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洞先生》夏轩陌

79、铃

　　江湖中传闻，这世间没有人能听到摄魂铃响三声，因为当他听到铃响第二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关于摄魂铃的传闻，陈麒也是从村口说书老人那里听说的，据说身上戴着摄魂铃的男子神出鬼没，专杀这世间大恶之人。小孩子不辨是非，觉得杀坏人的就是好人，私底下把那人崇为英雄，孩童间游戏的时候也会挂个铃铛到自己腰间。

　　专杀恶人戴着摄魂铃的男子，私下被人称为黑无常，因为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所以衙门画着的通缉画像都是参考着黑无常画的。

　　“阿鸿……咳咳……”屋内传来了年轻男子的唤声，在房外站着的玄衣男子闻声开门进去。

　　“少主，唤我何事？”玄衣男子一走动，身上挂着的铃铛叮叮当当响地欢快。

　　“我有些渴了，给我倒杯茶。”屋内的男子半靠在床上，身子看似特别虚弱，他只穿着里衣，被子盖到小腹的位置。他的眼睛好像有些看不见，不过阿鸿身上挂着铃铛，他倒是能准确辨别他的位置。

　　“少主，今日天气不错，您要下床走走吗？”阿鸿给少主倒了一杯茶，小心地塞到他手里后，细声询问道。

　　“好。”少主将手中温热的茶喝了两口后往外递出，确定阿鸿已经将杯子拿住，他才把手松开。

　　阿鸿给少主换上了外出要穿的衣服，帮他束发后牵着他往外走。许是他身上挂着铃铛的缘故，他每走一步，夏铭他就能听到一声铃响。只要能听到这铃声响起，他就知道他的阿鸿就在自己身边，也就觉得安心无比。

　　阿鸿从小就跟在夏铭的身边，是他的侍从也是他的保镖。他是夏铭小时候在山上捡的，据阿鸿自己说，是跟爹娘走散了，但夏父去调查的时候，发现是家里孩子众多，口粮又不足，恰逢遇上饥荒之年，他们没办法才把三岁多的阿鸿丢到山里让他自生自灭。

　　夏父找到阿鸿家里，确定他们不要那个孩子，给了他们一些银两，当是他把孩子买走。

　　随着年岁增长，阿鸿渐渐想不起父母的模样，由于少主从小特别照顾他，所以，他的眼里只有少主，也只为他一个人而活。阿鸿是个练武的奇才，夏父发现的时候觉得自己捡了个宝，教他的时候比教自己儿子还上心，惹得夏铭时不时要吃一下醋。

　　夏家是三年前遭宗门报复被灭的门，全族上下百来条命一夜被屠，众人护着少主，才让他活了下来。夏家在江湖中是有一定地位的，他们擅长用剑，个个剑法精湛，在外喜欢行侠仗义，为此结了不少仇家。

　　仇家此次报复是预谋已久的，动作干脆利落，没给他们还击的机会。他们派人伪装成菜贩，为夏家送菜送粮多年，夏家虽然对他很是信任，但每日的饮水和食物还是会有专人用银针试毒，确认无事后才让众人食用。仇家知道夏家谨慎，花大价钱买了毒谷的秘制毒‘蚀骨毒’，此毒无色无味，即便使用银针也无法试出。整个毒谷提炼了近十年也就只提取出一小瓶，据说只要一小滴就能毒死一头牛。中了此毒的人，短期不会有明显的症状，服药后几个时辰才会觉得不对劲，他们最先会觉得全身无力，使不上劲，之后视觉听觉渐渐变弱，中此毒的人虽然死不了，但基本上是个废人。

　　仇家上门的时候，他们已经出现了非常明显的症状，夏父知道自己中毒，试图用内力压制毒素蔓延，殊不知，他越是运用内力，毒素蔓延的速度也就越快。连剑都拿不稳的他，在面对仇家的时候，基本上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尽管如此，他还是靠着残存的意志将最先挑衅他的人给杀了。夏铭听到声响的时候，他正待在书房当中，不过他那时也已经中了毒，经管家提醒后，他没有使用内力。府上几位武力值较高的长辈趁乱的时候将夏铭藏了起来，将族中一些机密事讲与他听，让他等阿鸿回来后去找灵山老仙医诊治，说是老仙医能解世间所有毒。

