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气候》懒小咖

2、第 2 章

　　地处亚热带地区的洛城，是典型的季风气候。气温的季节变化十分明显，四季分明。

　　季风带来丰沛降雨的同时，也使得洛城的夏季异常闷热，冬季又十分湿冷。

　　季彦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二十多年，充分地体验过这里季节交替时的气温变化。

　　他觉得洛城的季风气候，就像父亲季峯对他的态度，忽而温暖如春，忽而冷若冰霜。

　　当然，温暖如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看他的眼神就再也没有温度了。

　　10月虽已入秋，洛城的天气却依然有些闷热。季彦一路小跑着来到公司时，感觉背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在空调前吹了一会冷风，他感觉神清气爽。

　　看了看表，刚好9点半，他坐在办公桌前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今天是周六，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他是过来加班的。他所在的嗨窝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隶属父亲的季风集团，是为集团今年的新项目——共享办公空间“嗨work”专门设立的。

　　刚成立不到3个月，很多岗位都是空缺。因此，他虽然顶着总经理的头衔，却做着执行的活儿，就连市场策划的工作都一手包揽。

　　昨晚做新品发布会的方案做到很晚，早上他睡了会懒觉，也因此比平时晚来了半小时。还好父亲没有电话查岗，否则挨骂肯定是少不了的。

　　昨晚的方案，父亲应该早就收到了。

　　等了都快一个小时了，父亲的电话并没有如预期般响起，季彦猜测着是否是父亲睡过头了还没来得及看邮件。

　　最近几天他一直在熬夜，睡眠严重不足，坐在办公桌前，他忍不住开始打盹儿，不知不觉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就这么睡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中，季彦感觉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有人站在了他面前。

　　看到他在睡觉，来人似乎有点生气，他伸出手，用力敲了敲桌面，把熟睡的人吓了一跳！

　　“你就是这么加班的吗？”

　　父亲的声音如雷贯耳，让季彦在一瞬间就完全清醒了过来。

　　他赶紧站起身，有些意外地问道：“爸，您怎么来了？”

　　等了一上午，没有等来父亲的电话，没想到父亲竟然直接来办公室了。

　　“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准备睡到天黑？”

　　“对不起，昨晚没睡好，所以……”

　　下意识想去解释，话说到一半，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眼看父亲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季彦很识时务地住了口。

　　“昨天的方案，您看了吗？”

　　不再解释，他转而试探性地将话题转移到了工作。

　　“方案？这就是你熬夜做出来的方案？”

　　一提到方案季峯似乎气不打一处来：“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如果你根本不想做这个CEO，等你妹妹毕业，你就退位让贤吧！”

　　“爸，您……言重了。”

　　父亲的话让他感到有些难堪，却又无从辩驳，最终他只是顺从地说道：“对不起，方案我会重做的。”

　　就是这句对不起，反而更加激怒了季峯。

　　“对不起对不起，又是对不起。你的对不起可真廉价！除了对不起，你能说点别的吗？难道你真的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能用对不起来弥补？所以就连你妈妈死的时候，你也只有一句对不起，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又是母亲……

　　他的父亲实在是太清楚该怎样去伤害他了！

　　他总是擅长把任何事都和母亲的死联系起来，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全都是他的错，是他害死了母亲，是他让妹妹从小没了妈妈，让这个家变得残缺不全。

　　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刽子手！

　　不知道是因为父亲的话太过伤人，还是因为连续几天的熬夜加班透支了身体，季彦没吃早饭的胃部开始隐隐传来钝痛，伴随着一阵强烈的呕吐感。低血糖也让他眼前开始出现熟悉的阵阵黒翳。

　　抬手捂在胃部，闭上眼睛忍过一阵黑暗，他才勉强维持住了眼前的清明。

　　而这一切在父亲眼里，不过是他逃避问题的“苦肉计”。

　　“又装可怜！”

　　季峯看着儿子，眼中满是喷薄而出的怒火，“每次都是这样，一说到这些责任、错误，你就只会装可怜！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心的？你妈妈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你是不是早就忘了？要不是因为你，然然不会从小没了妈，我们也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你怎么还有脸在这里装可怜？”

　　季彦没有回答，父亲的话让他无言以对。

　　胃里翻江倒海的呕吐感越来越强烈，他捂着嘴，开始小声地咳嗽起来。

　　大概是因为当你厌恶一个人的时候，他连呼吸都是错吧，儿子那压抑的咳嗽声在季峯听来就十分刺耳。

　　“你咳够了吗？咳够了就别咳了，好吗？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再去可怜你了！你要么就咳死，要么就别咳了，行吗？”

