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姜撞奶糖》一口老白茶

5、第五章

　　千盼万盼，终于到了《大谢王朝》选角的时候。
　　姜楚漪站在选角的现场，看着大厅里站满了高颜值的养眼美女，偷偷地攥紧了手中早已打印好的剧本，以及发下来的表演序号。
　　姜楚漪走到一处角落，想要打开剧本再次回顾一边剧情内容，身后就传来了一阵骚动。姜楚漪没把精力放在来人身上，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剧本。直到手里的剧本被一块阴影笼罩，姜楚漪才抬头看向来人。
　　汤薇穿着华丽，脚踩一双十二厘米的高跟鞋，站在姜楚漪面前，弯下比姜楚漪高小半个头的身体，在姜楚漪耳边低语：“姜楚漪，你怎么有脸来争取樊导的剧？你别以为攀上了小唐总，你就可以麻雀变凤凰，飞上枝头。”
　　姜楚漪听着汤薇说出的话，漫不经心地将剧本合上，顺带轻飘飘回了一句：“谁人不知樊导最看重演员的演技，我们今天直接用演技见真章。”说完就转过身，不再搭理汤薇。
　　姜楚漪拉着孟茜走到一边的长椅上坐下来，将头倚靠在孟茜的肩膀上，眯上眼来养精蓄锐。
　　前段时间姜楚漪为了拿下这个角色，每天不光钻研剧本，还苦练形体，顺带修改食谱减下这段时间养出来的肉。
　　自从那天晚上遇见唐嘉南，姜楚漪的睡眠质量再次下降，每天晚上没等睡一会儿就会被噩梦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早上要早起打起精神去排练，晚上还不能好好休息。仅仅只是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姜楚漪就瘦了将近十斤。
　　孟茜感受到姜楚漪突兀的肩胛骨，看着姜楚漪一脸疲容地靠在自己肩上，日光灯打在姜楚漪浓密的眼睫毛上，在眼底留下一片阴影，可尽管如此都遮盖不住重了好几度的黑眼圈。
　　孟茜感受到姜楚漪的呼吸趋于平稳，拿起刚才姜楚漪随手递给她的剧本，为姜楚漪挡住刺眼的光。
　　姜楚漪虽然在闭眼养神，但还是能听清外界发出的一些声音。她拿到的序号靠后，所以要用大把的时间去等待。
　　姜楚漪听着所有传进耳朵里的声音，有走廊里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有失利者的小声啜泣声，有得意者的小声炫耀声，还有因为紧张而发出的喃喃私语声，更甚者还有祈祷的声音……
　　姜楚漪听着近在耳边的祈祷声，突然发声：“孟姐，你都小声嘀咕多长时间的观世音菩萨，如来佛祖和耶稣了？你求他们还不如求我，让我使把劲被选上。”
　　孟茜看着眼底清明，毫无半分疲倦之色的姜楚漪，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带了你这么长时间，除了深刻地认识到你这张脸有多勾人，也没见过你用你这张脸接过什么戏。”说着捏了捏姜楚漪脸上的软肉。
　　“你当初找上我，想要我签下你。直到现在我都忘不了你当初看我的眼神，公司里的人都不赞成我签下你。但我觉得你可以成功，所以我签下你，想要给你一个机会。”
　　姜楚漪听着孟茜掏心掏肺的话，咽下从心中涌上来的酸涩，“孟姐，我都知道。让我试试，我想要尝试一把，你相信我好不好？”孟茜转头就看到姜楚漪双眼湿漉漉的盯着自己。
　　她一直都知道，姜楚漪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姜楚漪不说，她也不会过问。可姜楚漪身上纯净的气息却掩盖不了，就像是熔岩蛋糕，外表看起来有棱有角，可里面却像是巧克力酱一样软滑。
　　孟茜想着姜楚漪的眼神。她看过太多圈子里的人，男男女女形形色色，有所图有所利。为了达到目的，都多多少少做出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姜楚漪虽然性格强硬，但只有真正亲近的人才知道姜楚漪性格有多软，就像是不经世事的小公主，那是以前被父母好好保护留下的印记，这是一辈子都改变不了的事。
　　孟茜想着这些，可却没再说出什么话，反而拍了拍姜楚漪的手。
