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弯不起》星北

44、第四十四章

　　楚南溪同楼渊一番交谈后，第二日便闭关专心查找古籍，楼渊的状态时好时坏，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昏迷时，柳肆就守在他的床边，寸步不离，清醒时柳肆便躲了起来，不敢见他，这样过了两三日，清欢看不下去了：

　　“柳公子，你何必这样呢？”

　　柳肆面露尴尬之色：“我不敢见他。”

　　清欢道：“那你直接不要过来不就好了吗？”

　　柳肆道：“可我又担心他。”

　　清欢道：“柳公子是喜欢楼少主，所以不好意思吗？”

　　柳肆一惊，连连摆手：“怎么可能？”

　　清欢道：“你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来看他？你不怕他改变主意，取你性命？我若是你，早已经逃出玉尘谷，再也不回来了。”

　　这个道理，柳肆心里如何不知？可是看着楼渊昏迷不醒的样子，他又狠不下心来逃走。

　　清欢问道：“若楼少主下一次醒来要你的性命，你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呢？

　　柳肆自己也不清楚，可他就是不愿意走，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清欢柔声问道：“你其实，是喜欢楼少主的吧？”

　　柳肆有些慌乱，急忙反驳她：“我没有。”

　　清欢笑了，这笑有些揶揄，她调侃道：“可我看你不像没有的样子。”

　　柳肆辩解道：“他是男子，我不可能喜欢他。”

　　“哦？”清欢的语调略有些上扬：“那他是女子呢？你就会喜欢他了？”

　　柳肆摇头：“他不可能是男子，你这假设不成立。”

　　“好吧，”清欢微微叹息，道：“不成立就不成立吧，但你何必将性别看得如此重要呢？明明你们两人看起来十分般配啊。”

　　柳肆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楼渊：

　　“我和他般配？”

　　清欢点了点头，道：“般配二字，难道一定要用在男女之间吗？你不喜欢他，是不敢喜欢，还是真的不喜欢，你弄清了吗？”

　　柳肆一下子愣住了，清欢见他神色恍惚，一言不发，继续说道：

　　“人若喜欢一人，他的目光会离不开他，我问你，当初楚公子救你们时，他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你还记得吗？”

　　柳肆仔细回忆了一番，皱眉，不大确定道：“好像......是白色？”

　　清欢又问：“那楼少主穿的什么颜色？”

　　柳肆想也不想，便回道：“月白色。”

　　清欢笑了，她道：“楚公子喜欢穿青衣，楼少主那天穿的的确是月白色。你看，楼少主穿什么，你记得清楚，楚公子穿什么，你却不清楚，那时候，你一直在下意识地看楼少主吧？”

　　柳肆一怔，一时说不出话来。

　　清欢道：“人的嘴巴能说谎，眼睛却是说不了谎的，柳公子，你就是喜欢他。”

　　柳肆心里如遭重击，他磕磕巴巴道：“不，不会，我怎么会喜欢男人？”

　　清欢道：“你以前喜欢过人吗？”

　　柳肆摇了摇头。

　　清欢道：“那你在遇见你喜欢的人之前，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柳肆如梦初醒，摸了摸自己的左胸膛，在那里面，他的心脏在飞速又剧烈地跳动着，双手有些颤抖，分不清是兴奋还是难以置信。

　　仿佛到今天他才真正的认识自己，他不喜欢男人，可这并不代表他会不喜欢楼渊。

　　他看向楼渊，楼渊的脸色苍白，双眸紧闭，他本应趁他昏睡之时逃之夭夭，逃得越远越好，他的生死，与他无关，可是每每看到他的苍白的面容时，他的心脏又是如此沉重，沉重得无法呼吸，无法离开他半步。

　　清欢的这一番话终于让他明白，不是心情有多沉重，是他有多心疼，他心疼楼渊，看着他痛苦他也会痛苦，甚至想要一直一直陪着他。

　　清欢看了一眼楼渊，轻声道：“楼少主不喜欢男人，他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柳肆，而你恰好是男人。”

　　柳肆的脸如火烧一般火辣辣的，他双手捂着脸，捂住了眼睛：“清欢，我想要静一静。”

　　清欢见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不便多说什么，正要转身离开，突然有一侍从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喊道：

　　“清欢姑娘，不好了，不好了!”

　　清欢问道：“出什么事了？”

　　侍从喘着粗气，慌里慌张道：“仙帝来了。”

　　柳肆一惊，“腾”地站了起来：“仙帝？”

　　清欢面色一凝，道：“我去看看。”

　　仙帝为什呢会突然造访，柳肆很清楚，他责无旁贷道：“我和你一起去。”

　　楚南溪正在闭关查找古籍，清欢不敢打扰，只好自己硬着头皮招待，仙帝已经在前殿等着，她上前优雅行礼：

　　“清欢参见仙帝。”

　　仙帝面容严肃，不苟言笑，微微颌首道：

　　“免礼。”

　　清欢恭敬道：“不知仙帝前来，有失远迎，不知尊上前来所为何事？”

　　仙帝轻轻抚摸着桌上茶盏的盖子，缓慢而威严地说道：

　　“我所为何事，你会不知道吗？你家楚公子做的事，已经在仙族中传开了，毒害天湘子的凶手，就在你们这里吧？”

　　清欢惶恐道：“仙帝明鉴，魔族少主楼渊绝不是毒害天湘子道长的凶手!”

