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难追》青恬

4、第 4 章

　　私家店的菜品精致鲜美，看得出他并没有多少食欲，夹了几筷子菜给我，没有直面回答我的问题，转而说道：“瘦成这样，多吃点，就当为了自己的妹妹，更好的活下去。”

　　他说话的神情很认真，我分不清这是场面话还是发自真情实感的劝慰。

　　而下一句话，他的表情就不仅仅是认真这样简单了，带着一股正儿八经的严肃，“肖林，你来我这里做助理，希望你别把这里当成复仇的平台，我既是为了公司考虑，也是为了你好。”

　　我搁下筷子，微微皱了眉头，既有被识破的窘迫，也有尊严被冒犯的微怒，这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作了一抹冷笑：“陆公子，你这算是入职前的警告吗？”

　　他的神情没有任何放松，“你可以当作是，能做到吗？”

　　我几乎要愤而离席，然而我知道，我需要这样一个平台，作为我计划实施的前提，至少，目前我没有别的选择和出路。

　　“你不过是担心公司利益，放心，我绝不会把公司利益放在第二位。”我向他保证。

　　他神色复杂，不置可否，临了说了一声：“还是别叫陆公子了……”

　　我一愣，随即改口：“是，老板……”

　　这，怕是在宣告和我的上下级关系了，我的那些话，想必是他做老板以来，听过的最逆鳞的话了，一个人被捧得久了，冷不丁被逆了一下，下意识的也要树树权威。

　　这些，作为学社会学的我的来说，都懂！

　　第一场和老板的用餐虽算不上不欢而散，但整个过程体验可以说是相当糟糕，相信陆函也是同样的感受。

　　即使是在这种双方不太愉快的情况下，我还是向他要了个特权，每周一上午定期去看心理医生，周六上午再补周一上午的班。

　　看心理医生这种事情原本极为隐秘，本不该拿出来说，但是以后要一起共事，他又是事件的知情人，提前和他打招呼，也免得以后请假时要想说辞。

　　晚上回到住处，茶几上散落着两瓶啤酒罐，几颗烟头被掐灭在烟灰缸里，满屋子的烟酒气息。

　　哥哥一身家居休闲服，坐在工作台前画图纸，旁边半杯咖啡已经凉透。

　　我拉开窗帘，推开窗户透气，外面夜色寂寂，虫鸣蛙声，树影婆娑，星空隐现，迎面吹来一阵甘蔗叶的气息，是旁边那成片的甘蔗田中的叶浪所发。

　　哥哥从图纸里抬起头来，没有看我，只说了一句：“开窗就把空调关了吧。”

　　我顺从的去关空调，打开电风扇的瞬间，瞥见哥哥长期伏案后微驼的背，一年来第一次主动开口跟哥哥说话：“这个图，是接的私活？”

　　哥哥头也没抬，随口“嗯”了一声，又说：“最近公司承包的项目差不多快要完工，不用怎么加班，业余时间可以接点私活，多赚一些。”

　　说完，他似乎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转过头来看我，眼里有喜悦，我知道是因为我终于主动开口交流，让他欣喜。

　　但当他看到我眼角的痣时，那欣喜瞬间转成了心疼，他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再说。

　　我假装视而不见他的情绪变化，漫不经心的说：“哥，以后不要再接私活，家用，我也可以补贴了，有时间，多出去参加些活动，我该有个嫂子了。”

　　他继续把头埋在图纸里，“生活上的事情，有哥哥扛，你只管调节好心情。”

　　我没有再说话，洗漱后上床，身子十分疲累，脑里面却清醒得很，总不能入睡，想起陆彬那天说“你现在一定是要靠吃安眠药才能入睡，但是我建议你，能不用就不用，我今天教你一套睡前放松训练，你用一用，下周一再跟我说说睡眠情况”的话，我打消了去拿安眠药的冲动。

　　放松训练的方法练了两遍，入睡依旧十分困难，脑海里不断回放以前发生的事，像是被谁按了循环播放键，一遍又一遍，无休无止。

　　有半个晚上我都在无声的哭泣，心中喊着“姐姐对不起。”

　　这里喊完“姐姐对不起”，那里又放不下林辉，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了这个打击，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不断涌现的画面和想法折磨着我，直到天色将明，我才迷糊睡去。

　　次日，房东来收房租，她是个和善话多的中年妇女，并没有关注我是否多了一颗痣，拿到钱的同时像往常一样叹息了一声：“你们住惯了市区的，到这里肯定觉得很不方便吧，你们市区那房子卖得，真是可惜，话说，你爸爸好点了吗？”

　　我像往常一样礼貌性的打发她的搭讪：“好些了，谢谢王姨。”

　　她这次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离去，而是又评价了一句：“也是，乡下空气好，利于养病，离这里又不远，你们时常还可以回去看看，你爸有你妈照顾，肯定是情况越来越好的，你看看吧，人啊，总要有个伴的，你哥和你，都还没找对象吧，我给你们介绍介绍吧……”

