机未到，有人则说是因为你的缘故。”

　　沈清鸣不解：“与我何关？”

　　江面郎笑了笑，从沈清鸣手里拿了鱼食唰的丢进清水池中，叫一干鲤鱼欢腾得很，他说：“人家说，这是重霁光在提醒沈清鸣，不要换道侣，你要换了就是把他绿了。”

　　沈清鸣觉得好笑，这个说法未免太牵连无辜了，他同重霁光早已解契，便是重霁光还活着，他与旁人结为道侣也同重霁光无关。且重霁光已经死了，倘若他们当初没有解契，他换道侣也可以的。

　　片刻后，沈清鸣起身说：“择日去一趟玉光宗。好歹十年道侣，多少有点情分。过几日就是清明了吧？”

　　“是的。”江面郎并不阻止沈清鸣去玉光宗，因为他们都知道沈清鸣与玉光宗已经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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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物复苏，天地葱茏，羊肠小道，白衣少年。

　　玄客背着一把绿色长剑，尾随在林无虞与沈婴后面，顶着大太阳走了好几日路程，已经筋疲力竭说不出话来。

　　眼见前方出现一片庄子，眉眼放光，跟捡到宝似的说道：“前方有人家！”

　　又累又饿的王巍一见那片庄子，顿时精神抖擞：“吃饭吃饭！好饿好饿！”

　　在玉光宗几年，他们几乎每日都要歇斯底里的喊‘吃饭吃饭’，几年下来喊这四个字颇有视死如归的气势。

　　玄客白他一眼：“就知道吃。”说完，他看了看同他们有点格格不入的林无虞，这人一路上话少不说，脸色还不太好，感觉欠他钱似的。他疾步前去，推推林无虞：“前方有人家。你作为队伍中年龄最长的一个，是不是应该去化点斋饭？”他看林无虞早就不爽了，不就是慕子嫌的真传弟子嘛，也不见得日后会继承玉光宗，拽什么拽。

　　林无虞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村庄，村庄不大，临水而建，夕阳下，庄子镀金般，看着温馨安宁。自下山历练开始，他们确实没有好好休息好好吃饭了。他看向沈婴：“沈婴，你同我去找点吃的来。”

　　三年时间，沈婴身姿拔高了不少，脸也长开了，看着俊俏秀气，只仍是有些羸弱，在他们一干人中极其显小。他抬头看了下庄子，又看了看河水，又看向庄子之上的天空，眉头微蹙，“要入庄的话，我们一同去比较好，若是出事，人多力量大。”

　　“能有什么事？”沈婴一直都很低调，低调到时常难以察觉他的存在，故而新一届弟子中喜欢沈婴的人占多数，也都愿意同他组队。玄客也如此，所以对沈婴说话时，明显没那股怼林无虞时的刺劲。

　　沈婴道：“万事总有意外。”

　　林无虞徐徐说道：“村内明显有很重的戾气，一层层裹在村子外围。你们莫不是忘了我们为何会到此处？我们受人所托寻找邪恶之剑若烨，若烨乃戾气所化，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百鬼夜行。根据一点点线索，我们才找到这里，若烨剑就在村庄之内也不一定呢。”

　　玄客哑然，细细一想林无虞的话不无道理，他们确实是受人之托根据一点点线索来到这里寻找若烨。只是他嘴上仍旧不饶林无虞：“说的跟真的似的。”

　　一路走来，杨怡晓得玄客跟林无虞过不去，可他两边不想得罪，便说：“下山前掌门叮嘱过，行事尽量同行，莫要各走各的道。这村子，不管有没有问题，我们一路进去探个究竟。”

　　王巍傻傻道：“是啊，掌门这么说的，我们就得这么做，才不辜负他老人家的好意。”

　　这两人到底是帮谁啊？玄客白他们两人一眼，拽着沈婴大步往前跨，“管他有什么妖魔鬼怪，打不过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

