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域时代》毋柒姬

53、救赎

　　“你的比赛要迟到了。”赫伯特.西蒙恢复了原样。

　　他主动半身蹲下，亲自为路一般治疗。

　　路一般用没受伤的左手推他离开，但是他没有推得动，他自己带着恐惧退后。

　　赫伯特.西蒙没有看他，只是看着不远的窗外，低声道：“我接近你是有目的。”

　　“我不想听，我们能不能回到过去？”路一般自欺欺人问道。

　　“不能！我也不想！”赫伯特.西蒙认真道。

　　“可是我看见你杀了我母亲，哪怕她再冷血残酷，她终究是我母亲。她若是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里，明白吗？”路一般哭道。

　　“路一般，我这样跟你说吧，我不懂第一世界的感情关系，我是没有一个特别有系统概念的人。我们那里只有等级关系，你们人类所说的情啊，怨啊，爱啊，恨啊，我们那里只分对错，只按规定办事。”赫伯特.西蒙说完，此时他才发现他似乎已经融入人类的世界，从当初懵懵懂懂，到现在开始有了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东西在心里萌芽发根了。

　　“是人就会有感情，是人就会有欲望，是人就会有很多人性，不管是贪婪也好还是妒忌也罢，怎么可能在这个世界上会没有人没有这些东西呢？”路一般反问道。

　　“因为我不是人！”赫伯特.西蒙大声道。

　　他看着路一般，坚定而又诚恳道：“我曾经是人，但是在另外一个世界我算不上人类。哪怕我曾经拥有过人类的七情六欲，但是已进入我的世界，这些东西都会彻底被剥离。懂吗？”

　　“什么奇怪的世界？难道除了地球还有别的星球吗？”路一般发出可笑的质问。

　　“有，在这个宇宙拥有很多很多星球，同时也会拥有很多很多的世界，大到你无法去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们把所有的世界都标上数字，就是为了区分人类世界跟其他世界。我知道，感情是人类独有的专属，我们是会有的，但是受到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人来到这个世界所有的感情都会恢复，是因为我们曾经是人。包括我在内！”西蒙说完，他就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因为他如果再继续说下去，很容易触犯禁忌。

　　只有将死之人才会看到西蒙的真身，西蒙才有资格告诉他一切。

　　西蒙此时看着路一般，很快知道了路一般终究逃不过命运的结局。

　　他看着路一般就忍不住起了同情之心，就想让他活着的时候能够好好尽情享受一番。

　　“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你走！”路一般手脚虽然都受到治愈，但是行动还是有些不方便。

　　西蒙看着他又看着手表道：“比赛见！”

　　路一般没有回应。

　　西蒙依依不舍回头，他只看到了路一般负气的扭开头。无奈之下，只好叹气离开。

　　等到西蒙真正的离开，路一般回头看着身后。

　　然后他缓慢拖着受伤的腿走到蓝枫做过的椅子边，轻轻触碰。

　　“不管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毕竟你是生育我的人，哪怕你曾经是恨我入骨。可是，我还是想你在我身边。”路一般骨子里的大是大非分得太清楚了，所以他知道他纵使千万般的孝顺之心也终究只能掩埋黄土。

　　他可以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唯独救了他的西蒙他无法去恨，哪怕他是杀母之人。

　　虽然母亲其实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可是看见她回来的那一刹那，路一般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失去。

　　所以这才是他不能恨西蒙的原因，因为西蒙杀的本来就不是真正的母亲。

　　可心里的难受让理智无法维持，哪怕不停一遍遍催眠自己，但终究无法不动情。

　　路不凡，原来这就是你送给我的大惊喜。

　　至亲的哥哥恨我入骨，竟然不惜让我们母子相杀，而且逼得他至今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还过得连只老鼠都不如。

　　难道他活着真的只是一个错误？

　　路一般第一次出现了重大的动摇。

　　这种信仰已经动摇了他坚持下去的根基，动摇他的信念，甚至可怕一点已经无法再给他持续提供生存的能量。

　　当一个人绝望的时候，他连看着星星都觉得那光芒就是黄泉灯。

　　可就在路一般想要倒下的时候，西蒙及时出现，他抱住路一般，不顾路一般的反对带上了不知道何时准备好的一辆的士。

　　“什么都别想，靠着我睡觉，哪怕我现在有多么令你讨厌。”西蒙捂住了路一般的眼睛。
　　西蒙还以为路一般会像以前一样嚎啕大哭。

　　但是，他发现路一般真的闭上眼睛，一句话都不说，只能感受到眼角的泪水落下来。

　　“谢谢。”过了许久，路一般开口道。

　　西蒙就是他救赎的光芒。

　　西蒙笑了笑，然后他们两人回到家，李国宾此刻早已听从西蒙的安排，秘密请了一个医生。

　　李禹此时也跟在西蒙身后，看着西蒙将路一般送回房间。

　　路一般看着这几个人，突然明白什么叫活着。

　　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为他担心，会为他哭。

　　再次恢复信心，路一般看着西蒙，笑道：“我需要好好包扎，你的医术太坑了。”

　　李国宾立刻让一位年轻的医生走到他身边，检查他的手后道：“他的伤势并不是很重，只要包扎休息就行。”

　　说完，年轻的医生果断动手。

　　“张医生，谢谢你啊，有空带我问候一下你父亲。”李国宾客气道。

　　“家父一直都惦记您什么时候有空去他那里喝茶呢？”张医生一边包扎一边温柔笑道。

　　“我这不是多了一个徒孙吗？改天我一定抽空去跟他喝茶，小张啊，今天感谢特别跑过来。”李国宾热情道。

　　“阿禹开口，老爷子的话我可是一定听的，所以家父那里我一定会说的。老爷子，您就别客气。好了，已经结束了，期间注意休息就行，不可吃酸辣热气等等。”张医生说完，跟着阿禹出门。

　　李国宾坐在路一般身边，拿起他的手，心疼道：“唉，命苦啊！孩子，你啊，以后就把这里当成家一样，懂吗？”

　　路一般听完有些诧异，第一次听到家的时候，不是感动也不是难过，而是体会到可怜跟同情，哪怕只有少许的阳光。

　　路一般都很庆幸。

　　他看着老爷子，认真道：“谢谢您，您这番话是我寒冬中的温暖。我真心的很感谢西蒙让我遇到您，此刻的心情不知道如何描述，只能说老爷子我会努力的。”
　　“嗯，我懂，你是个乖巧的孩子，明白事理。阿禹要是有你一半我就不用操心了。我也不说那么多，你先好好休息。”李国宾安慰几句，然后离开。

　　路一般看着全程都没有说话的西蒙，但是他看见西蒙的视线从未离开过他。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人的崩溃是有一根线，一直紧绷的话终将会断线。路一般长期活在黑暗的世界，好不容易以为自己有了希望，却发现自己跌落更深的深渊，我常常在想，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爱我，我是不是也会拿起一把刀去做危害社会的事情还是说会自我了断此生？我知道每个人都会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活着的价值，那一瞬间特别丧，特别颓废。但是，我总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找到属于自己的信仰或者充满光明的人，因为人活着那是普通人他都有他独特的价值，这个价值就是历史，比如我们觉得很普通的瓷碗，说不定千百年后就是价值连城。所以，我总是特别想写点正能量，就是让路一般每次崩溃的时候，都能得到救赎，他值得最美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