　　阿鸿当时之所以会下山，那是因为夏铭说他想吃城中酒楼里卖的桃花酥，一来一回需花上两天的时间，等他回来，夏铭的毒已经入肺腑了，他的视力已经受到严重影响。

　　灵山老仙医是夏父故友，阿鸿背夏铭入山并没有受到阻碍。老仙医给夏铭诊了脉，给他开了一些药缓解病情的药，在夏铭躺着休息的时候，他把阿鸿叫出去单独谈话。

　　“此毒应是蚀骨毒，无药可医，但可以用蛊虫将毒吸出来，只是养蛊需要活人心，此法杀孽太重，怕日后得不到好下场。”老仙医长叹了一口气，他之所以久居灵山，为的就是避开江湖纷争。

　　“无妨，只要能救少主，别说杀人，就是让我拿命来抵，我也不会有所犹豫。”阿鸿带着少爷到夏家的别苑里住下后，独自一人回了夏家收尸。死者共一百零三名，光凭他一人根本就是无能为力，他下山请了一些人回来，光是挖坟的人就三十多个。他几乎把全城的棺木买光，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是想告诉那些行凶者，这里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夏家被灭门的事情让人发指，但凶手并未留下明显证据，官府无能为力，想着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就让他们以江湖的规则去解决问题。

　　阿鸿给夏家上下修坟的时候，给自己和少主也修了生坟，他想过了，要是少爷活不成的话，那么他也不会独活。

　　葬礼之后，阿鸿很快就失去了行踪，夏家的大门紧闭，有人说他们家怨气太重，夜间总是能看到蓝紫色的鬼火在院子里飘荡，时间久了之后，那里也没什么人愿意去了。

　　是谁害了夏家，夏铭有从一个伯父那里得知，他告诉阿鸿，一定要报仇，不然他到死也不会瞑目。

　　灭了夏家的仇家是青山剑宗，他们跟夏家一样，擅长使剑，但比起夏家来，剑法还是稍显逊色，当然，这并不是他们想灭夏家的原因。真正的动机是十几年前，夏父路过星露岭的时候恰巧遇到他们青山剑宗的少宗主欲强抢民女，他上前阻止，并出手教训了他们的少宗主。少宗主觉得此事拂了面子，设陷想要杀害夏父，怎奈夏父早有察觉，将前来暗杀的贼人杀死。他揭开死者的面巾，发现是青山剑宗的少宗主。当时确实是青山剑宗理亏，他们宗主并未因此事打发雷霆，甚至上门道歉，说自己教子无方。夏家以为这件事已经翻过篇，只是没想到青山剑宗卧薪尝胆数年，终于等到了报仇的机会。

　　夏家被灭门之后，青山剑宗对于他们家还有幸存者这件事也有耳闻，甚至在夏家举行丧礼的时候也前来吊唁过，他们暗中观察夏鸿几日，发现他只是个小侍从，想着竖子何惧，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夏家头七那天，青山剑宗有一人突然暴毙，被发现的时候心脏已经被人挖了去，他们怀疑是那个小侍从前来复仇，想着那人功夫不怎么样，专挑软柿子捏，很快加强宗门戒备，以防他再次偷袭。他们戒备了一个月也没有发现那小侍从再来，只是听说别的门派或者是别的宗门有被挖了心脏的死者出现。

　　黑无常杀人是有时间规律的，基本上每隔七天或者十天会杀一人，过去的三年间，他已经杀了上百恶人，青山剑宗损失最为严重，就这三年间，他们已经死了四位长老，十七位内门弟子。如果只是损失几个人才，那么宗主也只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黑无常他是专杀恶人，他们宗门杀的最多，也就是说，他苦心经营几十年的青山剑宗的名声给黑无常败坏了。人们纷纷在背后讨论，说青山剑宗道貌岸然，夏家灭门案可能跟他们有极大关系，因为十几年前，青山剑宗的少宗主就是死在夏家的手里。

