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侣他坟头草又长了吗》酱肉包不要酱

39、境空和尚

　　“他日好相见？！”

　　瓷杯怦然落地之声荡在整个院落，就像楼怨多日以来的积怨与愤怒倏然冲破防御。

　　“我楼怨同他金似锦还如何相见？要是些小打小闹便罢了，可那是我妹妹，我亲妹妹！倘若不是他，我妹妹会上须臾峰？会……会……”

　　怒然声渐渐失了调，到最后成了哽咽。

　　半个身子立在灯火下的墨羡面无表情盯着地上的瓷杯碎片，眼色深沉。楼意欢的死，于楼怨，于沈清鸣都将是他们各自解不开的心结。沈清鸣不正是清楚有人要害他才牵连楼意欢，所以愿意待在水牢，便是事情最后水落石出，这辈子他都会为此事烦恼。

　　“此事清流门主也只是被利用，便不是他，还会有另一人。楼门主这时辰也难以入眠，且先静一静。在下这就去找线索。”

　　说罢，墨羡不再留，决然走出楼怨的房门。

　　——

　　娘娘庙的怪被除，洛家庄的人喜不自胜，大清早的就放家中小娃娃出门自己玩去，大人们各忙各的，好不热闹，似乎没有娘娘庙怪物一事发生。

　　洛家庄紧挨尧山，却有一河之隔，素来两地之人有诸多生意来往，也有嫁娶，但两地各顾各的，尧山不理洛家庄事，洛家庄不管尧山事，看似亲切实则冷漠至极。

　　墨羡独自走在洛家庄街上，伟岸的身姿，加上一副黑色半遮脸面具，实在是扎眼。

　　“就你这身行头，给瞎子看的。”兰厌留嫌弃的说，他往来尧山洛家庄，早就是洛家庄的熟人，都知道他是洛家庄义庄的大财主，此来为了不引人注意特意换了仆衣，然而身边这人……特意打扮就是——戴面具。

　　墨羡的不语，走了一路引来不少目光，直到一名挑着新鲜青菜的老伯停下来问他：“第一次来洛家庄？看着面生的很。”

　　兰厌留干脆耸拉着不语。

　　“是的。”墨羡止步，答道。

　　老伯瞅瞅他身边的兰厌留，同墨羡作了比较，大抵是觉着洛家庄来了一对主仆，看墨羡着装，应是富贵人家，此番前来是做生意的，便说：“来的正是好时候。”

　　墨羡明知故问：“好时候？”

　　老伯笑道：“是啊！正是好时候呢。”

　　墨羡道：“如何好？”

　　老伯喜笑颜开道：“此前娘娘庙有怪物作祟，祸害了洛家庄好几口人，家家户户苦不堪言。这不，洛家庄逢一神人，独上须臾峰，斩了那怪物。怪物一除，洛家庄安全了。时候如何不好呢？”

　　墨羡道：“还有此事？敢问那神人可还在？”

　　老伯道：“在的在的。神人庇我洛家庄，神人庇我洛家庄。”

　　墨羡道：“神人又在何处？”

　　老伯笑着指指身后某处，“在那呢。神人对我们恩重如山呐！这不，不仅帮我们除去怪物，还要收几名根骨好的弟子带回门中调 | 养，待有所成，送回来佑我洛家庄。”

　　“这神人真真神人！”瞧老伯提起那人眉飞色舞激动那劲，兰厌留觉得不奉承一句对不起他的努力。

　　“那自然是的。”老伯颠颠担子准备要走，“你们二人来的正是好时候，洛家庄安全，无性命之忧，大可安心做买卖。”

　　说完他也就去了，兰厌留瞅他走远，同墨羡说：“我上次来洛家庄，只觉这庄子有些奇怪，未曾听闻有什么怪物。”

　　墨羡道：“你不是说尧山洛家庄两地的事互不干涉吗？你又如何会得知娘娘庙的事？”

　　“倒也是。”

　　二人顺着老伯所指方向去寻他口中的神人，找了许久才于洛家庄庄主家找到，不大不小的院子挤满了人，有序的排着长队，而在最前方坐着一位灰色道袍的俊俏男子，正是秦小蚁。

　　“大家别急，一个一个来，神人不急着走。”一边一位四五十岁的男人颇有几番风范的说。

　　兰厌留认得他，洛家庄庄主洛横秋，端坐的道长他也认得，雪柳谷遗弃弟子秦小蚁。这个秦小蚁竟然在这……

　　他不能传音，自然不能同墨羡说，又担心说出来叫秦小蚁听了去，便拽着墨羡退出院子，走了老远才停下来。

　　“洛家庄的神人竟然是秦小蚁！他竟然成了洛家庄的神人。”兰厌留觉着不可思议，很不可思议。

　　墨羡疑惑道：“他又如何？”

　　兰厌留也不愿意多提秦小蚁，就只说：“一介罪不容赦之人。那夜斩杀怪物的人是他？”

　　墨羡微微摇头，“不是。是清流君所杀。”

　　“他很厉害。”他补了一句，脑子里闪过沈清鸣斩杀怪物的最后一幕，潇洒利落的身影，与从前一样。

　　“唉——”兰厌留叹气，“功劳被抢。”

　　墨羡道：“他不屑于功名。”

　　兰厌留道：“倒也是的。如今秦小蚁成了洛家庄的神人，而斩杀怪物的人却是清流君，会不会……会不会是秦小蚁杀了楼小姐，然后嫁祸给清流君。”

　　“不会。”墨羡笃定道：“我见这位秦小蚁修为虽深，远远不及清流君，不可能在清流君眼皮子底下冲破结界。楼小姐也不可能为他所杀，但，与他有关。”

　　“这么说的话……也是有可能？可又是个怎么有关呢？”

　　“千灵教！”

　　墨羡忽然想起沈清鸣那夜提过千灵教。

　　眉头一皱，沉声道：“与秦小蚁会会面。”

　　...