　　几句话果然很奏效，咳嗽声戛然而止。

　　季峯的气却还没有撒完。

　　“为什么你每次都要摆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恶心我？我真的很不明白，犯错的明明是你，你为什么总是一脸无辜？到底是你对自己的错误理解不够深刻，还是一直以来我对你太过纵容？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是你亲手害死了你自己的妈妈，也害了我们全家……”

　　父亲的话，字字诛心。

　　他总是不吝用这个世界上最恶毒、最刻薄的话来伤害他。无论之前听过多少遍，做过多少心理建设，他果然还是觉得难受极了！

　　他也知道，父亲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无非是因为母亲的忌日就快到了。而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都是父亲心情最悲痛，也最厌恶他的时刻，他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能让父亲暴跳如雷。

　　受够了！

　　他受够了父亲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揭开他的伤疤，又一次次地往他的伤疤上撒盐。

　　那是注定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疤。

　　“别说了，好吗？求您了！”

　　头一次，他开口打断了父亲的话。也许是因为太难过了，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求求您别再说下去了。是我错了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已经失去了妈妈，为我的年少任性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么多年了，我每一天都活在内疚之中，每一天都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我怕有一天您和妹妹突然嫌弃我了就会让我滚。”

　　“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不奢求任何人的原谅，只求您不要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提醒我，一次又一次地提醒我，是我害死了妈妈。”

　　“我也是个人，我也会难过。求您不要每次都这样说，好吗？”

　　眼中闪着恳求的光，季彦看向父亲的眼神既悲愤又痛苦。

　　“啪！”

　　静静地听他说完，父亲给他的回应是一记重重的耳光！力道极大，惯性让他偏过头，狼狈地跌向办公桌，用手撑住了桌沿才不至于摔倒。

　　收回手时，季峯才发现自己的手掌有些发麻。

　　儿子的脸被打红了，嘴角很快肿了起来。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刚一张嘴，就带出了口中腥咸的血沫，呛得他抑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他一只手撑着桌沿，咳得艰难而凄惨，高大的身体佝偻在办公桌前，看起来十分狼狈。

　　季峯知道那一耳光确实打得不轻。他常年健身，手劲比一般人都要大上很多，更别提刚刚在愤怒之下用尽全力甩出去的巴掌。

　　然而父子之间多年的隔阂，早就不允许他像一个正常的父亲那样对儿子说出什么关心的话。他只是深深地望着对面的人，试图平息心底的怒火。

　　“方案……”

　　“方案我会重做的……”

　　话还没说完，季峯就被自己的儿子抢过了话头。

　　对面的青年终于停止了咳嗽。也许是不想再激怒对方，也许是终于逮着了将功补过的机会，在父亲挺顿的片刻里，他赶紧说道：“今天下午4点之前，我一定做好。”

　　见儿子态度温顺，季峯的脸色终于也和缓下来。理了理因为动手而弄乱的衣襟，他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剧烈的疼痛在胃里肆虐，父亲刚一离开，季彦就有些支撑不地跌坐回了办公椅。他一手按着胃，一手慌乱地在抽屉里摸索。

　　药。止痛药。他现在非常需要止痛药。

　　忍痛在抽屉里摸索了好一阵，只摸出了几个空掉的药瓶子，他不免感到气恼。最近胃病发作频繁，止痛药吃得有些太快了。

　　他的胃病，由来已久。

　　自从母亲去世后，就没人关心他吃没吃饭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家里的餐桌边不再有他的位置，他开始了自己在外面毫无规律的饮食——吃外卖，吃路边摊，吃一切方便快捷的食物。

　　就这么吃出了胃病。

　　最近工作忙，他常常错过饭点，犯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想下楼去买药，双手撑住桌面，正准备站起来，他就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再也支撑不住，年轻人从办公椅上狼狈地滑落，重重地跌到了地上。

　　在地上躺了一会，感觉攒了点力气后，他努力地挪向身后的墙壁，将半个身体靠了上去。

　　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墙上的挂钟，11点。想起父亲临走前自己对他的承诺，4点钟之前他得交出一个新方案。

　　闭眼忍受着胃部强烈的不适，季彦思索着，现在叫救护车，半小时赶到医院，再半小时完成检查和打针，刚好12点。12点距离下午4点还有四小时，应该够赶出新方案。

　　这么盘算了下，他觉得与其忍着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的胃痛，不如叫辆救护车。直接让医生打个止痛针，肯定比吃止痛药见效快。