　　姜楚漪看着孟茜欲言就止的眼神，低下了头。她不会忘记，孟茜在她有难时帮了她一把。这个恩情她忘不了，所以她只有更努力，才能回报身边人曾帮助过她的情分。
　　姜楚漪集中注意力，将所有精力都投入接下来的选角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到了姜楚漪的表演时间。
　　姜楚漪走进摄影棚，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导演，编剧，制作人以及最大的投资商，走到表演场地中央，向在场各位鞠了一躬，沉声说明自己想要演的角色。
　　樊翰舸看了一上午来参与海选的女孩，心里早就厌烦。
　　自己在这部戏里最看重的就是秦尤这个角色，可来海选的人都没演出他想要的感觉，不是演成一个胸大无脑四肢发达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女汉子，就是从青楼里出来的浑身都是风尘味的女子。
　　樊翰舸看着姜楚漪虽不施粉黛，却依旧艳丽夺目的脸，不抱希望地摆摆手，出声告诉姜楚漪她要演的场景——
　　秦尤主动献身。
　　姜楚漪回忆着自己做在剧本上的笔记，特地向待在现场的场务借了一套古装换上。
　　姜楚漪换上古装，刻意用水将鬓角的发丝沾湿，营造出一副醉酒的场景。她拿着借来的酒壶，将空空的酒壶倾斜，仿佛是要把酒壶里的酒浇在自己脸上。
　　那一刻，姜楚漪就是秦尤。
　　秦尤放下手里的酒壶，对着虚空里的宫女说：“都下去吧。”然后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起，用手指作剑，舞了一曲剑舞。
　　一舞终了，秦尤向前走几步，边走着边将古装的外衫褪去，抬脚跨进不存在的浴桶里。
　　踏进浴桶的那一刻，秦尤身上的一些东西变了。
　　舞剑的凌厉褪去，秦尤蹲下，象征性的撩起一把不存在的水浇在身上。秦尤笑了，笑得魅惑众生，可眼角的泪却又悄无声息地滑落。从那一刻起，秦尤不再是将女，而是霍乱朝纲的倾城妖妃。
　　没过一会儿，秦尤站起身，捡起之前扔在地上的衣服，慢条斯理地披在身上，向着远处走去。脚步不再铿锵，而是带上了女人独有的妩媚。
　　姜楚漪背着导演席走远，本来应该结束的表演，却在姜楚漪临场发挥下补充进了一段。
　　“明月里，宫墙下，谁知离人愁？吾欲你家国永在，儿孙满堂，快乐不相望……”姜楚漪用戏曲的腔调，唱出自己临时加上的这一段。
　　之前做笔记分析人物，也不过就是站在一个第三者的角度，去旁观秦尤这个角色的一生。可只有在表演的时候，才发现秦尤也许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有浓重的感情，所以姜楚漪刚才灵感所至，临场发挥加上了一段小曲儿。
　　一曲终了，姜楚漪停下脚步，从戏里脱身，转过身看着鸦雀无声的现场。
　　唐嘉南坐在座位上，一脸幽深地盯着姜楚漪。
　　他知道姜楚漪今天一定会来争取这个角色，所以他推了一个会议，专门赶来看姜楚漪的表演。
　　唐嘉南看着姜楚漪近乎完美的表演，回想起以前上学时姜楚漪对待任何一件事，都是像现在这样抱以百分百的专注度。
　　这样的她，才是最开始吸引他的姜楚漪。
　　唐嘉南用舌头舔了舔门牙上颚，眯起眼盯着姜楚漪刚才披在身上如薄翼般的外衫，突然开始觉得不顺眼起来。
　　外衫半披在姜楚漪身上，刻意润湿过的头发沾在她白嫩的脸颊上，好像是没从角色里脱身一样，身上还带有着一丝媚意。
　　这样充满诱惑力的她，是他从来都没见过的样子。这样的认知让唐嘉南心里不爽起来。
　　唐嘉南扫视了周围的人，见在场所有人都被姜楚漪的表演吸引住，带头鼓起了掌。樊导从唐嘉南的掌声下反应过来，惊喜地连说三声“好好好”。
　　樊翰舸看着不卑不亢站在众人面前的姜楚漪，暗自惊喜挖到了一个宝贝。缓了缓心头的惊喜，开口问：“姜小姐，你怎么想到在结尾加上临时编的那两句话？”
