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你就夸夸我》鸢蓝

19、第 19 章

　　这天下午，杨妈妈看着街上人不多，就让丈夫一个人看摊子，她打算回家把衣服洗了晾上。她顺手把中午给杨爸爸带饭的饭盒带回去，在院子里洗了，拿去厨房。

　　厨房里，杨奶奶在灶前忙碌，杨梅梅撑着下巴坐在灶前烧火的小板凳上，嘟着嘴巴，满脸写着“我不高兴”四个字。

　　杨妈妈摸摸杨梅梅头顶，“梅梅怎么了？我们梅梅怎么看起来有点不高兴呢？”

　　平时的捧场王杨梅梅居然没答话，嘴巴嘟得更厉害了。

　　杨妈妈点着她的嘴角逗她，“我看这小嘴巴都能挂油瓶了。”

　　杨梅梅居然翻了个白眼，把杨妈妈逗得，转头跟杨奶奶笑着说：“梅梅刚还翻白眼，这跟哪儿学的呀？”

　　杨奶奶看儿媳妇没能逗乐大孙女，就出言阻止了，“别逗她了，正生气呢。一回来就气哄哄的！”

　　杨妈妈惊讶的问：“咋了？”她闺女平时很皮实，特别是这半年，哭都很少哭，总是笑嘻嘻的，好管得很。杨妈妈听惯了旁人在她跟前夸闺女，也见惯了村里比她大几岁的孩子都跟她玩成一群，冷不丁闺女气得哄不好可不得惊讶。

　　杨奶奶把炒好的馍块盛出来，给锅里添了一大瓢水泡上，然后端着炒好的馍块给杨梅梅鼻子底下一晃，见她眼睛跟着小盆走，脸上的笑意就忍不住。

　　小小的搪瓷盆里是前几天晒干的馍块，快变质的馒头掰成小块晒干，就变成干干脆脆的馍块，杨奶奶加了调料炒成香酥馍块，给杨梅梅解馋。

　　杨梅梅抱着搪瓷盆，奶奶一把抱起她，一边跟杨妈妈说：“小军他娘手腕疼，得了个偏方，要童子尿加碳烧热了泡，晌午在小孩堆里要童子尿，梅梅也在呢，见尿尿的娃都能拿一块冰糖，就也想要……”

　　剩下的话不用说，杨妈妈也知道了。这童子尿专要小男娃的，可不要小女娃的。

　　杨妈妈伸手拿了一块馍块，一边嚼着，一边安慰杨梅梅：“妈等会给你买糖，咱买棒棒糖。”

　　吃货杨梅梅居然第一次拒绝了糖果，特傲娇地一撇脑袋，说：“哼！我不吃糖。”

　　杨奶奶忍不住想笑，“小军他娘倒是给梅梅了一颗糖，梅梅说别的娃都是用尿换的，她也不能白要，非要给人家撒尿。小军他娘就说只要小男娃的尿，不要小女娃的。你娃回来就说要变成小男娃，跟我要小鸟鸟呢，我哪里给她找去，就给她做吃的去了。”

　　“还别说，这馍块这么一炒，还真好吃！”杨妈妈一边哈哈笑着闺女，一边恭维婆婆，顺手又拿了两块继续吃，又香又酥的，就是缺点辣椒。

　　“妈，你给我生个小弟弟吧。”杨梅梅经过奶奶的解释已经明白自己不能长小鸟了，只好寄希望于妈妈。

　　杨妈妈被馍渣渣呛着嗓子，扶着嗓子咳嗽，怎么也没想到火就烧自己身上了。

　　杨奶奶倒是老神在在地说：“你看梅梅都想要弟弟了，也是时候再怀一个了。”

