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都会喜欢我》碧红昔

12、爬山03

　　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从自家窗户里透出的灯光黄澄澄的，似乎还能闻得见饭菜的香气。

　　家里姥姥早已做好了一大桌的饭菜，其中最大的一个盘子中装着一整条鱼，鱼身上洒着各种配菜浇着红艳艳的汤汁，一看就让人忍不住想伸筷子。

　　今晚的饭菜很丰盛，季予玫比平常都要多吃了几碗。看着季予玫的好胃口，姥姥的神情也很高兴。

　　吃过饭后，季予玫将要洗的碗筷拿去厨房，刚端着一堆碗筷走到厨房门内时，她便听见饭桌那边传来姥爷和姥姥小声的交谈：

　　“王萱是确定出事了吗？不是现在还没找到人吗？”

　　先开口的是季予玫的姥姥，而后便是她姥爷的声音：

　　“那边雇了好几艘渔船，在这一带打捞了许久都没能捞出东西来。我琢磨着，王萱大概是被水里那些脏东西吃干净了……”

　　姥爷的声音低下去了几分，姥姥也不再说话，气氛重归于平静。

　　…………

　　次日，季予玫比平常要起得晚一些，因为学校里组织的登山活动是集合时间要比上课时间晚半个小时，也就是说季予玫这天可以多睡半个小时懒觉。

　　她常背的那个红书包就放在床头，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除了必须要带的作业之外就是姥姥昨天晚上为她准备的点心和饮料。饮料是用塑料瓶装着的橘子汁，点心是姥姥自己做的南瓜饼，刚出锅时软糯微甜的口感正是季予玫这个年龄的女孩爱吃的，即使凉了也能吃得饱腹。

　　“玫玫，跟着班上的人一起走，别掉队！不要去人少的地方，看着点儿路，注意点儿！”

　　在季予玫出门的时候，姥爷和姥姥还不忘对她多加嘱咐。

　　*

　　…………

　　登高这天，学生都去自己的班级报道，上交前一天的作业，在报道后才都赶去操场集合。

　　季予玫背着书包抵达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他们把作业交给班长后就嘻嘻哈哈的走出了教室门，对于这次的爬山活动表现出了十二分的热情来。对于这个年纪精力过剩的孩子来说，只要不让他整天坐在教室里，怎么样都好。

　　季予玫从书包里找出作业便将作业交给了站在讲台上收作业的班长手里。季予玫他们班的班长叫宁欣桐，是个长着圆脸有些婴儿肥的女孩，经常扎着两个麻花辫，长相可爱成绩又好，一向是老师们喜欢的好学生。

　　在季予玫交上作业之后，那位长着一张小圆脸的班长立刻低下头去在手上的登记表上找到季予玫的名字，然后在后面打了一个√。她面前的讲台上，作业本意见堆得有些高了，当她埋下头去的时候，堆叠起来的作业本几乎将她整个头都遮掩了起来。

　　“操场上集合，刘老师会点人数的，别乱跑啊。”

　　对季予玫说了这样一句话后，宁欣桐便埋下头去数着作业本的数量了：

　　“一，二，三……三十九，四十，还差两本就齐了。”

　　季予玫背上书包踏出教室门的时候刚好和最后两个赶来交作业的同学撞上了，不赶巧，这两个人正好是她讨厌的那两个男同学——雷鹏和黄阳波。

　　季予玫偏过头看向了另一边，就当看不见他们。而那两个男孩也因为季予玫上次的告状行为也不高兴看见她，于是在进门的时候故意撞了下她，还小声叫她的新外号：告状精。

　　待季予玫回头看过去后，又朝季予玫挑衅式的翻了个白眼。季予玫当即也回了个白眼便头也不回得往操场的方向赶去。

　　操场上，当带队的老师清点完各自班级的人数后，便领着那一帮学生出了校门。今日爬山，并没有强制学生们穿校服，所以当一队队学生走在蜿蜒山路上时，远远看去各自颜色交错，花里胡哨的，有种杂乱感。

　　早晨的阳光是最好的，明亮而不燥热，这种时间是最适合进行各自活动的。虽然如此，但背着书包走了不少崎岖山路的季予玫也感觉自己额头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出汗了。越往上走便越觉得这阳光燥热刺眼了，她忍不住抬手遮了遮眼，也顺便擦了擦额头的薄汗。

　　上山的小路起初还好，能容纳一队人通过，但越到上面，路也就越窄，到快接近半山腰的时候，那小路便只能容一人通过了。左右两边都是较为茂密的常青树林，树下是有些枯黄的草木。