　　“蛊虫一开始为莹白色，你用人心喂养，切记不能用已死带有腐味的人心，七到十日喂养一次，蛊虫色变为黄色后，即完成第一阶段的转变；变为橙色时，即为第二阶段的转变；蛊虫为红色时，即是入药之时。此为麻沸散，蛊虫爬入你少主体内时会让他难以忍受，你到时让他将其服下，他便会昏睡、五感不通，待他醒来，就是他痊愈之时。”老仙医在他们下山前一晚把蛊虫交给夏鸿，并告诉他一旦走上那条路，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夏鸿从小就以少主为世界中心，只要有一丝希望能救少主，他就义不容辞。他白天在家照顾少主，是忠心耿耿的侍从，晚上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黑无常。很多做了坏事的人都怕在夜里听到铃声响起，因着那事，方圆几十里地的铃铛生意都不太好做，甚至有人早早转了行。

　　“阿鸿……”少主坐于院中，靠在躺椅上半眯着眼睛，夏鸿拿了条薄毯盖在他身上。他睡了一觉，突然从梦中惊醒，许是做了噩梦，下意识地喊了夏鸿的名字。

　　“我在。”夏鸿帮少主掖了掖薄毯，用手摇了摇他腰间的铃铛。

　　“你凑过来点。”少主朝他那个方向伸出了手，似乎想要再摸摸看他的脸，确定他就是夏鸿。

　　夏鸿听话地将脖子伸了过去，只是没想到少主将手转了方向，用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你身上的血腥味很重，昨晚干什么去了？”

　　“……”夏鸿没有说话，蛊虫的颜色已经渐渐往红色转变，也就是说，再过不久，蛊虫就可以入药了，少主只要干干净净就好，没必要知道这些腌臜事。

　　“你不想说的话，不说也没有关系。”少主拿脸蹭了蹭他，“现在好像有些起风了，你抱我回屋吧。”

　　“是。”夏鸿俯身将少主抱起，少主中毒这几年，身体越发虚弱，连走几步路都会嫌累，不愿走路的时候都会由夏鸿抱着。夏鸿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地，深怕磕碰到少主。

　　“你跟了我也有好些年了吧，等我死后，你就拿钱做点小本买卖，不要再过问江湖事，也不要再想着报仇。”夏铭把头靠在他怀里，听着夏鸿走动时的铃铛声，他想着自己的日子可能没多少了。

　　“老仙医说此毒可解，只是还需些时候。”夏鸿稍稍解释了两句，他不想骗他家少主，不过少主他若是得知蛊虫真相，肯定是宁可病死也不愿使用那沾满人血的药。

　　只需再杀一人，蛊虫就可完成。夏鸿将目标定在了青山剑宗宗主身上，当年的他并不是剑宗宗主的对手，但他苦练了三年，觉得此时是报仇的最好时机。

　　少主入睡之后，夏鸿给他的屋子里点上了安神入睡的熏香。他换上夜行衣，通过院墙跳了出去。他们夏家别苑离青山剑宗有些距离，要想一夜之间来回，着实有些困难，但最近这几日，青山剑宗在离他们十里地的沈家拜访，他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时机。

　　青山剑宗宗主并不是很好对付的人，那个人警惕心特别强，最近几年宗门内不断有人出事，他连睡觉都是枕着剑睡的。

　　“谁？”宗主一听到响动后就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这曾有一面之缘的侍从，想着这几年果然是他搞的鬼。

　　“……”夏鸿没有回应，只是猝不及防地给了他一剑。

　　“竖子敢尔？”宗主很是气愤，他躲开夏鸿刺过来的剑，想着你一个小小的侍从，还能玩出什么水花来。

　　不得不说，这位宗主确实有些实力，不过夏鸿他丝毫不逊色，几个回合下来，宗主就落了下风。夏鸿的剑法很快，一下子就刺到那宗主的胸口，他使剑的手稍微扭转了一下，宗主的整颗心脏就被他取了出来。

　　外面有人听到这屋内的动静后，立即将这个屋子包围了起来，不过谁也不敢轻易闯进屋内，深怕自己受到株连。夏鸿以前不是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他每次都是破窗而出，但这次阵势好像有些大，他迟疑了一下，想着少主他很快就会醒来，他貌似不太喜欢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他回去后还要洗个澡，再换下衣服。

　　他用黑色面巾将自己的脸包了起来，拿着血淋淋的剑就出去了，屋外的人看到他腰间的铃铛后，大气都不敢出，深怕他突然给自己一剑。

　　“大家一起上，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人不成！”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不过他也只是说说而已，见‘黑无常’把视线转过来，他立马怂了，并且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倒是上去啊！”有人跟着喊了一句，不过说归说，他们谁都不敢动。

