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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破而后立(三) ...

  •   两位师侄尬笑着进入训练室内,推杯换盏的大好宴席瞬间冷寂如冰。

      大伙儿看看贺一峰。
      没什么表情。

      又看看苗丹。
      俏脸通红,手脚无措。

      苗丹纠结了片刻,主动站起来说:“峰哥,对不起……”

      贺一峰冷冷地摆手,对她的道歉已经麻木。
      “别说对不起,你们三长得根本不像,没发现问题是我傻批。”

      苗丹汗涔涔不敢辩驳,两师侄更加不敢发言。
      三人僵在那儿,突然男师侄脑袋一抽,对贺一峰叫了声——
      “爸。”

      女师侄身子抖了抖,下意识也跟着喊了声“爸”。

      贺一峰下巴差点惊掉。

      男师侄说:“两年多你一共喊了差不多五六百声爸妈,我们准备还回来,就从现在开始。”
      女师侄讨好地说:“爸,请入席,想吃什么我给你挟。”
      男师侄端起酒杯:“爸,我先自罚三杯,您随意。”
      女师侄也不落后,从挎包里掏出一份礼物:“爸,不知道今天您要来,这是刚刚听说后临时在旁边商场买的,看合不合您老人家的心意。”
      男师侄还想继续:“爸……”

      “停!”
      贺一峰被一声声“爸”雷得外酥里嫩。
      “别喊了,瘆得慌。”他瞟了眼罪魁祸首,淡淡地说:“错不在你们,先吃饭吧。”

      几位师兄见贺一峰主动缓和下来,急忙哈哈笑着找各种话题,又拉着人拼酒吃菜,迅速把气氛炒热。师侄们也很有眼色,配合师父们嘻哈打闹,轮流逗弄托罗,又主动跟蓝灵和托朴搭话,没人再提这茬儿。

      蓝灵的打扮充满浓郁的民族风味,艳丽而神秘,手臂上套着两三百个镯子,从进门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之前因为要安慰龙泽,也不熟,不好问,这会儿同席喝了几杯,关系有所拉进,便不再忌讳。

      托朴兢兢业业地当着翻译,与大伙儿交流。
      翻译多了,他的手语进步比较大,蓝灵总算不再皱着眉头。

      她对这帮内家高手也很感兴趣。
      内力从哪儿来?经脉跟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呼吸吐纳间生物电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她通过托朴表达了想要对他们摸骨的意愿,大伙儿都挺乐意,大名鼎鼎的卯族医药,就当免费体检了。

      师侄们排着队让蓝灵摸,没轮上的就在旁边听托朴介绍河宝四十二寨和三坪乡的风貌,两地儿都带着少数民族情调,又各有绝技,地域景观优美,听得众人颇感兴趣,叫嚷着一定要去旅游观光。

      牛泰然在三坪乡的高档酒店已经破土动工,预计明年下半年就能开业接待,到时候龚工强会配合召开全国性的雕刻行业交流会,旅游节也将提前开幕,还跟黄老天工谈了在不暴露美人秃村的前提下,开辟另一条线路至观景台,让游客们能欣赏到以山川树木为身躯、头发随四季而变化、矗立千米震撼心魄的美人秃巨型雕塑。

      美人秃村的村民们甚至开始陆续出村,准备在规划的街巷里开设手工艺作坊,供游客体验、购买,也方便与来自全国各地的同行业者交流。

      三坪乡正在打造成为全国雕刻与手工艺的交流中心,前途一片光明。

      河宝四十二寨更不用说,原本就非常有名,每年游客如织,求医者络绎不绝。师兄师侄们常年练武,积累了一些老伤,因为涉及内功,普通医院看不好,曾经也想过去四十二寨求医,但了解过里面的规则后觉得接诊希望太渺茫,老伤拖了几十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便放弃了,继续拖着。

      这会儿得知蓝灵是四十二寨的大小姐,唯一继承人,十分震惊。
      师兄们当下拍案而起,果断插队!

