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你就夸夸我》鸢蓝

9、第 9 章

　　豆浆油条！

　　接收到关键字的杨梅梅立刻闭上眼，嘴里保证道：“我乖乖睡觉。”

　　4月的天还有些凉，午睡时是要盖着被子的。杨爷爷翻身给杨梅梅压好被子，自己也躺回去，闭上眼睛眯一会儿。

　　杨奶奶收拾了灶房，又顺手在前院把换下来的衣服揉搓干净晾起来，太奶就拄着拐棍出来了，手里还拖着一个草垫子。草垫子下面是玉米衣编起来的，上面缝了一层小碎布拼起来的布面子。

　　“娘，你起了？”

　　“睡不着，晒会儿太阳去。”太奶眯着眼睛看天，人老了，就喜欢晒太阳。

　　“还有点风，娘你就在院子里晒吧。”杨奶奶晾好了衣服，在房檐下取了个小板凳，扶着太奶去后院墙根下晒太阳。

　　“我戴帕子了。”天气暖和了，太□□上的大帕子换成了手帕。她虽说着，但脚下也跟着杨奶奶转身去后院了。她的脚早年缠过，后来虽然放开了，但脚趾有些变形，走路就很慢。太爷年龄要比她大好几岁，现在走路带风，太奶却早就开始拄拐棍了。

　　杨奶奶把板凳放在墙根，接过太奶手里的垫子铺在凳子上，扶着太奶坐上去。

　　太奶晒着太阳，舒坦地表情都舒展了。她背靠着墙，面朝着太阳，这样晒上一会儿，她觉得舒服了，就能坐在太阳底下眯一会儿。

　　杨奶奶回房间，经过窗户，顺手把窗台上的东西规整一下，又把笤帚扶正。左右看看没什么事了，她才拍了拍衣服，进房间午睡。

　　“明个儿过集，我去把上回磨面的麸子拉去卖了。”杨奶奶掀被子的时候，杨爷爷醒来了，说了一句，又闭上眼。

　　“行，最近事多，卖麸子的事都没顾上。”杨奶奶跟杨爷爷盖一条被子，两人脚对脚，一人睡一头。

　　睡个半小时左右，杨爷爷就先起来了，他轻着手脚下炕，穿好外套，回身看一眼孙女，见她睡得正香，就笑着出门了。往后院去上茅房的时候，跟太奶说了几句闲话，上完茅房把茅房外面堆得肥整了整。

　　回家洗把手，他就背着手串门子去了。有时候去地里转一转，有时候去街上转一转，遇到关系好的老头子也坐一起聊聊，然后踩着晚饭的点回家吃晚饭。

　　杨爷爷出去没多久，杨奶奶就睡醒了，她躺着盘算一下家里还有啥活没干，就给自己安排上，起床把被子叠放整齐，就开始干活了。现在家里四代七口人，一大家子操持下来，也是基本不得闲的。

　　往后院问问太奶要不要回房间，太奶说还想晒晒太阳，四月的太阳晒着挺舒服，杨奶奶也就不催她了，自顾自拿了个最近在做的鞋面，坐在她旁边，一边缝鞋面，一边说说话。这一家子七口人的鞋子，都靠杨奶奶做了，现在的年轻人好些都不会做鞋了，都买鞋穿。

　　“买的鞋哪有自己做的穿着舒服，不跟脚。”

　　“可不是，做的鞋子透气哩。”

　　“也就是娘你现在眼睛不好了，不然绣上花，也比卖的鞋好看。”杨奶奶拿针尖在头皮上一划拉，嘴里遗憾道：“我绣花不行，那时候不时兴学这些了。”

　　太奶患了白内障，早就不绣花了，不过她现在用的一些枕套是早些年的嫁妆里的，上面的绣花可精致着呢。太奶接了杨奶奶的奉承，心里高兴，就慈和地笑，“是喽，现在眼睛不行了，手也不行了。”

　　太奶的手伸出来，手指变形得厉害。她看了几眼，就把手放下来，这话匣子就打开了，开始说些年轻时的事情。

　　杨梅梅这一觉睡得有些长，主要因为她新兑换的《邋遢大王奇遇记》有点好看，她看迷了，醒来的时候还惦记着里面见到的汽水和气球来着。她醒来听到后窗外太奶和奶奶在说话，就爬起来贴着玻璃喊：“婆——”

　　杨奶奶就含笑应一声：“哎——梅梅睡醒了？”

　　“嗯！”杨梅梅点点头，自己找到外套穿上，正要扣口子呢，杨奶奶进屋了，帮她把扣子扣好，又擦了把脸，杨梅梅一眼看到早上没吃完的方便面，就伸手一指，“婆，我要吃方便面。”

　　“饿了啊？那你等我给你拿。”杨奶奶顺手把杨梅梅盖的被子叠好放起来，拿扫炕的小笤帚把炕扫了一遍，铺平整床单，这才穿鞋下炕。

　　“梅梅擦了手再吃。”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杨梅梅打开袋子，甩了一句新学的话给杨奶奶，把杨奶奶说得一愣一愣的。

　　杨梅梅拿到方便面，先捏一口给奶奶，又给自己塞一口，拎着袋子去后院，给太婆也喂一点。太婆的牙齿都掉光了，方便面吃起来并不舒服，不过她也笑呵呵地捏一点放在嘴巴里慢慢吃。

　　这时候大人还没有限制小孩子看电视的意识，杨梅梅喊着要看电视，杨奶奶就给她打开，再调一个她喜欢的台，其实也没有几个台可选。她眼睛盯着电视，手里的方便面精准无误地送到嘴巴里，不一会儿就吃完了袋子里的方便面。袋子底下的调料也不浪费，她把那调料渣子倒进茶碗里，喊杨奶奶给她添点水冲开，这调料水她也要喝掉。

