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弯不起》星北

38、第三十八章

　　柳肆在楼渊背上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身下一颠一颠的，有些难受，嘟囔道：

　　“别颠了......”

　　身下平稳了许多，柳肆舒服地喟叹一声，脑子迷糊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嘟囔道：

　　“我酒呢？”

　　楼渊哑然失笑，人都迷糊得被人吃了去都不知道，居然还想着酒，他无奈道：

　　“在我这呢。”

　　听到他的回复，柳肆微微安心了些，喃喃道：

　　“那你把它拿好了，我们回去喝酒。”

　　“嗯。”

　　柳肆自言自语道：“你多喝点，酒解愁。”

　　楼渊脚步微顿：“嗯。”

　　“我还没有醉，还能再喝一点。”

　　楼渊无奈地笑了：“嗯。”

　　“上高台，那里好看。”

　　“嗯。”

　　“我要面具。”

　　“嗯......嗯？”

　　楼渊停下脚步：面具？

　　柳肆半梦半醒，目光迷离，但这并不能阻碍他看东西，楼渊看向柳肆目光所到之处，是一个小妖的摊位。

　　楼渊抬脚要走，柳肆重复了一遍：“我要面具。”

　　楼渊尝试着走了一步，脖间一双手勒了上来，柳肆不依不饶地重复道：“我要面具。”

　　楼渊无奈地叹了一声，这人醉酒后竟是一副小孩模样，执着得可怕，不给他买就不肯让他走，没办法，只能纵着。

　　天色已晚，小摊上的面具已经所剩无几，楼渊认真地挑着，目光落在一处，微微一凝，道：

　　“有一个兔子面具，一个狐狸面具，你要哪一个？”

　　柳肆微闭着眼，口中嘟嘟囔囔：“嗯......狐狸。”

　　楼渊问道：“为什么是狐狸？”

　　“嗯......”柳肆皱着眉，坚定地回答道：“帅。”

　　楼渊挑眉：“帅？”

　　“嗯......帅!”

　　楼渊笑了起来，心情颇佳，宠溺地说道：“好，那就买它。”

　　柳肆一路嘟嘟囔囔地回了魔宫，等到他真正清醒过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早上。

　　他是在自己的床上醒了过来。

　　一醒来，头部传来一阵疼痛，他捂着脑袋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嘶——”

　　头好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宿醉吗？靠，他明明只喝了一口啊!

　　他看了看四周，觉得很不对劲：他是怎么回来的？

　　脑子一阵一阵地痛，他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却发现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靠，居然只喝一口就喝断片了。

　　柳肆痛苦地拿手拍额头，突然发现他的手上竟还拿着一样东西，他仔细一看，是一个狐狸面具。

　　哪来的狐狸面具？

　　柳肆挠了挠头，怎么都想不起来。

　　门“咯吱”一声响起，外面走进来一人，看见他起身，惊讶道：

　　“柳公子，你醒了？”

　　来人是楼沇，柳肆连忙下床，道：“楼二公子？”

　　楼沇柔声关心道：“听闻你昨晚喝醉了，我来看看你。”

　　柳肆尴尬地笑了笑：“我没什么事。”

　　“没事就好，”楼沇手上拿着一碗汤，他把汤放下，道：

　　“这是醒酒汤，你宿醉应当很不舒服，这个喝了会好受些。”

　　柳肆忙道：“多谢。”

　　楼沇笑了笑：“不必谢。”

　　他说完，却没有走，看着他，笑得十分揶揄：

　　“柳公子同我大哥的事我听说了。”

　　柳肆一脸莫名其妙：“你听说什么了？”

　　楼沇仿佛已经看穿了柳肆的心思，揶揄地笑道：

　　“你昨夜里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柳肆一头雾水，他昨夜宿醉，哪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听楼沇话里的意思，他怕是坐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柳肆越想心里越不安，忐忑问道：