      师侄们老老实实排着队,被师父们不要脸地挤开,敢怒不敢言。
      毕竟师父们年龄大了,身子骨问题多,更需要医者的关照。

      蓝灵也不客气,当场在训练室里收费接诊。

      “还要收费?”苗丹偷偷问托朴:“贵不贵?让大小姐给个友情价?”
      众位同门的腰包并不丰厚,她大师兄一把年纪还经常薅龙泽的羊毛,她担心老头子们因病致贫。

      托朴说:“不贵,她问过贺医生,参考省二院专家门诊的费用来。以药婆天工一脉的绝技,这个价格绝对便宜。”

      苗丹放下心来,掏了几百块,大咧咧插队插到她大师兄前面。
      大师兄瞪着她,白胡子一吹一吹,提醒她尊老。

      “你们都等等,”她把钞票往蓝灵手里一拍,说:“先给龙泽看!”

      龙泽一个人在饭厅默默吃着他的三菜一汤,时不时给对面的空碗夹点菜,对着空气说说话,抬手给并不存在的人擦拭嘴角油渍,眼中无限眷恋。

      龙泽解决掉自己那份,又继续坐了一会儿,对想象中的白鹤说:“吃完了吗?我去洗碗,你看看书。”说着,起身吻向对方额头,收碗去了厨房。

      苗丹心里堵得不行,不想打扰他的美梦,静静等他做完一切,才把他拉到蓝灵面前。

      龙泽被一个陌生漂亮姑娘上下其手,摸遍全身,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如同千年死木。

      蓝灵的诊断跟贺一峰一致,龙泽没有病。
      不仅没病,身体条件还特别好。
      以35岁的年龄,整体状态保持在28岁巅峰期,不仅是外表和脏器功能,连生物电和免疫系统传递出的信息也误认为这具身体是28岁。
      真是自欺欺人的最高境界。

      “那他精神……”苗丹当着龙泽的面儿不好说,给蓝灵使了个眼色。

      蓝灵眼睛一闭,再一睁,目如霹雳神光四射,直愣愣对上龙泽的眼睛。
      她双臂猛然抬起,在空中撞击,然后舞出令人目眩神池的光晕。

      “哎呀哎呀,要晕了,啥招儿这么厉害?”大师兄因为关切徒弟凑得太近,第一个被波及。
      贺一峰捂住他眼睛往后拖,拖出有效范围才松开手。
      “她在催眠,”贺一峰解释说:“深入探查龙泽的精神状况。我们请她一起过来也是这个目的,万一房子保不住,希望她能压住暴动的负面情绪。”

      龙泽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蓝灵,这姑娘跳大神呢?

      蓝灵舞得一头汗,脸色渐渐发白,不一会儿败下阵来。
      “不行,”托朴翻译说:“催眠失败。”

      迄今为止蓝灵的催眠百发百中,唯一只在大王獒身上失过手。
      大王獒是上古异种,非人类,失手并不意外。
      这还是第一次碰到她催眠不了的人类。

      蓝灵不可置信地收回手,看熊猫一样打量龙泽。

      她比划说,龙泽的精神世界大大异于常人。
      常人的识海像方块豆腐,她轻轻一戳就能进去,知道哪儿是棱,哪儿是角,从哪儿下手干扰。
      而龙泽的识海如同花岗岩,不仅坚不可摧,还浑圆一体,连个线头都不露。

      破不开。
      蓝灵挫败地说,除非他自己打破,不然谁也干扰不了他的精神世界。

      “那如果……”贺一峰问出最担心的问题:“他真的自己破了呢?会崩溃吗?”

      蓝灵在来的路上被普及了前因后果,加上刚才的直观感受,比划说:会。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龙泽这时已走开,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对大伙儿明目张胆地议论充耳不闻。

      不过,蓝灵接着说:只要他的识海不是粉碎式炸裂,我及时出手,从破开的地方探进去,有把握控制住。

      “那就好,那就好。”大师兄抓救命稻草一样抓着蓝灵,把银行卡塞给她:“姑娘啊,我大徒弟就靠你了,一定要稳住他的精神,别给整疯了啊。”

      苗丹怀疑地盯着大师兄的卡,问:“里面有多少钱?”
      大师兄坦荡荡:“我全部的私房钱!”
      “那是多少?”
      “……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破坏我们夫妻感情。”

      龙泽的精神有了保障,大伙儿心下大定,在他家闹腾完一顿饭,给人收拾干净垃圾扔掉,便不再打扰。

      贺一峰出门后,接到邢中校电话。

      “有个合理怀疑,你找机会暗示一下龙泽。”邢中校抛出个炸弹:“白鹤当年的事,可能没完。”

      贺一峰大惊:“怎么说?”