　　晚饭大多时候还吃玉米糁，今天的玉米糁里加了一把赤小豆。赤小豆不容易煮烂，大早上的杨奶奶就给泡上了，煮的时候加点碱面，煮起来就容易了。

　　开春后，菜的选择倒是多了，三四月份的时候野菜尤其多，家里吃得频率也高。路边的灰灰菜正嫩，傍晚从田里回来时掐一把，晾上一天，就可以吃了。洗净焯水，再切碎了凉拌，只放一点盐、五香粉和干辣椒段，油里放几粒花椒炝锅，然后趁热泼上去。

　　晚饭后，爷爷和太爷扛着锄头去菜地种菜，太爷还不忘把家里的羊牵着，到时候绑在田边野地里吃草，晚上回家时牵回来正好。太婆提着垫子终于如愿坐在了大门外的石头上，晒着夕阳，和路过的村人说说话解闷。

　　太婆手里拿了一个杨梅梅没见过的工具，那是一截粗两公分约十五公分长的小木头，然后有一根十来公分长的细铁棍，一头钉入木头中点位置，一头弯成钩状。只见太婆把棉线对折挂在铁钩上，另一只手捏着木头，手腕用力一转，木头就旋转起来，挂在铁钩上的线就随着旋转到一起。

　　这就是搓棉线了。

　　这搓好的粗棉线在家里的用处可大了，纳鞋底就要用这种。家里装粮食的蛇皮袋子上也钉着这种绳子，因为够结实。

　　往常收拾干净厨房，杨奶奶就会干点别的活，没什么活了她就揣着纳了一半的鞋底子去门口，大树下总能很快聚起一些人，大家说说笑笑，手里干点活，天黑了就各回各家。今天眼见着家里的馒头不多了，杨奶奶收拾干净晚饭的碗筷，就腾空大面盆，在里面倒上面粉，开始和面。

　　家里人口多，饭量大，一次蒸几十个馒头，也只够吃三五天的。今天做晚饭时去热馒头，数一数又该蒸馒头了。吃了晚饭，杨奶奶就从面缸里取了酵面团，准备和面了。做馒头的面要发酵，现在可没什么发酵粉、酵母粉可用，发酵全靠上次做馒头剩下的面团做酵面，要是忘记留了，下次做馒头之前就只好到相熟的人家去借用，用了也一定得记得还一块回去。

　　因为明天打算吃羊肉，他们这里最传统的吃法就是羊肉泡馍，这馍得现烙，她还要多准备一些面出来，杨奶奶斟酌着又加了几碗面粉进去。气温转暖，现在发酵不像冬天那么难了，她和好面就用一个篦子盖在面盆上，上面用东西压实，倒不为别的，主要是防老鼠。

　　这几年家里有余粮了，老鼠也猖獗得很，老鼠药用了一茬又一茬，这老鼠还不见灭，杨奶奶琢磨着要不家里养只猫试试。

　　待天有些暗了，杨爷爷和太爷先回家来，他们洗干净，也出门加入了村里人闲聊的大军，也不定有啥想说的，就是村里人都习惯这样。

　　杨梅梅早就回家了，她每天下午的动画片时间，记得可比大人还准。她一回家，从门外呼啦带回来一群小孩子。现在村里也不是家家有电视，就是有电视的人家也有不舍得电不给看的，杨梅梅家这十七吋的黑白电视机就很受欢迎了。

　　当倒骑毛驴的阿凡提出现在小小的屏幕上，小孩子们都安静下来，认真地看聪明机智的阿凡提整治巴依老爷。房间里没开灯，沙发和炕沿坐满了小孩子，大家都盯着唯一亮起来的电视屏幕，随着剧情生气或哈哈大笑。

　　等一集动画片看完，没多会儿，杨爷爷就回来了，一起进来的还有几个他相熟的老头子。杨爷爷拉一下灯绳，日光灯管闪几下，然后白光将房间彻底照亮。小朋友们就呼啦又一群跑去门外玩了。大人各自落座，杨爷爷给茶壶加水，一人倒上一杯茶水，他们要开始看《新闻联播》了，一边看还要一边点评，说着说着就引到身边发生的一些事，不过他们不爱说家长里短的事。

　　杨梅梅的新沙包还新鲜着，一群人很快就商量好丢沙包的游戏。首先要选两个丢沙包的人出来，其他人站在中间，丢沙包的人用沙包去扔中间站着的人，中间的人可以躲避或用手接沙包，如果被砸中就要出局，接到沙包算躲避成功。这个游戏不限制人数，并且人越多越好玩。

　　旁边有大孩子在玩踢沙包，他们像踢毽子那样踢沙包，沙包落地就换另一个人玩。原本大孩子占了这块地方玩，结果这群小的后来居上，他们先在旁边玩，可跑起来哪有准，很快就挤到了大孩子，大孩子倒是想赶人，不过瞅瞅里头玩的小孩还有边上树下闲聊的家长，最终还是换了地方继续玩。

　　地方大了，这群小孩子玩得更开，跑动着，欢笑着，笑闹声大了，引得旁边大人频频看过来，话题也不知不觉围绕着小孩子展开了。什么你家娃身体灵活，他家娃跑得快，看着小孩子高兴，大人心里也高兴。

　　等天黑得看不见了，这群热闹的大人孩子才渐渐散了，村里的人家渐次亮起了灯光，院子里还有妈妈奶奶拉着小孩子洗漱，一边洗着，一边骂道：“你看你沾这一身土，放咱家地里土都能高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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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灰灰菜不可以直接吃啊，摘回家一定要晾了才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