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一卷 入尘 第十五章 鹤晨 ...

  •   聂良还未近知行湖,就听得一阵吟诗声“孤烟残月夜未明,乡音百里铁甲凝。愿君可待相归去,家国安定再许卿……”
      聂良回过头去看向钱伯,钱伯轻叹一口气,对着聂良无声的摇了摇头。聂良了然,接过钱伯手中的灯笼独自向湖心亭走去。远远的就可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依靠在飞檐上。聂良低头浅笑,提着灯笼飘上了亭檐。微弱灯火映照着白遇深苍白的脸庞,此时又喝了酒,更是苍白了几分,鲜红的嘴唇娇艳欲滴,胸前裸露的风光无限,他的衣襟半湿半透的粘在身上,好不撩人,残余的酒滴还纠缠在他的脖颈上,顺着其曲线缓缓滑落到他的锁骨,胸前……
      白遇深半睁着眼睛,有些恍惚的抬眼看向来人,辨认了一会,未能认清,只好作罢。他咧嘴一笑:“兄台,这大半夜的……不归家,难不成是迷路了?”
      聂良轻笑:“对,夜色太黑,归家的路都看不清了,故而迷了路。”
      白遇深摆摆手:“不知兄台,家——家在何处啊?”
      “我常年在外,今日一归故里,倒是真的认不得家在何处了。”
      白遇深继续操着他打结儿的舌头:“我,我知道了……你是一漂泊游子!哈哈哈哈,游子……游子好啊,自由啊。”
      “整日里吃不饱穿不暖的,何来自由?”
      白遇深放下手中的酒坛,尽己所能的坐正,看着聂良:“自己一生能有自己做主,就是自由!我……我功名加身,家世显赫,绫罗绸缎,金玉珠宝我什么没见过,但是我就是……就是不自由。”说着他摇了摇头:“不自由啊!我这颗项上人头是皇上的,是天家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命我上战场,我就要披甲杀伐,他命我娶公主,我就要张灯结彩……天下人人都敬我,也人人都怕我……我连我真心所爱之人都不能带到我侯府去,告诉举国上下这个人是我的!是我的!在他有难的时候我甚至!甚至都不能护他一个周全……哈哈哈哈哈,这家国,我是守住了,可是他呢……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未能见上一见,哪怕就一眼啊!”一行苦泪从白遇深的眼角滑过,滑过了他惨烈的前生往事。
      聂良深知白遇深平日里那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也深知他在处决恶鬼时的杀伐决断。地府众鬼皆知,审死官与赏善司楚景淮最为交好,与聂良则是最为疏远的。四大鬼官中,聂良承位最晚,故而年岁最小,资质最轻。他记得在他初承位的那几十年里,唯一一次见到这位大人还是在承位大典上。之后的六百年间,他也的确是陆陆续续的见过他几面,不过每次都是匆匆相互打个照面后就各忙各的去了。今日上门拜访也是路遇那秦钰恒说起这判官府有好酒吃,这才一时兴起,想着来讨一杯,解解近日里为公务所困的烦闷。可谁知这酒没讨成,还给自己招来一个安抚酒鬼的差事。不过幸好这位大人酒品还算不错,没有做出什么过于失态之事。
      关于白遇深的生前之事地府也多有人议论,但是版本不一。有鬼说他生前是一空前战神,因功高盖主被皇帝设计暗杀,也有鬼说他生前是一江湖侠士,一生行侠仗义不料为救心爱之人而身中剧毒,不甘身亡,才化为厉鬼……总之,说法五花八门,各式各样,当年那一批知情白遇深身世的阴差不是投胎了就是灰飞烟灭了,所以细节全备的故事到现在这批阴差这里其实也就断了。整个地府知晓这其中来龙去脉的估计就只有白遇深和十殿阎罗了,可没鬼会胆子大到因为所谓八卦去请教十殿阎罗,更没有鬼会蠢到直接去问白遇深本人。真相无从知晓,那些闲的发慌的鬼魂就只好自己编了,白遇深也一直不予理睬,故而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出了诸多版本。
      聂良提着灯笼站在一旁,看着白遇深的满脸苦楚:“大人,您醉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扶他起来,却不料被白遇深一把甩开。
      “醉?哈哈哈哈,我倒希望我是真的醉了……”白遇深抬起头看着聂良的双眸:“兄台,你可有心爱之人?”
      聂良看着白遇深饱含水汽的丹凤眼心中动容。他法力本不及白遇深,即使是酒后也碍于彼此地位,未敢对其强硬,只得顺着他来:“不曾有过。”
      白遇深摇头:“原来……不曾有过啊……啊哈,其实……不曾有过,也挺好的。出门在外,没有牵挂……呵,挺好的。”
      聂良飘到亭檐上,将灯笼放在一旁,于白遇深身旁坐下:“呵,只是现在没有罢了,估计以后会有的吧。”
      白遇深点头,笑了笑:“对啊,以后一定会有的。”说完他将目光收了回来,转向别处:“兄台,你答应我……如果,有一日你心中有人闯入,千万不要将他拒之门外……带着你所能给他的繁华,接他回家……无所谓世事无常,无所谓流言蜚语,只要他还要你,你就千万不能负他,不能欺他……什么门当户对,什么常理人伦,只要你爱他,就别管这些……人呐,得自个儿成全自个儿。如果你有这种种顾虑,心志不坚,就放开手,让他走,别耽误他……这样的你……不配为他所牵挂。”
      “好,我答应你。”
      两人就这样一个唱戏一个搭腔,折腾到半夜三更,聂良方才从白府出来。钱伯提着灯笼对着面前的红衣男人连连行礼。“多谢鹤晨君,多谢鹤晨君呐!”
      聂良手持折扇,轻笑:“老先生不必客气。这本是我分内之事。”
      钱伯从袖中掏出一颗通体透明的冰蓝色灵珠,那灵珠所散发的淡蓝色光芒,柔和而圣洁,珠中的灵气肉眼可见其在流转。钱伯将此珠双手奉到聂良面前:“这颗冥灵珠就当是白府给您的谢礼了。小小器物,不成敬意。但还是望您能收下这白府上下的心意。”
      冥灵珠特产于昆仑山深处,由上古拥有大功德的圣魂精魄所结,因着都是魂灵碎片,故而拼凑结灵的时间长达数百年之久,品阶一般的都极难寻到,更何况是这等高品圣物,其罕见程度可见一斑。据说冥灵珠有净人七魄,聚人三魂之奇效,尽管罕见难寻,但倾己所能去寻它之人鬼仙刹依旧络绎不绝。而就是这么珍贵罕见的灵珠,被白府管家说送就送了,还说只是一小小器物,不成敬意,这白府当真是阔绰啊!但他聂良毕竟是正人君子,举手之劳而已,哪里有拿人这一重礼之理?
      聂良当即便摆手拒绝:“这么贵重的东西,聂某着实不敢当。举手之劳罢了,何足挂齿。您的心意聂某明白,在此谢过。天色已晚,察查司中还有些琐碎事务需聂某前去处理,便不再叨扰了,先行告退。待明日白大人酒醒后,聂某再前来拜访。至于今晚之事,你我便都不再提及了吧。”
      钱伯了然,点头称是。