      邢中校分析道:“答应帮龙泽保下房子的人,提的条件太有针对性,完全是冲着我们来的,不让他加入后续行动。动机可以理解,‘古’原本三大高手,丢了苗丹只剩两位,勉强还算有优势,如果苗丹再把龙泽招揽进来,二对二,优势便没了,自然要阻挠。”

      贺一峰边听边点头,这些他也有想到。

      “可问题是——对方怎么知道白鹤和龙泽的事情?还知道得那么清楚,一出手就捏住唯一要害——这套房子?特战队员保密级别比较高,我不认为对方有能力从我们内部系统里挖到消息。”

      苗丹在一旁听着,插嘴问:“白鹤姓白,会不会……是白天工的亲戚?从白天工那里拷问出来的?”

      邢中校叹了一口气。
      既然招揽了苗丹,就得注意培养一下她的常识,不然闹笑话。
      “白鹤不姓白,”他说:“是代号,特战队员的真名都属于机密。”

      “啊?”苗丹完全没料到白鹤不是真名,愣愣地问:“可龙泽就是真名啊?”

      “龙泽退役七年,早就脱密了,又是你师侄,所以我们提到他时一直称呼真名。白鹤可没来得及退役,并且凶手跑了案子没结,还处于保密期当中。奇怪的是……”
      邢中校顿了顿,接着说:“房子是龙泽和白鹤联名,房产证上写有白鹤的真名。照理外人查不到这人的信息,更不会知道与龙泽的关系,可对方在帮龙泽办理保下房子的手续时,提到需要出具你爱人的死亡证明。”

      “是龙泽自己说的吗?”

      “龙泽记不清了。他全副心神都在怎么配合对方办理好手续,保住房子这件事上,对于这些细节,又出现了短暂失忆。”

      “那你怎么……”

      邢中校传来一份文件,说:“这是管理部门的记录。你们留意下日期,是在对方与龙泽第一次通话之前,上报的拆迁文件里写这户只有一个人,登记的原始补偿方案和所有需要签字的文件,都只有一个人。联名房产信息可不属于机密,相关利益方都能轻松查到,尤其涉及拆迁,一般不会出现联名房产只让一个人签字导致文件无效的情况,除非对方早就知道另一位户主已经不在了。”

      话又转回刚开始的那个问题。
      在龙泽自己还没有透露的情况下,对方怎么知道白鹤不在了,以及二人的关系?

      如果无法从部队系统挖到消息的话,貌似最有可能、也是唯一的途径就是……

      “从另一位当事人那边知道的。”邢中校说:“七年前的爆炸,白鹤和队友之中可能有人没有当场牺牲,至少被俘虏并拷问了一段时间。”

      假设这次保住房子的势力,与‘古’有关。
      难道七年前那次任务,也跟‘古’有关?

      贺一峰也顾不得机密不机密,直接询问:“七年前白鹤执行的什么任务?”

      邢中校也明白现在不是优先保密的时候,坦然相告:“查封一处违法生物实验基地,秘密进行人体实验,规模很大,有来历不明的境外资金资助。”

      有什么东西在贺一峰脑中一闪而过。
      太快太模糊,他没能抓住。
      但感觉很十分重要。

      是什么呢?
      他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先暂时放下,只在心里存了一个疑问。

      “我们现在要告诉龙泽,‘古’可能与白鹤出事有关吗?”贺一峰不太赞成地说:“一切只是推测,我怕给他了复仇的希望,最后再次破灭,那时的精神冲击可能连蓝灵都兜不住。”

      “所以不能说实话,只能暗示,”邢中校指示道:“具体怎么说你根据现场情况来把握,总之,让他产生新的目标,自己打破那层保护壳,完好无损地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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