　　伸手便去摸口袋里的手机。手上乏力得很，抖抖索索了好半天，他才将手机成功地掏出来。然而，一点握住的力气都没有，手机刚从口袋里被掏出来就直接摔在了地上。

　　实在是虚弱得捡不起来了，季彦干脆将手机翻过来，正面朝上，直接按了拨号键。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按下免提的一瞬间，120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季风环球大厦A座15层……最里面总经理办公室……我胃痛特别厉害……我姓季，季节的季……门禁麻烦你们找下物业……我，我没力气去开门了，抱歉！”

　　忍着剧痛，季彦一口气说完了所有重点信息，他怕自己下一秒就会晕厥。

　　“好的，季先生，请您耐心等待，我们很快就到！”

　　电话挂断，季彦稍稍安下心来，紧绷的身体也开始放松。

　　身体一旦放松，用力凝聚的神志也开始涣散，他用力地眨眼想赶走这越来越严重的疲倦感。胃里的疼痛依然有增无减，让他在虚弱的同时又无法真的晕过去。

　　手表的秒针滴答滴答，在安静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像是远在天边，一下一下敲击着他脆弱的心房，每一次敲击都带来一次震颤，使得他的心一次次被揪紧又放松又再度被揪紧。

　　也使得原本不算太长的等待时间变得格外漫长，漫长到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一寸一寸变凉，很快就要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

　　再坚持一会，救护车马上就会来的。

　　他告诉自己。

　　想点什么吧！想点什么呢？想点开心的事情，只要还有开心的感觉，就不会这么痛了。

　　“阿彦，你这个胆小鬼，快过来，坐在我旁边。”

　　是妈妈的声音，5岁的时候，游乐场里，他连旋转木马都不敢坐，被妈妈嘲笑了好久。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十岁的时候，爸爸、妈妈、妹妹一起给他唱生日快乐歌。

　　“阿彦，别跑！阿彦，你听妈妈说。”

　　十二岁那年的秋天，因为妈妈没有如约参加他的钢琴比赛，他演奏中途失误退出了比赛，头一次跟妈妈发了火，不顾一切地往前冲，不听任何解释。

　　“阿彦！”

　　还是妈妈的声音，只是这一声，凄厉尖锐。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重重推开，摔倒在了路旁。紧接着是一阵尖锐刺耳的刹车声。

　　再回头时，他的妈妈已经辗转在了车轮底下，倒在了血泊中。

　　他的人生也从那一刻起被划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段时光：无忧无虑的前12年和灰暗无光的后半生。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要不是因为救你，你妈妈根本不会死！”

　　“你害死了你妈妈，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你怎么不去死？我们每个人都不想看到你！”

　　……

　　是啊，我为什么还要活着？怎么还有脸活着呢？该死的明明是我……

　　“找到了，人在这里！”

　　从季风环球大厦15楼的电梯里冲出来一群穿着白大褂、抬着担架的人，在物业人员的带领下，直奔总裁办公室。

　　总裁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季峯走的时候没有关门。他们从外面就看到了靠着墙壁坐在地上的胃痛病人。

　　“怎么样？还能坚持一下吗？”急救人员在他身旁蹲下，轻声问道。

　　在看清来人时，季彦涣散的眼神开始聚光，从失神的回忆中抽离出来。他首先点点头，表示自己的状态还不算太差，然后又说了句“谢谢”。

　　看他暂时神志清醒，急救人员没有在现场进行紧急救助，但也不敢耽搁，立即招呼众人将病人抬上担架。

　　在被抬上担架的前一刻，季彦还不忘从地上去捡手机。然而根本捡不起来，医护人员帮他捡起手机，放到他手里。他又张了张口，本想再道谢，最后也只有力气吐出两个字：“电脑。”

　　医护人员停顿了一下，本来不想理会他这种要求。见他痛苦至极，却努力攒着神志不让自己晕过去，又于心不忍，只好去办公桌，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对他示意：“这个吗？”

　　季彦点点头，又努力吐出两个字：“谢谢！”

　　见医护人员将电脑电源都拿上了，他才放心地在担架上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满目的白色，季彦这才想起此时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床头上方是挂着的吊水瓶。输液器的滴斗里，是让人安心的滴答声，透明的液体正一滴一滴落入滴斗下方，再随滴斗和输液器长长的透明软管输入他的左手静脉。