　　杨妈妈被催生倒也不烦，不过她自己也挺有压力。她娘家妈一儿三女，出嫁的大姐小妹也都生的女娃。虽说现在宣传生男生女都一样，可村里现在当家的老一辈可是受养儿防老的观念影响长大的，这观念一时也没那么容易转变。虽说她婆婆很明理了，心里喜欢男娃娃，但生了女儿也养得好好的，不像村里有些人那么过分，可要再生一个女娃，照现在计划生育的规定，她家就得报双女户，不能再生了。就是婆婆这里不介意，太爷太婆可还等着抱重孙子呢。再想到即将生产的妯娌，这要是妯娌一胎就生个男娃，她二胎还生个女娃，这画面太美，杨妈妈拒绝去想。她自己心里其实也还是想要个儿子，不说其他，就比着一起长大的小姐妹看，她家只她大哥一个男娃，农忙时她自己也要下地晒得黑不溜秋的，一起长大的还管她叫“黑妹”，她小姐妹家里兄弟多，农忙时都只在家烧饭就行。

　　自己吃过的苦，就不想女儿再吃一遍。

　　才说到生娃的事，门口就来了人，见了杨奶奶就喊：“表姑，红伟哥打电话说是嫂子生了。”

　　“生了啊？说没说男娃女娃啊？”

　　“说是女娃，七斤半，今个儿中午生的。”

　　杨奶奶把杨梅梅倒手换到杨妈妈怀里，把人让进屋，就开箱子拿包袱。小儿媳预产期就在最近，杨奶奶早准备好了，这时候包袱一背就能走。

　　杨奶奶包袱都堆在炕上，一边点东西，一边跟杨妈妈交待事情，一件一件说完，又想起一件要说。

　　按习俗，她要去给儿媳伺候月子。一走一个月，杨奶奶很有些不放心，家里老的小的，平时都靠她张罗，也不知道她不在，得乱成什么样？

　　杨奶奶带着大包小包，跟着报信的侄子去县城汽车站，在那里坐汽车去省城。

　　“妈，我去换红岩，让他送你去省城。你一个人带这么多东西咋走呢！”

　　杨奶奶拒绝道：“不了，我认得路。红伟家就一个屋子，现在去晚上没车回来，他那里住不开。”杨奶奶想到自己要在那小屋子里住一个月，也是头大，还是她家院子舒坦，城里的楼房跟个鸽子笼似的，小儿子那里就是个里外间，外间靠门隔了个小厨房，两个人都站不下。她去伺候月子跟儿媳妇睡里间，儿子就在外间睡折叠床。

　　杨奶奶带着各种不放心离开了。

　　这天晚饭就是杨妈妈做的，吃完饭还要去给丈夫送饭，趁着下午工人下班卖一波，然后要一起收摊回家。他家的菜摊子摆了几年了，现在挺大的，一个人收拾不来。

　　杨妈妈急匆匆刷完锅，碗里的水都没擦干净，着急忙慌地又去送饭了。婆婆一走，她感觉最明显，一下子就多了好些事。想到这日子还要持续一个月，杨妈妈更烦躁了。

　　杨梅梅跟一群孩子在房间看动画片，对妈妈的忙乱一无所知。因为知道今天家里没人，爷爷和一群老友在门道口坐了一圈谝闲传。大门敞开着，门道口可以连通门外乘凉的人群，也可以通过房间的前窗看见屋子里面。

　　大茶壶的水加了一遍又一遍，等孩子们一窝蜂跑出来，他们就转战房间里等新闻联播了。

　　孩子大队越来越庞大，能玩的游戏花样也多了。他们今天玩几个大孩子教的新游戏，叫老鹰捉小鸡。老鹰和老母鸡这种需要技术的岗位就分给大孩子了，几个小不点就老实地跟着鸡妈妈。

　　玩闹声吸引旁边玩别的游戏的孩子也加入，老母鸡的小鸡崽越来越多了，就是跑着跑着，有些小鸡崽就掉队了。

　　家长们也一边做活，一边看着他们疯玩，时不时还指导几句。

　　“拐弯呀，快拐弯跑！”

　　“唉，抓紧啊，抓紧。”
　　“浩浩，臭宝落单了，赶紧去抓。”

　　闹腾地挺激烈，几个小的很快就跑不动了，就蹲着旁边休息，很快就被男孩子打陀螺的身影吸引了。陀螺大多是木头削的，做得精细的话会在底部钉一枚钉子防磨损，他们这里管陀螺叫“猴儿”，也不知是有什么典故。

　　“呀，这猴儿做得漂亮很！你娃打得也好！”