      翌日晌午,白遇深才悠悠转醒,头有些昏沉,伸手揉了揉。他记忆中隐约有遇见一人,但那人究竟是谁,他已经记不得了。白遇深酒量极好,只不过昨夜心事重重,一时贪杯,竟喝醉了。他下床走到铜镜前坐下,发现自己的发冠已经被人取下放在了桌上,此时青丝散落铺满肩头,外衫也被人换下,被整齐的叠好放在床脚,中衣还是昨日那件,未曾动过,衣领间还有淡淡的酒香飘出。白遇深站起身来,踱步到窗前,估摸着此时人间天已大亮,脑内想象着那人的一举一动。听到屋内响动,一直守在门外的钱伯便伸手扣门:“老爷,您起来了?”
      白遇深答话:“嗯。”
      “那老奴伺候您洗漱更衣。”
      “嗯。”
      白遇深有心逃避戚瑜,故而今日并不打算返回阳间。用过早膳后便去了诏安殿。诏安殿内灯火通明,大殿主位位于一镂空红木祥云图屏风后,因为白遇深常年假借公务之名擅离职守,所以空了许久。但其案几依旧干净整洁,想来是有人每日打扫的。一众鬼差忙的井井有条,见到白遇深后皆行礼候问。
      他坐到主位上,拿出纸笔,着手开始工作。整个大殿极静,未有交头接耳者,大约是主仆相像的缘故,在这里工作的鬼差大多喜静,大家都互不打扰,工作效率也是出奇的高。诏安殿主管那些受过刑罚有资格投胎的鬼魂,知错就改的就可以去投胎,执迷不悟的则会被发配于野鬼村反省,总的来说,还算轻松。

      戚瑜坐在诊室里忙的不可开交,今天的病人很多,整个早上,戚瑜都还没喝到一口水,脑子里也是烦乱的紧。他有太多的事情想问白遇深,可是对方却像是故意躲他似的,一直都没有见到人影。戚瑜心里盘算着,等到中午下班了,就去前面市局找他,他不见自己,班,总是要上的吧。
      下班后,戚瑜来到市局。迎面就碰上一个一米八左右,身穿制服的男人出来拿外卖。他几个大步冲上去,拦住了男人:“诶!请您等一下!”
      男人闻声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戚瑜。
      “那个……我,我想请问一下,您认识白遇深,白警官吗?”
      男人疑惑:“你是?”
      “我是他的朋友,来找他有些事情要谈。”
      “朋友?你叫什么?”
      “戚瑜。”
      “戚瑜……啊,我听他提起过你。我认识他啊,我是他的同事。我叫汪华。”
      戚瑜心中庆幸自己运气还挺好,笑的更开了:“哈,您好您好。我也常听他提起您呐。那他这会有时间吗?我找他的确是有些重要的事情,打他手机他也不接,我就只好找到这里了。”
      汪华耸了耸肩:“诶呀,对不起啊。他今天休息,没来上班。我们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额……好吧。麻烦您了,谢谢啊!”
      “没事,你去他家看看吧。兴许就在家呢。”
      “嗯,好。谢谢。”
      去单位寻找白遇深未果的戚瑜,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医院,无精打采的坐在椅子上对着电脑发呆。

  •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是挤时间在写文啊QAQ,这么努力的我都换不来你们的收藏吗?哭泣。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