　　进入树荫的范围后，季予玫才感觉头顶的阳光不是那样的燥热了。前面的带队老师转过身来嘱咐学生们：

　　“一定要注意脚下，别踩滑啊，不然你们能从这里滚到山脚下去！”

　　刘老师较为夸张的嘱咐引起了队伍里一些学生的哄笑。

　　“后面那几个，你们干什么呢？走起来，到前面的亭子里就可以歇了，现在还不是歇的时候！快起来！”

　　季予玫从书包里拿出饮料喝了几口，像大多数学生那样顺着刘老师的话转过身去看，果然他们班的后面有几个同学找了个石头就坐下了，已经和他们大部队拉开了有一段距离了。

　　见喊不听，刘老师便穿过学生们，走到后面去叫那几个学生：

　　“胡子棋，说你呢，你一个男生好意思和女生们歇一块儿吗？”

　　…………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望乡亭，这算是这片地方还算有些名气的观景点，分为一个大亭子和两个小亭子，据说是古时候一些离乡赶考的人会经常走这条山路离家，所以给处亭子题名“望乡”。

　　望乡亭建在山顶和山腰的中间地段，也是季予玫他们班登高的最终目的地。再想往上到山顶去就没路了，只能自己想办法攀走。但一般来说，没人会想爬那么高。自从上世纪山下的公路修通后，人们也很少来这座山上了，毕竟这个时代早已不需要再上山砍柴了。

　　抵达目的地后，刘老师率先在亭子外的石凳子上坐下歇息了，同时也招呼着其他老师和学生们歇息吃午饭。

　　季予玫他们班的班长招呼着女生们占据了最左边的亭子，然后在亭子中央的石桌子上开始摆出了各自带的食物。班长背了个很大的包，她带了许多的零嘴，并将那些零嘴都分享给了一起来亭子内吃饭的女生们。

　　季予玫也收到了班长的好意，那位圆脸双麻花辫的女孩在给季予玫分享了零嘴后，似乎终于有了点底气的样子，同她说了些悄悄话：

　　“予玫，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收下小零食的季予玫十分表现得大方，或者说本来班长就是很受欢迎的人，她主动表达善意时，没有谁会无故拒绝。

　　宁欣桐抬眼看了看季予玫的额头，然后靠近她的耳边悄悄的问：

　　“其实我一直都想知道，你是每天都要点美人痣吗？”

　　女孩子对于装扮类的东西总是有着天然的好奇心。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是在意别人看法的时候，连样式过分新颖的裙子都有些羞于穿，就怕班里哪个男生起哄给她起外号。因此，每天都顶着“美人痣”去上学的季予玫便格外的显眼了。也许最初大家也跟着起哄认为她臭美，但时间久了大家也都看习惯平常了，除了那两个可以和季予玫作对的男生外，基本上没有谁会刻意去叫她的外号了。

　　对于宁欣桐的悄悄话，季予玫点了点头，然后回答：

　　“必须点，不然姥姥会说我的。”

　　“啊，为什么？”

　　宁欣桐睁大了眼睛，显然对于季予玫的这个回答很是好奇。

　　对于宁欣桐的追问，季予玫想起了姥姥的告诫，于是摇了摇头，表示了拒绝：

　　“姥姥不让我说。”

　　被勾起了好奇心却得不到答案的圆脸女孩于是将手中剩下的零食也塞给了季予玫，妄图“贿赂”出一个答案：

　　“你悄悄告诉我吧，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然而季予玫还是摇了摇头，一直坚持这个秘密，甚至还嘱托宁欣桐：

　　“我刚才告诉你的，不许告诉别人啊。”

　　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圆脸女孩愣了愣，然后像是获得了什么重大秘密一样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出自己保守秘密的坚决态度。

　　大概是觉得自己收获了需要保守秘密，所以宁欣桐便显得与季予玫亲近了几分，甚至于在亭子内找了个位置和季予玫坐在一起共享午餐。

　　季予玫打开自己的红书包，拿出姥姥做的南瓜饼时才忽然想起了昨天和李真的约定，她还以为能和李真一起吃午饭的，结果各个班级的登山路线并不是一样的。望乡亭这条登山路线的班级除他们班之外还有两个班：三年级一班和五年级二班。李真在八年级一班，他们班这次登山不是走望乡亭这条路。

　　季予玫把包里的南瓜饼分享给宁欣桐，两人正聊着时下播放最热的动画片时，季予玫忽然“啊”了一声，与此同时，头也不由自主的后仰了一下。

　　———有人大力拽了她头发一下。

　　季予玫满脸不高兴的转过头去看，果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正挑衅的看着她，还对着她做口型：