　　插腰站着的男子满脸骄傲，嘴上嫌弃道：“臭小子缠了我好几天，要我给他做个大猴儿，烦人得不行。那猴儿还得硬木，这个我拿榆木削的，削的手疼。底下安的滚珠还是去街上找山娃叔要的。”山娃叔在街上摆了个摊子修自行车。

　　男人还在继续说：“槽子还要我给他划两圈出来，手都给划破了，让我给揍了一顿。”说着把手举起来给大家看他的手。

　　大家哈哈笑成一片，有夸他做的猴儿好的，也有夸他对娃好的，当然，也少不了吆喝拆台的，“那你还不是给做好了，我看还给上色了。”

　　众人看去，果然，那个转得飞起的陀螺，靠近顶端的位置有红色的线条。陀螺转出了虚影，虚影上有一道红色虚线。

　　这家果然也是宠孩子的。一般男孩子的陀螺都是自己削的，家长哪有空给做这个？做陀螺可不是一般费事，村里那些小子都是自己削，削得快削上一个礼拜能得一个陀螺，家长不给买小刀的，还得等别人刀子用完了借来用。

　　“嗨，那是我娘给染的。”他没说的是，他娘拿着陀螺去人家最近做家具那家，用了人家一点油漆上的色。

　　天黑得越晚了，人们回家也越晚了。回家就要开灯，就要交电费，还不如在外面聊天好。

　　村里聊天大多说些家常，杨奶奶今天去小儿子家伺候儿媳妇月子可算大事，难免有人提到。大家正说些坐月子的禁忌，有个歪嘴的媳妇正好看到杨梅梅蹲在她旁边，就逗她：“梅梅，你奶奶去看你三爸家的小娃娃去了，她不要你啦！”

　　杨梅梅很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打哪里学的，那人看的有趣，哈哈大笑起来，逗得越发起劲了。

　　“你三爸家的小娃娃可是城里人，肯定长得可人爱，你婆有了新的小娃娃看就忘了你了。”

　　杨梅梅瞪着这个人，远远看到妈妈和爸爸拉着车收摊回家了，她就捂着眼睛，“哇”大声哭起来。

　　这一片孩子玩闹声音很大，可杨妈妈还是第一时间听清了自家娃的哭声，架子车也不要了，绳子一甩就跑来看。她最近买了高跟鞋，正穿得起劲，现在跑起来就一阵“噔噔噔”的响。

　　等搞清楚娃哭的原因，杨妈妈也不觉得有啥大事，大家平时都这么逗娃，她自己也逗过。不过孩子也没犯错，她就抱起来安慰地顺了几下背，跟杨梅梅保证：“你婆过一个月就回来了。”

　　杨梅梅不明白妈妈怎么不给自己出气。欺负小孩子哭的时候，家长都会去骂人的，怎么妈妈没骂呢？杨梅梅眼见要被妈妈抱回家了，她还没出气呢，于是决定不靠妈妈了，搂着妈妈的脖子壮胆，从妈妈肩头望过去瞪着人家：“哼，不说好话的人都会变歪嘴的！”

　　这个婶婶嘴巴长得有点奇怪，还有点龅牙，平生最恨人家叫她“歪嘴”。杨梅梅整天在村子里瞎跑乱钻，大人说闲话不会特意避着小孩子，她的词汇量在这半年突飞猛进。

　　跟刚才杨梅梅被逗哭一样，这时候看着气急败坏的“歪嘴”，大家也是不当回事，哈哈笑过就算。

　　杨妈妈也没当回事，只意思意思说了杨梅梅一句，“你这娃哪学的这怪话？”

---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打算全文存稿再发，然后写到十几章的时候觉得不满意推翻重写了。这次为了防止又来一回，就一边写一边发了，果然我又觉得哪里不对了o(╥﹏╥)o
在一边学一边改进，可能会慢一点，不过想把我想写的东西都写出来，不追求速度了。尽量保证隔日更。
据说人物之间要有冲突，不然不吸引人。我就开始想我小时候最讨厌啥事了，然后发现排第一的果然是大人逗我说我家大人最不喜欢我这件事。什么“爱大的，疼小的，中间夹个受罪的”啥啥的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