　　仙帝停下手中的动作，挑了挑眉：“那就是说他的确藏在你们这里啰？”

　　“这......”

　　仙帝面色冷了下来，他严厉道：“身为仙族，私藏残害同胞的凶手，你们对得起你们仙族的身份吗？”

　　清欢被他突然严厉的呵斥吓了一跳，一时不敢说话，仙帝深吸了一口气，道：

　　“天湘子是仙族中的佼佼者，楼渊在创界的紧要关头毒杀了他，其心不可谓不毒，我仙族同魔族合作创界，给予他们诸多帮助，他们却以怨报德，伤我仙族的心，你们如今还要维护他们，是分不清是非好歹了吗？”

　　仙帝被气得不轻，呵斥之声充满怒火，清欢连忙解释道：

　　“尊上，从未维护过杀害天湘子道长的凶手。”

　　仙帝怒道：“不曾维护？当日在魔宫中的事几十修士皆可见证，难道还有假吗？”

　　柳肆实在忍不住，顶着仙帝的威压开口道：“尊上，清欢姑娘说的没错，楚公子从未维护过凶手。”

　　仙帝听到他的声音，这才注意到他，微微眯起眼睛看他：

　　“你是谁？”

　　柳肆拱手行礼，道：“在下柳肆，是一名凡人。”

　　清欢道：“尊上，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位柳公子再清楚不过，可以让他说给你听。”

　　柳肆道：“尊上，您听了仙族的话，现在总该要听听我们是怎么说的，只凭逍遥道长等人的一面之词，便断了楼少主的罪，未免太过武断了。”

　　仙帝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桌上：“一面之词？天湘子的灵棺现在还停在灵堂上，你敢说不是他做的？”

　　“不是他做的!”

　　柳肆回答得斩钉截铁，十分果断，倒把仙帝愣住了。

　　柳肆接着说道：“楼少主，也是其中的受害者。”

　　他一字一句地陈述着事实，将当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重复了一遍。

　　话毕，他看向仙帝，道：“事实便是如此。”

　　仙帝轻哼一声，道：“你说它是事实就是事实，我凭什么信你？”

　　柳肆道：“魔族的午十有一法器，名唤溯洄漏，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用它去看看。”

　　仙帝思索了一会儿，道：“的确听说魔族有这样的法器，可是，就算是楼沇毒杀了天湘子，他也的确是魔族的人，楼渊身为楼沇的兄长，又是少主，难道不应该受到责罚吗？”

　　柳肆果断摇头：“楼渊也被他所害，如今性命危在旦夕，若要说谁最恨楼沇，非他莫属。”

　　仙帝有些惊讶：“楼渊出事了？”

　　“嗯，”柳肆点了点头，道：“楼渊被楼沇所伤，又下了蛊，接着仙族修士便来围剿，若不是楚公子相救，他恐怕已经......”

　　柳肆话没说完，仙帝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皱了皱眉，道：

　　“可他不该伤我仙族的修士。那时在魔宫一战，他杀了我仙族二十八名修士，不论天湘子，这笔账又该如何算？”

　　柳肆苦笑一声，道：“是逍遥道长先围剿的他们，楼渊同他们解释过，他们根本不肯听，还要趁着楼渊伤重趁人之危，若楼渊不反抗，死的人就是他了。”

　　仙帝反驳道：“那也不该杀了二十八人，打伤他们，让他们无法动弹，不就好了吗？”

　　柳肆无奈道：“当时他们使的全是杀招，招招致命，为的就是取楼渊的性命，楼渊伤势重，只能自保，哪里还能顾得上手下留情？而且......”

　　柳肆话锋一转，道：“仙族不止一次试图围剿魔族了吧？”

　　柳肆道：“当初楼澜就是因为被仙族围剿，才在破庙里生下了孩子，差点连命都没了，魔族不曾与你们计较，还放了你们一马，当初楼澜若没有被救下，可就是一尸两命，这又该如何算？”

　　“这......”

　　仙帝面色有些尴尬，道：“确实是有些修士不知所谓，对魔族无理。”

　　柳肆紧追不舍，继续问道：“那仙帝是认为，仙族杀魔族可以，魔族就不能反抗吗？”

　　仙帝道：“那天湘子就该被杀吗？”

　　柳肆道：“可如今杀害天湘子的仇人也是楼渊的仇人，楼渊也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