　　刚才众人的反应着实让姜楚漪捉摸不透，现在听到樊导认真询问自己，反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姜楚漪笑了笑，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樊翰舸听着姜楚漪娓娓道来自己对秦尤这个角色的理解，越听越惊喜，就连一开始选角无果的烦躁也舒缓了不少。看着眼前和秦尤契合度极高的姜楚漪，他按耐不住内心的急切，只想现在立刻拿出合同，拉着姜楚漪签下。
　　可突然想到外面还有一个强塞进来的汤薇，虽然说他心里，对姜楚漪是千百个满意。
　　可他毕竟答应汤薇后面的金主，万般要求他给汤薇一个机会，不好直接拂了对方的面子，也不想让姜楚漪早早离去，只好让场务带着姜楚漪到一旁的房间静静等待。
　　姜楚漪走进房间，观察了房子的构造，原来这间房的正前面是一大块玻璃，只能从里面看见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
　　姜楚漪暗戳戳地给孟茜发了一条微信，让孟茜安心等着自己，不要太过担心。
　　姜楚漪正无聊到一秒一秒地数着过去的时间，顺带观察进来表演的人的演技，不一会，摄影棚里走进来一个熟悉的人。
　　姜楚漪是个聪明人，看出来了樊导对自己的欣赏，也意识到了樊导留下自己的意图。但既然樊导有意让自己等待，并让自己留下来观看剩下人的表演，姜楚漪也不好盲目拒绝。
　　姜楚漪坐在屋里，听不清外面的说话声，但她看着汤薇的表演，依稀分辨出了她演的角色及场景。
　　平心而论，汤薇火起来也不是没有原因，演技着实精湛，可她长得清纯有余，没有秦尤特有的妖媚。
　　就连秦尤和心上人分别，这一幕也被她演的“情意绵绵”，可这场戏恰巧不是要表现秦尤对于心上人的绵绵不舍之情，反而着重点秦尤的坚定上。
　　汤薇版的秦尤太过注重儿女情长，忽略了秦尤本身浓墨重彩的性格，所以她不适合演秦尤。
　　姜楚漪看着立在导演面前的汤薇，在心底做出对汤薇表演的评价。
　　汤薇站在樊翰舸面前，想起朱章承诺过的话，心中早已认定将秦尤这个角色纳入掌中，一脸洋洋得意得看着众人。
　　可当她的目光扫过唐嘉南，只见唐嘉南低着头，一脸不耐烦地转着笔，仿佛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自己。又想起前两天在床上，朱章警告自己不要随意去招惹唐嘉南的话，收起了心里的小九九。
　　汤薇见樊导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还没等自己开口，就听他说：“汤小姐，感谢你的表演，请你回去耐心等待我们的回复。”
　　汤薇没想到樊导的反应会是这样，但转念一想，既然朱章和自己承诺过，会帮她拿下这个角色，所以她现在也不急着拿到确切答案，所以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去。
　　姜楚漪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汤薇身上，自然少不了汤薇最后停留在唐嘉南身上的目光。
　　可唐嘉南一直低着头，时不时地在纸上写写画画，抑或是无聊地转着笔，不将半分精力放在汤薇身上。
　　姜楚漪想起刚才她表演的时候，唐嘉南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的身上盯出一个洞。
　　而自己只能暗中强迫着自己不要把目光放在唐嘉南身上，将全部精力都集中在表演上。
　　此时此刻她坐在这里，不用担心唐嘉南会看见自己的一举一动，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将自己的视线放在唐嘉南身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唐嘉南只会简单地成为一个活在她少女时代时期的人，作为她青春期情感朦胧对异性有好感的一个对象。
　　可她却轻视了唐嘉南对她的影响力。
　　直到现在相遇后，姜楚漪才意识到记忆里关于唐嘉南的那部分依旧鲜活无比，甚至连和唐嘉南同处一室，对她产生的影响都只增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