　　身体好像也随着这让人舒服的滴答声变得不再那么难受了，胃部的疼痛明显减轻了不少。

　　原来胃里不痛是这么舒服的感觉，真是久违了的感觉。

　　以后一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再也不这样糟蹋身体了。

　　季彦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道。

　　感觉有力气了，他抬手看了看表，12点半。还好还好，只比预期晚了半小时，时间还是来得及的。

　　电脑就放在他旁边的床头柜上，他赶紧打开。在等待开机的时间里，他顺便把手机从床头柜上拿起来。看了看屏幕，没有任何未接来电，父亲应该是回家了，没有再去办公室。

　　正思索着要不要打个电话或者发个消息告诉父亲自己准备在医院加班时，电脑屏幕亮了，蓝色的桌面跳了出来。略微思考了一下，季彦放下了手机，打开ppt，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

　　新方案其实早就在他脑子里成型了。只是他知道父亲会习惯性地驳回他的第一个方案，所以，为了能让父亲同意自己的想法，他耍了点小聪明——先做了一个方案发了过去，准备等父亲驳回后再按原本的思路做出第二个方案，也就是他承诺给父亲的“新方案”。

　　只是他没料到父亲居然会发那么大的火。

　　一边敲着字，季彦一边寻思着下次是不是得换个方法，起码要保证自己不会挨打。

　　两点多的时候，吊水输完了，护士过来拔针，顺便告诉季彦明后天还要输液，让他暂时不要办理出院手续。

　　住院是不可能的，公司事情还有很多，父亲是绝对不可能给他批病假的。但是方案刚做到一半，再去办公室也耽误时间，所以季彦虽没打算住院，但也没有马上离开病房，他准备一鼓作气将方案做完。

　　三点半的时候，方案终于做完了。

　　坐了一下午，突然放松下来，季彦反而觉得腰酸背痛，浑身不舒服。伸了个懒腰，他将电脑放回床头柜，起身去了卫生间。

　　用水洗了把脸，还没出卫生间的门，手机就在床上响了起来，是父亲打来的。

　　“喂，爸……”

　　没想到自己的嗓子居然如此沙哑，季彦刚一开口就赶紧住了口，想清一清嗓子。

　　“你怎么不在办公室？”

　　然而他的父亲并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直接兴师问罪了。

　　“我……”

　　嗓子还是不舒服，他有些吞吐。刚说了一个字，他就被对面的父亲粗暴地打断了。

　　“你什么你？我刚刚打过你办公室的电话了，根本没人接，你又跑去哪里了？”

　　“我……我在医院。”

　　父亲的话让季彦感觉委屈，可是他是没有资格在父亲面前委屈的。

　　只在心里委屈了一下，在父亲进一步问话前，他就赶紧说道：“新方案我已经做好了，正准备发给您。发完邮件，我马上回公司，绝对不会耽误工作的，请您放心。”

　　儿子说得小心翼翼，季峯的怒火也消了大半。想到上午扇他的那一巴掌确实不轻，他有些心虚，语气也明显软了下来。

　　然而长期以来习惯了对儿子冷言冷语，他似乎已经无法在他面前正确地表达情绪，明明是关心的话，听起来却更像是在质问：“我下手有那么重吗？”

　　虽说自己打得是挺狠，但也只是一个耳光而已，还不至于打得他必须去医院吧。

　　“没有没有，跟您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身体不舒服。我马上就去办出院手续，很快就回公司，您放心好了！”

　　见父亲误会了，季彦赶紧解释。

　　一听和自己没关系，季峯心里刚刚升腾起的一丝愧疚，立刻荡然无存。不想再跟儿子啰嗦，他简短说了句“快点把方案发过来！”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好。”

　　“好”字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只剩下嘟嘟的声音了。

　　父亲真是一个字都不想和他多说。

　　在心里默默嘲笑了一下自己后，季彦就赶紧去拿电脑。最后检查了一遍ppt，确保没有任何差错后，他打开邮箱，上传附件后点击了发送键。接着他就拾掇了一下，下楼去办出院手续了。

　　新方案果然没有再度被驳回。

　　从医院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打开电脑，季彦就收到了父亲的回复邮件，只是让自己在细节上优化一下，除此之外并没有提出别的意见。

　　看来这次的方案，父亲还算满意。想到这，季彦不由嘴角上扬。

　　虽说挨了顿打，但方案好歹是通过了，接下来的工作也终于有眉目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半年上来看，才发现之前漏发了整整一个章节！！！
增加章节会打乱后续所有章节，所以我把这个章节对半插入了这一章的结尾和下一章的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