　　王姨热心的絮絮叨叨了许久，经过这一年，我跟人交流的耐心越来越差，站在门口，心下有些不耐烦，也并不想请她进屋去坐，只得找个借口说“有事，要出去一趟”来脱身。

　　哪知她临走又问了一句：“你还没找着工作呀？”

　　我耐心已到极限，只想快点打发她，“找到了……”，“王姨，再见了”这几个字，哪怕心里已经说了几百遍，口里却仍是说不出来。

　　她似乎完全看不出我的不耐烦，继续追问：“是哪个公司啊？”

　　我简短回她：“齐融。”想尽快结束谈话。

　　她听到齐融这两个字，眼神都亮了：“是陆函的公司的，哎呀，你知道吗？我的女儿现在正在跟陆函处对象呢，我让她交待一下陆函，让陆函关照关照你……”

　　她又兴奋的“哎”了一声，笑道：“你说，这世界是不是小，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啊……”

　　她的圈子划得未免太大了些，把我这个明显拖后腿的人也划进去了，我难免内心有些窘迫，便更想结束话题了。

　　“我跟你说啊，陆函对我家女儿，那是宠得不行，可以说是百依百顺，让湘儿帮你打个招呼，你在公司里的工作就顺多了……”

　　……

　　人到中年，除了攀比儿女挣钱的能力，就是炫耀儿女的婚恋了，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对于她后面说的许多，我只能尴尬的笑笑，然后说“谢谢了。”

　　房东的女儿宁湘，不是才大四吗？几时和陆函好上了？也没见有新闻。

　　不过，富豪们喜欢找年轻貌美的大学生，这个也不是什么秘密，也并不是每个富豪的恋情都会曝光。

　　时光流转，转眼便是周一，我上午去陆彬的咨询室，茶几上里那朵康乃馨不知何时换成了太阳花，此时正向着窗外的东阳，看上去充满朝气。

　　陆彬咨询时，比上次稍稍积极一些，虽然我仍旧是消极沉默，但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引导我讲感受，问我睡眠质量如何。

　　我忽略掉他的这些问话，抬头问他：“最近，你们这里有没有接待过一个叫林辉的咨询者？”

　　“抱歉，咨询者的信息我们严格保密，不能透露给你……”他身体微微后倾，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我。

　　然后，他追问了一句：“你对林辉很感兴趣吗？他是你比较重要的人？”

　　我这次十分坦白：“是，所以，如果你接待了他，请你好好关照他。”

　　他了然的笑笑，及时的提出条件：“你配合咨询，我答应你关照他。”

　　“你需要我怎么配合？”

　　“接下来的治疗我会对你进行催眠，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信任我。”

　　“一言为定。”

　　说完，我看看时间，一个小时已经接近尾声，正待起身要走，他却走近旁边的矮柜，从里面拿出来一套表格，从上衣口袋里抽了自己的钢笔，递给我：“按照你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答案打勾，每道题都是，做完再走。”

　　我在社会学专业学习的过程中，曾经有门心理学入门课，对心理咨询方面的东西了解一些，我知道，他这是要给我做测评，以做为他心理咨询介入方向的依据。

　　下午到齐融公司办理入职，人事主管比上次面试时要亲切一些，填写入职登记、扫描证件、签订合同、发放工作证等一系列手续办完，人事主管亲自将我领到陆函的办公室。

　　办公室是全透明的玻璃门，里面一个姑娘，一身红色连衣裙，尖细的高跟鞋支撑着娇小的身材，背对门口而站，对面坐在老板椅中的陆函脸色温和，嘴角弧度上扬。

　　女孩的背影，看着像是宁湘，房东的女儿，我的学妹。

　　人事主管敲门带我进去，女孩转过头来，大波浪卷的长发遮了近半张脸，减少了脸上的稚气，让她看上去像颗成熟的水蜜桃，确实是宁湘。

　　她看了我一眼，笑了：“肖林学姐真的来了，我还以为我妈是说笑，陆函，你可赚到了，你知道吗？肖林学姐可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高冷学霸女神呢。”

　　陆函在对面笑笑，“我还知道，肖林连续三年被你们学校的学生评为‘全校最难相处女神’……”

　　他转过头来问我：“这是真的吗？”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宁湘似乎解除了危机感，笑得十分甜蜜：“学姐还是这么话少，不过经过那样一件事，还能振作起来，我是真心佩服学姐。”

　　我克制的淡淡一笑，依旧没有开口，往事却浮现上来。

　　当年我和林辉热恋的事全校皆知，而宁湘作为师妹中的容貌才情出众者，曾在一次团体聚会中对林辉一见钟情，而后热烈求爱林辉的事迹，也是全校闻名。

　　一时间，林辉被两个校花级人物青睐，引无数热血青年艳羡，在学校风头无两。

　　而姐姐出事的那场聚会，我在那一年里反复串联相关事件，总感觉和宁湘脱了不干系，只是没有直接证据。

　　而林辉，无意中充当了宁湘的棋子，间接造就了这件事的发生，这也是我，决然从林辉生活里消失的主要原因。

　　事情的发生，要从2年前说起，我后来才知道，宁湘早在追林辉的同时，和一个电视剧投资人有染，而那个投资人，是整件祸事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