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来张牵来姓·招牵与张姓男子的一生》任自蹊

1、从小就该懂的道理

　　“咳咳，这个看上去很好吃啊”招牵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看着货架上的商品，一边给母亲使眼色，母亲一如往常，一做错事就咳嗽，但手上没有停下动作，不幸的是，这次被发现了——结账的时候，母亲把两袋面包放在收银台上，一个服务员走过来跟收银台的服务员说了几句话，两个服务员看着母亲，母亲有些结巴“结，结账啊”，收银台的服务员笑了一声，说:“你还没有把东西都拿出来吧，看你带着个孩子，别把事情闹大了”，母亲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走回到货架附近，从包里把一罐奶粉拿了出来，然后又回到了收银台，收银台的服务员和母亲身后的服务员对视了一眼，开始给母亲结账，母亲交了钱，拉着招牵走了出去，走了几步，开始低声谩骂“真倒霉，被发现了，什么都没得到还花了钱”，招牵什么都没有说，默默跟着母亲往火车站的方向走。
　　招牵从小就知道母亲的手脚不干净，也知道这跟母亲的抑郁症有关系，所以她很不喜欢跟母亲一起出门，可是这次她要跟母亲一起去找父亲。
　　“来来来 ，看看看，站的远了看不见，今天不为来赚钱，只为大家做宣传……”火车上的推销员开始推销了，招牵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她知道，母亲又要开始“动手”了。“来，我看看”，母亲对着推销员招手，母亲拿了两盒面膜，趁推销员回头的时候，把一盒扔到了座位下面，看了看手上的那一盒面膜，又给了推销员，推销员看了看母亲，走到座位旁边捡起那盒面膜，说“大姐，你这是考验我的眼力啊”，车上的乘客好像看出了母亲的行为，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看着招牵和她的母亲，招牵不说话，低下了头，母亲也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了，可是招牵知道，母亲现在很恼火，只是不敢发火罢了。
　　终于，火车到站了，招牵和母亲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等待的父亲，招牵手心里都是汗，她在裤子上蹭了蹭，父亲走过来，抱起来招牵，说“走吧，带你们去吃饭”。
　　招牵难得的和父母亲一起待了两天，又出事了。这天，招牵吃过午饭准备睡觉，父亲突然黑着脸走进屋里，看着母亲，说:“你看看你干的破事”，母亲从来不会服软，吼道:“我干什么了，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没本事”，父亲每次听到这种话，都像炸了毛一样，他生气了，把家里的柜子推倒，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摔了一地。
　　父亲走到床边，把招牵抱走了，招牵很害怕的看着父亲，父亲脸上还有刚刚酱油瓶打翻溅起来的酱油，父亲走了一会儿，对招牵说:“如果我跟你妈离婚了，你跟谁走？”招牵没有表情地看着父亲，不说话——这是招牵遇到不想做的事情的时候惯用的方法。
　　父亲没有再追问，带招牵去了一家照相馆，拍了几张合照以后，带着招牵回了家里。
　　傍晚的时候，母亲跟招牵说:“我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一会儿咱俩就走”，招牵没有反抗，因为她虽然讨厌母亲，但是母亲的家里有更多对她好的亲戚。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父亲出门了，母亲拿出床底的两包东西，对招牵说:“跟紧我，走”，招牵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跟着母亲，可她还是太小了，没走多远就摔倒了，但是她不敢叫母亲，她自己很快站起来，拍了拍腿上的灰，继续跟上去。
　　母亲叫来了出租车，让招牵上车后，她又返回去，招牵知道，母亲还想找找父亲留下的钱。
　　可是后来每次想起来这件事，招牵都想问问母亲，如果出租车司机是个坏人，把她带走了，她会不会后悔选择了钱而丢掉了一个女儿。
　　但是招牵从来没有问过，因为她知道，在这种家庭里，她只能接受，她只能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