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你长大，也陪着你变老》温霖公子

18、第 18 章

　　有时候真不知道怎么用有限的字数去完整的描述我这匆匆而去的二十多年光阴。
　　打小起，就有方先生这么个人的存在，就目前看来，我老了他也会存在。
　　怎么写清楚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是我很纠结的事情。
　　总是感叹自己太幸运了，因为能够被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就是这世间最快乐的事情。
　　我们也会吵架，也会生气，也会觉得是不是不能再继续走下去了。
　　生气的时候也会恶语相向，巴不得用最难听的话气死对方了才好。
　　但是睡一觉，醒过来以后又是后悔的很，又觉得为了一件很小的事情吵了一架根本不值当。
　　在他不喜欢我的那些时光，我们也是会生疏的。
　　因为他会喜欢别的女孩子，这我没权力阻止，只能暗暗羡慕能够得到他喜欢的女孩子们罢了。
　　也会看着他抱着其他的人，会牵别人的手，终究是凡夫俗子罢了，我可以理解。
　　我不想自私，他是可以爱别人的。很多人会问我如果你喜欢的人有了另外想要珍惜的人，你会怎么办。
　　我的回答是，不怎么办，他自然是要爱。其实暗恋只不过是感动了自己又卑微的情感。
　　既然是我们不经允许的动了感情，就该自己承担的，他没必要在乎你的情绪。
　　每次方先生有了对象，我就会自觉疏离，我本人都不信什么狗屁的朋友比恋人重要。
　　他若是有了对象，就乖乖退场，演的再激烈都很像夏日高挂的烈阳，自以为还是在散发温暖，其实别人戴帽撑伞的在躲你。
　　方先生其实不是什么痴情种，我了解的。他三分钟热度，对人冷淡，永远爱自己胜过他人，感情说收就能收。
　　我旁观过他爱与不爱的样子，也看过他游戏人间的样子。
　　也品过他的才情，孤独，寡淡。
　　方先生如果不谈感情真的是很优秀的一个男孩子，绅士温柔有趣。
　　所以很难有不动心的人吧，毕竟人都是感官动物嘛。
　　就连我这日日夜夜的看客都忍不住动了心。
　　最有趣的就是，方先生这人儿这辈子都没体验过什么叫追求。
　　我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这是什么神奇磁场。每次他对哪个有点感兴趣的时候，那个人基本上很快就会表白。
　　从来都是别人被吸引，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什么乱七八糟的前任可以组个合班了，但他薄情，一旦不爱了就很给现任省心，反正我从来没见过他有哪个纠缠不清的前任的。
　　我打趣他说，是不是爱的太短暂，就不那么深刻。
　　他说，都是认真喜欢过了，只不过那份喜欢不足以撑着走更远了，所以要点到为止。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特殊的一个，只不过是幸运的赶上了他收性子的时候。
　　我是一个再平庸不过的人，只是因为有方先生的喜欢才被渐渐镀上金光。
　　被老方紧紧的拥在怀里的时候，我想我是完整的，健康的，快乐的。如果把我一个人留在黑夜里，我想我会情绪崩溃。像一个发烧的人裹紧了被子，想要变得温暖。因为头是热的，身体却是冷的。贪婪的靠近，想要他身上的温暖。
　　我知道，呆在他身边的我总是安静的，温暖的。他慷慨的张开自己的怀抱拥抱着我，温柔的安慰我，让我崩溃的情绪慢慢好转。
　　人间不值得，但你值得。大概就是这样。
　　但我可能也会变成一个废物，一个极度依赖别人的人总是会害怕。害怕失去，害怕被抛弃。
　　所以我一般不会向方先生展露太多我的情绪，可能是因为一般他在的时候，我也不会难过。
　　当我和父母独处的时间过久了，就总会出现点问题。可能是我骨子里的傲劲儿太足了，小时候的我会想要躲起来，会想要离开，多面对一秒，我都会害怕的打颤。但现在我竖起了盾牌，支起了弓箭，一旦遇到一点攻击，就会自爆。
　　我妈总说我和我爸很像，脾气古怪，易怒还记仇，体内像是住了两个人。
　　我不想承认和父亲的想象，却又在很多次情绪失控的时候，看到了父亲的影子。
　　这太可悲了，我从骨子里厌恶像父亲这样的人，当然我不是说厌恶父亲，而是说这种类型人的内在。
　　一点就燃，会把怒火烧到最亲近的人身上，生气时说出来的话比发霉的鱼还要腥臭。
　　以前，父亲的一个眼神足以让我掉出眼泪，他都不需要说话，只需看我一眼，我就吓得不敢抬头。
　　甚至还会有亲戚拿这个打趣，他们不知道我的情绪无数次在崩溃的边缘，可能就差那么一点我就会选择结束生命。
　　会觉得所有的都不值得，我可以抛弃一切的离开，奔赴寂静的深渊。
　　小时候在小姨家觉得舒适，我小心翼翼的问我爸：我能呆在这里吗？
　　他突然暴怒，吼了我一句，我无措的看着他。他让我赶紧滚下楼。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拒绝了。
　　他扇了我一巴掌，甚至抄起旁边的扫把就要打我。
　　小姨出手拦住了，说：哪有你这么跟孩子说话的，也太吓人了。
　　然后问温声劝我回家，说不要惹我爸生气。
　　这句“不要惹你爸生气”，我大概听了上万次，无论什么都是不要惹你爸生气。
　　好像我是他的附属程序，他希望我是什么样，我就必须是什么样。如果不服从那么就销毁掉。