　　“决定好了吗？”夏鸿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他们并没有任何动作，跳上屋顶，用轻功逃走了。

　　夏鸿担心有人在自己身后跟着，回去的时候绕了路，换了好几个地方。他到家的时候，少主已经醒了，此时正倚靠在床头，似乎在等着他。

　　“受伤没有？”少主看不见，听到他身上传来的铃铛声后，循声问道。

　　“……”夏鸿的左臂被剑宗划了两剑，虽说他来少主这里前已经洗漱过，但伤口有些深，血腥味对于少主来说还是有些太重了。

　　“哪里受伤了，过来……”少主朝他伸了伸手，待他过去后，从上到下把他摸了个遍，确定只是手臂处受伤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碍事。”夏鸿看到少主哭了，顿时紧张了起来，想着夏家被灭的时候少主都没有流一滴眼泪，现在怎么突然脆弱了起来。

　　蛊虫彻底变红之后，夏鸿给少主服下了麻沸散，等少主昏睡之后，他将那蛊虫放入少主的口中。蛊虫的每扭动一次，都会让少主感觉到不舒服，即便在熟睡中，他的眉头还是紧皱着。他服下蛊虫三个时辰后，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之后狂吐血。他吐了一地黑血后，很快又昏睡了过去。幸好老仙医当时有对他提及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要该怎么办才好。他先将少主清理一番，再给他换了干净的里衣和床铺，之后再处理地上的淤血，当他看到少主吐出的蛊虫尸体变成黑色后，他确定少主的毒应该是已经解了。

　　夏铭觉得自己睡了很久，醒来后身体异常轻松，他睁开眼睛后第一次感觉到光，虽然有些看不清，但却能模模糊糊地看到眼前东西的轮廓。

　　“阿鸿！”他有些惊喜，像往常那样喊着夏鸿的名字。

　　“……”屋外貌似没人，他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应。

　　“阿鸿！”不知为何，夏铭有些担心，他明知自己可能会站不稳，但还是决定出去看下情况。

　　“少主，你醒了？”夏鸿此时正在院子里洗衣物，见少主光脚跑出来，他连手都忘了擦干就直接跑了过去。

　　“我喊你这么多声，你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夏铭有些生气，他觉得自己好像能看到夏鸿，甚至能辨别出他身上穿的衣服是玄色的。

　　“你睡了很久都没醒，我就想着先洗一下衣服，再给你煮点吃的东西。”夏鸿将少主抱了起来，地上凉，少主身子原本就弱，要是感染风寒那就糟了。

　　“我睡了很久吗？”夏铭问道。

　　“服下老仙医给的药后睡了整整一天，现在有没有好点，能不能看到东西？”夏鸿将少主放到床边坐下，把毛巾用温水浸湿后拧干，擦了擦少主的脚底，之后给他套上了一双干净的袜子。

　　“嗯，能看到一点，你凑近一些，我大概能看到你的轮廓。”夏铭伸手将夏鸿的脸捧起，用很近的距离贴着他的脸，许是离得近了，他竟然能感觉到阿鸿他鼻息处透出的热气，顿时忍不住开口笑了起来。

　　夏鸿已经很久没见过少主笑了，看到他笑，他忽然想起以前的少主好像特别爱笑，别人随便说上个一两句，他就会笑得岔气，自从夏家发生变故之后，少主连话都不愿多说，更别说是笑了。

　　他看到少主笑了后，他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一笑，夏铭就伸手掐着他的脸，“说说看，你有什么好笑的？”

　　“少主高兴，我也就觉得高兴。”夏鸿如是回答道。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夏铭摇了摇头，想着自己明明比他要年长一些，现在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夏铭恢复没那么快，调理了三个多月后，看着才稍微正常一些。灵山老仙医给了夏鸿蛊虫后，就告诉他，让他以后不要再去找他，也不要告诉任何人他是用什么方法救治的夏铭，所有的一切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因为杀孽太重，他也将不见任何人。

　　“我感觉我现在好了很多，我想去谢一下老仙医。”夏铭觉得他现在这个情况，应该能远行了，对于老仙医的帮助，光是感谢好像体现不出他的诚意，他想回一趟夏家，去密室里找点老仙医可能会喜欢的东西。

