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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洛悲秘境(三) ...

  •   托朴半截身子在地上拼命挣扎,身下土壤呈暗红色吸饱了血,另外半截身子在好几米以外。
      他手里抓着一只兔子,兔毛上也染了血,被拎在空中使劲儿蹬腿。

      托朴看林晓仓来了,努力抬起头,把兔子朝他扔过去。
      他的手指死死抠在泥土中,指甲又黑又红,脸上也糊满污血,冲林晓仓无比凄惨地笑了一下,手无力地松开,整个人陷落进土中,彻底没顶。

      林晓仓抱着兔子‘啪’地坐在地上,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托朴怎么就死了呢?
      他不能死啊!
      还兔子……

      林晓仓低头,与惊恐的兔子对上眼。

      他妈的——
      都死成两截了,还抓着口粮不放,扔给我。
      是要我一口泪一口血地吃下这只兔子,记着你的惨样儿愧疚一辈子吗?

      林晓仓并没有讨厌托朴到那份儿上。
      说穿了只是争一口气,非得在某方面把他比下去。
      一旦涉及到生死,林晓仓也慌了手脚,把兔子腿匆匆一掰往旁边扔,就扑过去试图抢救出托朴的全尸。

      林晓仓这一扑,直接扑到了一个坑洞里。

      哎?

      他跟托朴同款挣扎,死死抠住土壁,脸和手臂都贴在地上蹭,却依然减缓不了下落的趋势。

      在滑落中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有哪儿不对。
      刚下半身的裤子,好像不是托朴今天穿的那条……
      草率了!

      他一屁股墩儿降落坑底,坑底即使铺满柔软的枯叶和腐殖质也差点摔成八瓣,哼哼唧唧爬起来与托朴面面相觑。

      托朴看见他很高兴。
      任谁掉进幽深黑暗的洞穴里,洞口明晃晃一滩血和半具不明尸体,都不想独自面对。

      “你来救我?”托朴左右看了看,疑惑地问:“兔子呢?”

      林晓仓半天才回过神来。
      悲喜交加,心里陡然一松。
      换怒气开始上扬。
      “尼玛吓死老子了,还他妈兔子,我兔你爷爷!”林晓仓扑上去与托朴扭打起来。

      两人打归打,却没忘记环境险恶,都没敢下重手,纯粹发泄一般幼儿园式肉搏,消耗负面情绪。
      打累了,两人背靠背坐下来,不敢离对方太远,怕不知道哪儿又冒出一个坑,落自己一个人就太悲催了。

      托朴摸着额头打出的汗,不甘心地继续问:“我兔子呢?”

      高原气候冷,洞里尤其湿冷,林晓仓本来被冻得瑟瑟发抖,打完一场反而暖和起来,身心舒畅,看托朴也顺眼几分。
      “口粮就别想了,”他挥挥手,嫌弃地说:“你刚摔下来那造型,把我魂都震飞了,哪儿还管什么兔子。”

      托朴十分遗憾,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靠在洞壁上不想说话。

      林晓仓对上面那具尸体心有余悸,想了一会儿突然往托朴身边挤,小声问:“那尸体谁呀?剩下半截……也掉这洞里了吧?会不会就在我们周围?”

      托朴鸡皮疙瘩瞬间起立。
      他犹豫着:“要不……我们找找?”
      林晓仓点头,未知比已知更让人发寒。
      但他俩谁也没动。

      “你去?”托朴问。
      林晓仓怒:“你咋不去?弱鸡!”
      托朴:“你压着我,我怎么去?”
      林晓仓侧开半个身体:“上啊!”

      托朴觉得不能指望这家伙,做了会儿心理建设,起身小心翼翼地搜查四周。
      没走几步,林晓仓跟上来了,贴得极近,甚至暗戳戳抓住托朴一片衣角。

      洞穴阴暗,他们摔下来的位置正对洞顶,透下少许日光勉强能看见人影,越往四周走,越黑暗。
      托朴独自搜查本也有些害怕,林晓仓凑上来正好,他指了指左边说:“你负责左边,用脚探路,别用手摸,万一摸到……”

      他没说完,林晓仓已经恶心得不行。
      万一摸到半截尸体上,或者肠子内脏脑浆什么的……
      呕!

      两人一边用脚探路,一边挪动,因为要维持重心,两人上半身倾斜,紧紧靠在一起。
      越走越黑,越来越害怕。
      时不时踢到石头树枝什么的,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林晓仓又惊又饿,感觉快到极限,干脆拉下面子直接挽住托朴胳膊,嘴里硬撑:“你、你走得不稳,我扶你。”
      托朴其实没胆大到哪儿去,立刻附和:“那、那你扶紧点儿。”
      林晓仓有了台阶下,更加紧紧扣住托朴胳膊不放,说:“我好像闻到奇怪的味道,在那边。”

      是肉类腐烂的味道。
      托朴曾经在三坪乡的山里闻过。

      两人鹌鹑一样互相鼓励,循着味道挪过去,真找到了那半截尸体。

      “打火机有吗?”托朴想看看这人是谁。
      林晓仓惊恐万分:“这可是上半身!肠子和内脏肯定挂在外面,脑浆说不定也摔出来了!”
      “我就看看脸,”托朴拉着林晓仓,恳求道:“你帮我挡一下视线。”

      林晓仓掏出打火机,自己不敢看,背过身去挡住尸体胸腹,只露出脖子以上给托朴察看。

      借着微弱的火光,托朴看到了一张不认识的脸。
      这人摔下来的地面也有一处坑洞,跟托朴他们不是同一个。
      明显运气不佳,下方正对这一大块岩石,摔得颅骨变形、口鼻出血,但五官没移位,保持着人样儿。