　　沈清鸣到了玉光宗，先去了碧春峰同诺衍真人叙叙旧，吃够了荷花糕方才一同前往玉光宗的陵园。

　　玉光宗绝大部分人物死后都没能留全尸，陵园之内目前只有重霁光不是衣冠冢，他人要么葬剑要么葬衣，要么空空荡荡仅仅一块碑。

　　“说不上来是幸还是不幸，死后留有全尸一具，算得上玉光宗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可偏偏坟头草一直枯黄，甚至不长。”诺衍真人抬抬木框眼镜，说不出是怎样的心情。

　　沈清鸣围着重霁光的坟走了一圈，伸手拨拨枯黄的坟头草，他这座坟堆有些年头了，跟崭新似的。他轻笑道：“是幸也是不幸。”

　　诺衍真人道：“玉光宗的穷是一大特色，那第二大特色就是凡是玉光宗有地位的人物死无全尸。”

　　沈清鸣退后几步，取出一坛酒，对着坟堆说：“明月山新出的春逝酒，给你带了一坛。此酒不辣不烈，一坛却足以醉人。合得上你的喜好。”

　　见状，诺衍真人说道：“几年未见，你们说些话，我且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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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揭开酒坛，哗啦啦倒出一整坛酒，坠地之声犹如时空中传来的声音，深沉，厚重，一点点拉开过往的帷幕。

　　纵然是假的，纵然合籍是一场欺骗性报复，沈清鸣都不得不承认，心动过，爱过，执着过，深信不疑过，自欺过。

　　那重霁光又是如何？可曾心动过？爱过？执着过？犹豫过？哪怕只是一点点。

　　想想重霁光能修成清心道，又何曾动过心？动过心的人，哪能练成清心道呢？

　　一坛酒毕，四下酒香四溢。

　　沈清鸣蹲下|身目视重霁光的碑，而今再看，可笑又可悲，他不禁说道：“你先负了我，怎叫我不得再与人结契合籍呢？从你踏上清心道开始，我们就已错过了。”

　　语罢，他起身，伸手拔了枯黄的坟头草，“我替你养着吧。待它绿了便给你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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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碧春峰，沈清鸣向李灵儿要了些话本，趁他去取书时同诺衍真人上了船。

　　船行于河上，微风习习，夕阳正好。

　　如此美景，真当令人惬意。

　　“我听说玉光宗新弟子开始下山历练了。”沈清鸣斜依栏杆，手臂懒懒搁在上面，一手晃着白折扇，过眼景色，令他沉醉。

　　诺衍真人看着《十八般厨艺》，答道：“开春的时候就开始了，已有数月。”

　　沈清鸣闲得无聊找话说：“可有什么趣闻传回来？道来听听。”

　　“趣闻？”诺衍真人恍惚了一瞬才说：“倒是有一件。”

　　“如何说？”

　　“林无虞所领一队途径时光谷时，听闻时光谷上一任谷主钟离如寄残暴好杀，将义兄练成了一把剑，并用此剑屠杀几十万人，又以亡者戾气锻剑，硬是把那剑锻的邪恶至极。”

　　沈清鸣微惊：“这钟离如寄是个什么人物？”

　　诺衍真人：“据调查来看，不是好人。”

　　沈清鸣轻叹，收回观景的视线看向诺衍真人：“后来如何？”

　　“具体尚且不知，旁人只说这个钟离如寄丑行暴露后便消失了。时光谷新任谷主嫉恶如仇，发誓要找到他替天行道，然而目前，他连钟离如寄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找着。”诺衍真人放下书册，从桌上拿起一根山参钻研，“那把剑不知怎的遗失在外，传言此剑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百鬼夜行。因此，黑白两道都在找。林无虞他们受人所托，也在找，不知找到了何处。”

　　沈清鸣也有好些年头没有出世了，避世十八年之久，他好像该出去走走看看了，“你不妨查查他们到了那处，我去看看。”

　　诺衍真人看向他，有所怀疑：“你还能打吗？”沈清鸣的修为被重霁光废了，此事他们可都知道。

　　沈清鸣从容道：“我能为人所废，亦能无丹修成大道。破茧成蝶，浴火重生。”

　　听他那语气，诺衍真人半信半疑，可这个人不是旁人乃是生来就是大玄修士的沈清鸣，好像别人做不到的他能做到。

　　“我替你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