　　因为我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以前总笑自己悲凉，以至于后来看见方先生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想要上岸。
　　如果我好死不死的看上了与父亲相似的人，那我可以想象出来，我们俩最后的结局大概就是同归于尽。
　　因为父亲这人只要不怒的时候都是温柔的，笑嘻嘻的，也很健谈很有学识。
　　我想当初母亲就是这样才与他结合。
　　我只信任方先生，因为我熟知他的脾性，与我父亲是截然不同的人。他不爱发脾气，性子温和却又有趣得很。我想这和方妈妈有很大的关系。
　　不像我，苦瓜苗上永远不会结出葡萄。
　　所以原生家庭真的太重要了，以后会用一辈子去治愈童年。
　　也不是说我的童年有多么的离奇惨痛，那个痛像是绵绵细细的针穿过衣服不小心碰到了肌肤的触感。
　　我是独生女，却不是被捧着长大的，所以我的内心其实没有一点少女的娇憨。
　　在很小的时候，就被迫学会看脸色做事，学会了隐藏和说谎。
　　因为诚实并不会得到表扬。
　　幸好我的古怪只有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才会暴露，在别人的印象里我还是明媚的。
　　我希望所有的父母都可以善待自己孩子，没有一个小孩是坏的，他们干净的来到这世间，不应该被强制涂上暗沉的颜色。
　　我现在成年了，甚至组建了自己的小家庭，却在面对父亲的时候还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
　　因为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生气，反正我从未搞明白过他那些奇奇怪怪的点。
　　但我现在至少可以说出自己的想法。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除了会难过一会儿，好像也不会害怕。
　　因为我一回头，至少不是一个人了。
　　所以我愿意变得明朗起来，愿意让他感受我的情绪。
　　被一个美好的人喜欢，就总会产生点自己也是件好东西的错觉。
　　我最希望不是他爱我热烈，而是爱我长久。
　　因为了解，所以我完全不必时时刻刻考虑他是不是不爱我，我清楚他的性子，生气便不喜欢说话，但也好哄得很。
　　其实本没有什么直男癌，因为不喜欢所以才有。愿意喜欢你的人总会放下一切来拥抱你，会记得你说的每一句，会在意你的情绪，会站在你身边，无论对错。
　　其实爱不爱，什么时候爱，什么时候不爱了。自己都清楚得很，其实我之所以能坚持这么多年都是因为方先生给的一线希望罢了。
　　所以感情都是双方的，可能两颗心靠近的时候，到底会不会在一起的可能早就知道了。
　　我不相信这么多年来，方先生从未动心。也许也有一刻，他也想像我一样就如此豁出去了，管他的友情还是爱情。
　　只是他的理性大于感性，总是可以克制住。感情嘛，都是脑子一热就说出嘴的东西。
　　冷静完之后，其实就没那么炙热烫手了。
　　在我表完白回头的那一刻，也是后悔的，恨不得时间倒流收回刚刚的话。
　　所以我可以等，等一个回应。
　　因为我知道这样一个人，一旦给出承诺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但我不建议，像我一样，不求任何，等一人。
　　不是所有人都会把你当回事，万一遇上些不好的人，可能会把你的所有痴情当成了一个玩笑。他与你之间，就算你再怎么努力都无缘分。所以一定要斟酌好后果，做好接受一切结果的心理建设。我也在赌，赌我这辈子深情已经被一人耗尽，赌我了解的是真的他，赌他会喜欢我。
　　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可以一个人过一生。
　　毕竟在这世间走一遭，不想把结婚当成必然的事。我不能选择爱谁，但我可以选择跟谁结婚。
　　有一天早上，我起床没看见他，准备打电话问他干嘛去了的时候。
　　他拎着早餐和预备中午要做饭的食材，小心翼翼推门，从门外走进来。
　　看到我，笑着说：“什么时候醒的？”
　　我就势躺在了沙发上，说：“我做梦了，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了，一醒来，你也不在。”
　　他把早餐从袋子里拿出来，利索的用吸管打开豆浆的塑封，递给我，说：“可我是你的，我拥有的东西都会是你的，所以你相当于有存档的，如果你想要的，我没有，你就告诉我，我去买比如今天我就买了昨天我没有的，而你却想要的排骨。”
　　那时候就觉得，如果不能跟这样的人结婚，那结婚这件事就一点都不温柔。
　　又或是，他满怀兴致的跟我说：“诶，咱俩都喜欢看电影，以后我们买个投影仪吧，这样咱们退休也可以窝在家看电影。”
　　“我觉得可以每个月都存一笔钱，这样咱们老了就可以出去旅游什么的。”
　　“咱以后搬到小镇里生活吧，有院子有花园的那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提到的以后，都是有我的日子。他的未来规划不再宏伟，而是只想与一人，到白头，管他什么喧嚣浮沉。
　　这世间再无第二个方先生，也再无第二个林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