      不过摔下来之前已经变成半截了,摔得好不好看意义不大。

      “有脑浆吗?”林晓仓颤巍巍地问。
      “没,你可以看。”

      林晓仓怕自己控制不住往胸腹瞟,瞟到什么终身噩梦的东西,用手掌挡住眼角,才敢睁开往尸体脸上瞟了一眼。

      确实不认识。
      至少排除掉一队的人。

      应该也不是二队。
      二队提前出发,都是常年执行机密任务的特战队员,没让他们逐个认脸,但认了衣服、领章和装备,与这半具尸体不符。

      经过尸体脸部缓冲,两人胆子略大了一些,在周围摸了一些碎石和树枝往尸体腹部堆,遮挡住冲击力过强的画面,才敢蹲下来仔细检查。

      尸体死了没几天,还算新鲜,除了非常臭,很多痕迹还很清晰。

      虎口下方和指腹有茧,是长期摸qiang的人,托朴见过邢中校手上也有。
      手腕有刺青,一句异国文字,认不出写的啥,首尾附有滴血扎刀的图案,一看就不是好话。
      脖子到肩膀有老伤疤,长长划拉的一条。
      耳朵上有一枚耳钉,林晓仓无比确认是某个奢侈品牌的男款真钻,价格相当感人。
      身上穿的是战术服,荷包特别多,还有隐藏防水袋,两人搜了好几遍才搜出所有东西,包括匕首、折叠棱刺、专业小工具包、急救用品、微型电子设备、压缩饼干等等。

      搜出压缩饼干的第一时间就被两人拆来吃掉,为了争最后一块又打了一场,托朴险胜。
      两人打完吃完,满足地舔着嘴边饼干渣,紧紧挨挤着坐一起开始分析。

      有钱,有伤,会玩qaing,性格偏激,装备精良。

      条件摆得这么直白,傻子都会答。
      “雇佣兵!”两人齐齐对视,不约而同地说:“古!”

      这下麻烦了。
      古在这附近出没,随时可能跟一队撞上。

      不过比起一队,他俩的处境更值得担忧。
      雇佣兵很少单人行动,这里死了一个,那他的同伴呢?
      可能回去了,也可能就在这洞里。

      “别慌,”托朴定了定神,安慰林晓仓,也安慰自己:“史前文明遗宝极有可能位于天工地图上的未知区域,咱们一队排查到这个地方,古也来了,说不定他们那份地图上有标记,东西说不定真的在这里!”

      林晓仓点点头,专心捣鼓那几个微型电子设备,全部拆开来在地上摆一排,托朴用尸体身上搜出来的电筒给他打光。

      “是通讯器、金属探测器和信号发射器,”林晓仓研究完毕,一边重新组装一边解释:“都坏掉了,我把能用的部件挑出来改一改,说不定能跟队里报个信儿。”

      托朴给他递工具:“摔坏的还是打坏的?”
      “都不像,”林晓仓咬着螺丝刀摇头,手下不停:“倒像是突然短路烧坏的。”

      托朴看他在忙,自己也希望发挥点儿作用,便一只手高举着电筒,另一只手在尸体身上摸。

      林晓仓注意到了他的动作,骂道:“摸什么呢,恶心死了!你那手千万别再碰我!”
      “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托朴也觉得恶心,但还是继续摸:“不凑近看,光摸一摸我还是敢的。”

      林晓仓等了一会儿,组装完两个小件儿,问:“摸出什么了吗?”

      托朴收回手。
      电筒光照射下,手上黏着碎肉和各种不明组织液血液,淅淅沥沥往下滴,散发出刺鼻的恶臭,直把他看楞了,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

      “卧槽!”林晓仓一蹦三丈远,吼道:“手剁掉,不要了!”

      托朴情急之下把手狠狠往土里一插,柔软的腐殖质包裹住整个手掌,温和地吸走残余液体,像一块最好的擦手布。

      林晓仓这才愿意靠近,问:“这人怎么死的?”

      “没有qiang伤,没有利器伤,没有钝器伤,头骨除了摔下来那一下,其他地方是完整的,上衣也没有损伤,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托朴保持着单手插土的奇葩姿势,说:“他手指甲里有衣服纤维,跟上衣材质差不多,但他上衣完好,所以不是他的,可能是他同伴。”

      雇佣兵的作战服质量很好,根本不容易抓破,这人却徒手撕下纤维,难以想象用了多大的力气。
      他仿佛遭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抓住同伴求救,同伴却没能帮上忙,最终这人被拦腰斩断。

      “我觉得……”托朴不确定地开口,为自己的险恶推测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是被同伴斩断的。”

      林晓仓大惊,猛然抬头看他。

      “他断开的腰间也混合了同样的衣服纤维,这个角度,就像是有人弯下腰用刀使劲儿去割身体,割得很用力很急,不小心连自己的衣裤也划破了。”
      托朴说着,手脚跟着比划,方便林晓仓更好地理解动作。

      “乡里有个屠宰场,有时候培训新员工杀猪,人跟猪叫得一样惨,着急的时候刀就这么连肉带衣服地乱割,我见过。最后猪杀完了,衣服碎屑混进猪肉里,跟这人一样。”

      说完,两人不寒而栗。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人才会被惊慌的同伴断成两截。

      啊啾!
      林晓仓打了个喷嚏。
      看来不完全是不寒而栗,温度还是挺寒的。

      不过托朴接下来的话让他更寒。
      “腰部出血量很大,没有拖曳的痕迹,说明这人就是在这里碰到了突发事件。你说……咱们会不会也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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