　　为了新收一批弟子带回千灵教，秦小蚁从早折腾到晚，天将黑时才收拾东西回屋。他住在洛横秋家中一间单独小院。

　　回到房中第一件事就是将臂弯中的拂尘小心翼翼搁在桌上，洁手换了新的道袍，从内间出来就见本该在桌上的拂尘被一名小孩拿在手里，当作扫帚一样刷地，玩的不亦乐乎。

　　他的脸顿时失了颜色，双手紧捏成拳咯吱咯吱的响。

　　“神人，你这扫帚怎么这么奇怪！又小又短。”小孩是洛横秋的小儿子洛善，因为资质不错被秦小蚁挑了去做首徒。洛横秋为了增进两人感情，特意安排洛善在这边伺候，只是秦小蚁都不太理他。

　　这会儿秦小蚁气的七窍生烟，怒然上前一把揪住洛善抢回拂尘，把人往外一丢，“你这个破小孩！！！谁允许你动的！”

　　骂骂咧咧的捧着拂尘找水清洗，却怎么也洗不干净，气的他五官扭曲，捏着拂尘冲出去准备将洛善大卸八块，却见屋内多了两人，洛善已经不知去向。

　　“你们？”

　　“在下墨羡。”墨羡面无表情自我介绍。

　　“在下……”兰厌留抖抖衣袖，和颜悦色道：“兰厌留，尧山人。”

　　秦小蚁眉头一皱，语气有点冲，“不认识。那小孩呢？我要搞死他！”

　　“灰头土脸的跑了。”兰厌留指着洛善溜之大吉的方向，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跟一小孩置什么气？”

　　既然已经跑了，秦小蚁也不能追过去跟洛横秋理论，眼下，这两位……他敛了火气，把自己收拾收拾一下，将就将就用着有点脏的拂尘，“你们是何人？找我又有何事？”

　　兰厌留立即笑说：“听说千灵教当下广招弟子，我自命有几分资质，所以想来报个名。”

　　秦小蚁瞅着他淡淡说：“满了。”

　　兰厌留一愣。

　　“洒扫弟子也成。”

　　秦小蚁偏头看向墨羡，不自觉生了警惕之心，兰厌留看似普通简单，但这一位很不同。凝视许久忽听墨羡平淡无奇的说：“在下有家室了。”

　　兰厌留：“……”

　　“……”秦小蚁眼皮儿挑了挑，一本正经说道：“我教只收十三岁以下孩童，二位不合适，回去吧。”

　　兰厌留不欲罢休，同秦小蚁说了好久仍是被无情逐出院子，二人第一计划完美以失败告终。

　　如此耽搁了一日，二人返回清流派，同沈婴、金似锦等汇合。

　　“我走遍须臾峰并未发现有用线索，是真的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金似锦很气馁，半瘫在倚中叹气。

　　沈婴安慰道：“金门主不比太气馁，我们还有时间，须臾峰上没有线索，说不定别的地方有。”

　　兰厌留同病相怜般拍拍金似锦的肩膀，叹道：“一天过去了。”

　　“当时秦小蚁与楼小姐同在须臾峰，楼小姐出事他却安然无恙，即便不是秦小蚁下的手，也同他有关系。干脆只顺着秦小蚁去查。”林无虞说道。

　　秦小蚁在须臾峰事后仍然待在洛家庄，就不担心被人找上吗？墨羡静静坐在一边思量。秦小蚁背后是千灵教，千灵教虽不正当，成立也有诸多年，那时候沈清鸣处于闭关状态，是不可能同千灵教结仇。除非……千灵教中有人同沈清鸣有恩怨，可又会是谁呢？

　　夜色越来越深，今夜又无风无月。

　　夜深人静时沈婴推开墨羡的房门，一脸严肃走了进去。墨羡也未入睡，静坐窗边窥探窗外事物。

　　“沈长老，还好吗？他方才一破两境。”沈婴问。

　　墨羡头也不回道：“无碍。”

　　闻言，沈婴松了一口气，沉吟半响再度开口，“这件事我想来想去依然觉得奇怪，沈长老所树之敌寥寥无几，又并没有极深的恩怨。我想，要陷害他的人也许，并不是道上的谁。境空和尚，你还记得吗？他乃重霁光心魔所化，视沈长老为眼中钉。而在风沙渊，境空和尚被人救走了。”

　　“我倒是忘了他。”墨羡眼色一沉。若真是境空所为，事情便有些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