　　“老仙医已经闭关了，灵山也封山了，谁都进不去。老仙医说你不用特意去道谢，好好活着就是对他最大的感谢，不枉他救你一场。”夏鸿他有些心虚，不过在说谎话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夏铭原本想着去趟青山剑宗，但他跟夏鸿走到半路的时候就听人说他们宗主在几个月前被黑无常杀死，宗门分了好几支出来，说是要自立门户。

　　“你杀的？”原本正常走着的夏铭突然停了下来，去青山剑宗这一路，他听人在路上说起‘黑无常’这个人，说那个人身上总是挂着个铃铛，铃铛一响，总有人会命殒当场。

　　“属下知错！”夏鸿很快就认错了，毕竟他们夏家虽然行侠仗义，但并不会滥杀无辜。

　　“好了，没人怪你，是他死有余辜。杀人就杀人，将人心脏取出，到底是何用意？”夏铭又问了一句，因为他听说黑无常杀人的时候总喜欢将人心脏挖出，此人变态无疑。

　　“……”夏鸿不愿多说，也不想骗少主，沉默是他一贯行为。

　　“不想说就不用说，你没错，就算有错，那也是我没把你教好……”夏铭叹了一口气，仇人已经死了，夏家又回不去，他不知道今后还能去哪里。

　　“不是少主的错，是属下……”

　　“没事，不过，你身上的铃铛还是收起来吧，目标太明显，恐惹是非……”比起自己的安慰，夏铭更担心阿鸿遭遇不测。

　　“可是少主不是说，喜欢听铃铛声，我这样，无妨……”

　　“那可以将铃铛送我吗？”夏铭见阿鸿别扭地不将铃铛取下，索性摊开手向他索要。

　　“……”少主要什么，他从没吝啬过。少主要铃铛，他就将铃铛取下，放置在他的手中。

　　夏铭将他有些磨损的铃铛放置荷包之中，之后将他成年时父亲送他的玉佩塞到夏鸿的手里，“拿了你的东西，自然要给你回个礼，现在身边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把玉佩给你吧！”

　　“可是宗主说，你的玉佩将来要送给心上人的！”夏鸿不敢收下，只是，当他看到夏铭要收回去的时候，他又抓着玉佩不肯松手。

　　“收好了，以后没有第二块可以给你了……”夏铭轻咳了一声，之后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流，想着跟夏鸿两个人一起浪迹天涯，好像也不是不行。

　　黑无常至那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沈家出面说他们曾将黑无常重伤过，那话一出，沈家的地位立即提升了不少，再加上青山剑宗如今是一盆散沙，夏家也不再有人，他沈家开始一家独大了起来。青山剑宗原本跟沈家关系不错，宗主在他沈家遭到杀害，他沈家却领了功劳，青山剑宗自然是不服气的，想着黑无常应该是沈家的人，让他们将人交出，不然势不两立。

　　关于他们两家的恩怨，夏铭听过一些，但因跟自己无关，他也就没有多在意。

　　“哥哥，你长这么好看，你是黑无常吗？”夏铭途径某个村子的时候，见村里的小孩子们在玩黑无常惩奸除恶的游戏，顿时有些好奇地找了块石头坐下来看。

　　“黑无常长得很好看吗？”夏铭眨了眨眼睛，转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站着的夏鸿。

　　“说书老爷爷说他是个大坏蛋，但我觉得他一点都不坏！”小孩子有些害怕夏鸿看向他的眼神，他往夏铭那边凑了凑，之后又小声说了一句，“我娘说，长得好看的人都不会是坏人。”

　　“是吗？”夏铭没有反驳小朋友说的话，只是伸手让夏鸿拉自己一把，等他站起来后，他一脸严肃地对着小朋友说，“虽然坏人该死，但不应该用那种残忍的方式杀人，杀人就是不对，跟他杀的好人还是坏人是没有关系的。我们有律法可以让坏人受到惩罚，而不应该动用私刑。你娘那话，说得也不太对，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能只看脸，有时候长得好看的，反而是个坏蛋……”

　　“……”陈麒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这种话，他和小伙伴都愣了一下，他原本还想再问一句，不过那两个大哥哥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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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关于江湖的一周。下周预告：《漂亮弟弟》你们俩这是直接坐火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