　　“昨夜发生什么事了？”

　　楼沇道：“我听说，柳公子昨晚在街上直呼大哥的名字？”

　　只是这事？只是叫名字而已，无伤大雅，有什么问题吗？柳肆无所谓道：

　　“只是这事？”

　　他说着，喝了口汤。

　　楼沇道：“可是你叫名字叫得满大街都听到了，现在外面正传得沸沸扬扬呢。”

　　“噗——”柳肆一口汤喷了出来，忍不住咳了好几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楼沇道：“柳公子不记得了吗？昨晚你在大街上喊大哥名字，喊得可大声了，大哥是少主，他的名字可不是人人都能叫的，昨天在路上好多人都看着你。”

　　柳肆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颤抖：“我在街上喊......楼渊的名字？喊得很大声？”

　　楼沇点了点头，道：“是啊，你喝醉了，还是大哥把你背回来的，一路上好多人都在看着呢!”

　　说着
　　柳肆只觉得脑子里传来一声轰鸣，犹如一颗原子弹在他脑子里升起了蘑菇云，恐惧的，惊慌的，震惊的，不敢相信的，各种神色在他脸上轮番呈现：

　　“楼渊背我回来？”

　　楼沇点头，道：“听闻鬼族的灵少主还把你给掳了去，她把你掳去做什么了？”

　　楼沇看着他，一脸好奇。

　　柳肆绝望地看着他：“还有鬼族少主也掺合进来了？”

　　楼沇看着他，震惊道：“你不会真给忘了吧？”

　　柳肆捂着额头不敢看他，道：“......那，楼渊在哪？”

　　楼沇道：“他被父尊传过去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一侍从从外面走进来：

　　“柳公子，魔尊传您过去。”

　　“这......”柳肆慌里慌张地看着楼沇，楼沇见他一脸惊慌，笑着安慰道：

　　“你放心，父尊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放心去就是。”

　　这样他怎么放心？柳肆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他匆忙就要起身，楼沇一把拉住他，道：

　　“先把这汤喝完先，再好好梳洗一下，你这副宿醉的模样怎能见人？”

　　柳肆已经无所谓自己是一副什么模样，能不能见人了，浑浑噩噩地喝完汤，梳洗完，跟着侍从走了出去。

　　侍从将他带到前殿之后便离开了，柳肆独自一人看着虚掩着的殿门，伸手欲推，又不敢推，踟躇许久，最终还是闭上眼，把心一横，推门走了进去。

　　魔尊看见他，笑道：“你总算来了。”

　　他悄悄地环顾四周，大殿空荡荡的，只有他和魔尊两人，他心里顿时更慌了，他努力定了定神，僵硬地行礼：“魔尊早上好。”

　　魔尊从未听过这样的招呼，微微一愣，随即笑道：

　　“嗯，你这人倒是挺有趣的。”

　　柳肆面上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还好还好。”

　　魔尊看着他，若有所思，道：“我有一事要问问你。”

　　柳肆道：“魔尊若要问昨晚的事，还请恕在下无法回答，在下昨夜宿醉，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已然记不清。”

　　魔尊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后笑了笑，道：

　　“昨晚的事，我已听渊儿说了，我要问的不是这些。”

　　柳肆疑惑：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好问的？

　　魔尊起身走了下来，走到他的身前，道：

　　“我想问问柳公子，在此可有亲人朋友？”

　　柳肆摇了摇头：“没有。”

　　他的亲人全在八千年后，现在祖宗都不知道在哪里呢。

　　魔族听着，似乎很是高兴，道：“那你在人界可有什么念想？”

　　念想？柳肆仔细地想了想，在这里他一个人类都没见过，哪里来的什么念想？

　　他又摇了摇头。

　　魔尊得到他的答案，神色有几分欢喜，问道：

　　“那你觉得我魔族之人如何？”