　　“告、状、精。”

　　“雷鹏你神经病啊！”

　　季予玫当即火气就起来了，她把手中的南瓜饼一放，就翻亭子的栏杆出去，想追上去扯他头发。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还没开始发育，性别差异不明显，所以男女生之间因为不合而打起来是常有的事。

　　见季予玫追过来，雷鹏朝她翻了白眼便想往男生那边的聚集地跑。他的脚下，枯草落叶被踩得发出了明显的踩踏声。在这踩踏声中另有一种并不引人注目的声音，细微得像是蛇悄然的在落叶低下穿梭。

　　雷鹏跑得正欢，眼睛也一直盯着前面男生聚集地的方向，却没想到脚下勾到了什么东西，向前的冲力未能卸掉，身体自然的就往前倒去，刚好倒地的地方还有一颗突出的石头，他只感觉额头一痛便没了知觉。

　　发现雷鹏摔倒后，季予玫便停下了脚步，几个男生已经围了上来，还有些人吓得去叫了老师。

　　“雷鹏？！”

　　以往和雷鹏玩得最好的黄阳波经过季予玫时狠狠的推了她一把，然后狠狠的盯了她一眼便前去把倒地的雷鹏扶起来。

　　当他们把他扶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他被磕破了头，额头上一个不小的伤口正缓缓的淌着血，地上那颗尖角石头也被他的血染得发红。

　　刘老师听见动静很快就来到了昏迷不醒的雷鹏身边，十分焦急的查看他的伤势：

　　“不是早说了不许打闹吗？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是季予玫追他的，是季予玫害他的！”

　　黄阳波向刘老师告状。

　　目前的情况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刘老师背上额头还在渗血的雷鹏，叫上三年级一班的领队老师与他一起送雷鹏下山去镇上的医院。

　　还留在望乡亭的学生看着刘老师背着雷鹏下山的背影都各自议论纷纷，原本令人激动兴奋的登山活动似乎也因为这次意外失了些原本的趣味。

　　季予玫一个人站在那里，忽然有些发懵，直到黄阳波对她骂道：

　　“害人精！”

　　她才感觉怒气又被挑了起来：

　　“是他自己摔倒的，关我什么事？”

　　“你不追他，他会摔倒吗？”

　　因为还有一位领队老师在，所以黄阳波没能上前来和季予玫打架，但嘴里却毫不放过她，反正就是想把所有的过错推倒季予玫身上去：

　　“他不招惹我，我会追他吗？他不跑会摔倒吗？他要是多注意地上会摔倒吗？”

　　…………

　　黄阳波和季予玫的争吵吸引了同学们的注意，也吸引了领队老师的注意，害怕他们吵着吵着打起来的领队老师走过来分开了他们。作为保有季予玫小秘密的宁欣桐自然是站在季予玫这边的，而且她刚才也看见雷鹏无故就来扯季予玫头发

　　的事。她本身也不是很喜欢雷鹏和黄阳波这两个整天捣蛋的同学。所以她开口给季予玫帮腔：

　　“明明是雷鹏先犯的错，我看见雷鹏刚才扯予玫头发了！”

　　有些同学围观他们之间的争论，而还有些同学则围着雷鹏摔倒地方查看。

　　“这里有快这么大的老树藤，雷鹏刚才跑的时候都不注意吗？”

　　“这块石头尖的这一角刚好朝上，雷鹏刚才没被撞到眼睛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

　　围观这里的学生不仅有季予玫他们本班的，还有一班和五年级的。五年级的杨子航回头看了看季予玫，然后便低头盯着地上那块绊倒雷鹏的老树藤看。

　　树藤看起来干枯僵硬，似乎已经和地面嵌在了一起，恐怕谁都会认为这块树藤本身就在这个位置。

　　然而作为开始就注视着季予玫这边动静的杨子航而言，这树藤本不该在这里：因为他刚才看见了这条树藤像蛇那样悄然无声的从落叶底下游过来绊倒雷鹏的那一幕。

　　诡异得仿佛昨天傍晚，季予玫忽然说看见了“王婶”一般。

　　昨天傍晚，季予玫和她姥爷回家时，他还没进院子，所以便听见了季予玫的那句话。然而在此之前，警察叔叔还有他爸都认为他妈已经不在了。

　　他今天一直注视着季予玫，本来是想找机会问她这个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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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总是惹事打闹就会出事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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