　　这话问得很是奇怪，他在魔尊面前，难道还能说魔族不好吗？

　　柳肆仔细地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未认识魔族之人时，常听凡人说魔族的各种不是，但见到魔族之人以后，却发现魔族之人也是重情重义，有恩必报，明事理之人。”

　　魔尊听着很是惊讶，又有些新欣慰：“柳公子对魔族的评价甚高，我许久未听过凡人如此评价魔族了。”

　　柳肆诚实道：“我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

　　魔尊哈哈大笑，似乎十分喜悦：“好一个实事求是，渊儿的眼光着实不错。”

　　柳肆一头雾水：他评价魔族，有跟楼渊有什么关系？

　　魔尊道：“既然你在人界没有牵挂，不如同魔族一起到魔界去吧。”

　　？？

　　柳肆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魔，魔尊，你说什么？”

　　魔尊笑得十分慈祥：“我说，你同我们一起到魔界去吧。”

　　柳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魔尊是在说笑吗？”

　　魔尊道：“你看我像在说笑吗？”

　　魔尊看着他，慈祥又不乏严肃，完全看不出说笑的模样。

　　柳肆心中咯噔一下，难为情道：“我一个人类，去魔界做什么？”

　　魔尊道：“你在人界已无牵挂，却在魔族有了友人，一道去魔界定不会孤独，但一人留在人界未免太寂寞了些。”

　　柳肆心中有些感动：魔尊让他去魔界，竟是担心他在人界会寂寞，只是......

　　柳肆拱手道谢，婉拒了他：“多谢魔尊好意，只是我终归是人类，还是回到人类之中要好些。”

　　“可是你在人界已无亲人了。”

　　柳肆道：“如今已无亲人，不代表以后不会有，或许我在人界会有寂寞的时候，等绝不会永远孤独寂寞，人与人的情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产生的，但日子久了，相处久了，情分自然而然就会有了，如今我在人界无牵挂，但以后总会有的。”

　　他的亲人都在八千年后，留在人界或许有朝一日还能回去见他们，若是去了魔界，恐怕就再无再见之日了。

　　魔尊的笑容渐渐消失，神色越发严肃，他问道：

　　“柳公子觉得，渊儿如何？”

　　柳肆想了想，道：“修为高深，天赋异凛，冰雪聪明，风姿卓越，不愧为魔族少主。”

　　魔尊追问道：“除了这些呢？”

　　除了这些？柳肆皱眉，看向魔尊的眼神带着些许询问。

　　魔尊轻咳一声，道：“譬如感情，生活上的。”

　　柳肆恍然大悟，道：“楼少主风度翩翩，深藏若虚，虚怀若谷，风华正茂，温柔和善，待人真诚，于私也是不可多得的良友。”

　　魔尊看着他的神色有些古怪：“只这些？”

　　柳肆仔细思考了一番：已经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了，还要再夸吗？

　　魔尊看着柳肆，见他眉头紧锁，一副不知该如何回复的模样，心下清明，轻叹了一声：

　　“柳公子对渊儿评价之高，无人能及，可见渊儿在柳公子心目中的形象相当不错，只是......唉，罢了，既然你不想去魔界，我也不能强求，柳公子请回去吧。”

　　柳肆不明所以，他突然被传来，又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堆话，完全没能明白到底是要做什么，现在他让他离开，他也不想再多留，立刻拱手告辞：

　　“是，在下告辞。”

　　柳肆转身离开，空旷的大殿上便只剩了魔尊一人，魔尊叹了口气，看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柳公子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一个修长的月白身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薄唇紧抿，神色沉沉地看着殿外柳肆离开的方向，低沉开口，声音略有些失落：

　　“听明白了。”

　　魔尊将手交叠在身前，遗憾道：“他对你并无那番意思，你强求不得。”

　　“......嗯。”

　　魔尊严肃地叮嘱道：“他不愿去魔界，你也不可起了留在人界的心思，可明白？”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