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只有我性转了》星溺海

11、第11章

　　日上三竿时，楼朔月才辗转起身。

　　房内有关洛扶殷的气息尽数散尽，唯有桌案上小小的掐丝海棠玲珑骰子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楼朔月拾起骰子，长长的水晶流苏坠下，相互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凑到骰子边，嗅着里头香丸的香味，是一种极为安神的气味。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做好香丸，不过想来也有她自己的用处。

　　“出来吧――”

　　楼朔月轻轻地放下骰子，面上慵懒的笑意尽数褪去，浮现出的一种傲慢而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的话音刚落，窗外就闪过了一道人影，来人窜进了屋内，单膝跪地，垂着头，不敢直视楼朔月的面容。

　　“少宫主。”

　　“原来是初元，”楼朔月坐在凳子上，手臂靠在桌案上，露出宽大袖子下苍白修长的手指，那小拇指上银黑色的蟠龙尾戒格外地显眼，“老头子那儿怎么样了？”

　　被称作“初元”的暗卫沉默了一下，紧接着说道：“宫主他……很生气。”

　　“有什么好气的。”

　　楼朔月冷嗤了一声。

　　“扬川那边有他安排就行，还怕我跑了不成？”

　　“倒不是因为这件事，”暗卫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是宫主他又塞了一大堆美人在龙渊阁里，结果发现您不知跑哪儿去后……”

　　“就大发雷霆了？”

　　楼朔月讽刺一笑，漫不经心地捻起了垂落的黑色长发，一双凤目已经完全变成了剔透的紫色。

　　这才是云海楼氏一族原本的瞳色。相传，楼氏一族的祖先是血统纯正高贵的魔龙，因而楼氏正统的嫡脉一出生便是天生的紫瞳，身上还带着龙形的胎记。

　　世事变迁，楼氏的魔龙血脉日渐稀薄，到了楼朔月这一代，才堪堪有返祖的征兆。楼朔月为楼氏历代最强者，并不是说着玩的。

　　初元几乎不敢抬头直视少主的眼睛。他实在是不能拿自己意志力打包票，万一在少主面前失了态，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既然如此，他想发脾气就让他发吧。”

　　楼朔月这话说得，半点都没把自己的父亲放在眼里。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一想到洛扶殷，楼朔月的心情顿时好上了许多。就连知道自己的专属地被那些庸脂俗粉侵占后也不能阻挡这种愉悦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这对于楼朔月来说，实在是非常新奇的感受，可他并不讨厌。

　　初元感觉到少主的威压一下子轻了许多，心里头松了一口气。

　　他站起身，弯着腰问：“那……”

　　“回辰枭宫，别来打扰我。”

　　初元：“……”好吧。

　　他抬头匆匆看了一眼少主，转身跑到窗边，一跃而下，一副依依不舍婆婆妈妈的模样。

　　楼朔月嫌弃道：“真难看！”也不知是在说初元的长相还是行为。

　　另一边，是非集市处。

　　洛扶殷站在一处小摊前，瞥了一眼角落里和她的玲珑骰子同款的掐丝海棠铜龛，不禁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系统，我总觉得这个铜龛不值这个价，你说呢？”

　　“我也这么觉得，”12138感叹了一下，“看来古玩市场的水可深了，捡漏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捡的。”

　　“……”

　　洛扶殷点点头，表示认可12138的话。

　　她在原地伫立了一小会儿后就继续沿着这条街往前走去，所到之处的店铺里头，罗列的商品更是琳琅满目，看上去与那些大城镇差不了多少。

　　“我倒是比较好奇这池家的手段了。”

　　洛扶殷面上蓦地露出了细微的笑意。

　　“能把一个小小九方镇的古玩市场都经营得如此有声有色，换作我是绝对做不到的。”

　　“宿主你看出了什么？”12138好奇地问道。

　　“再说吧，先找一个稍微高一些的地方，我再慢慢解释给你听。”

　　洛扶殷颔首，就近进入附近的一座茶楼里，上了二楼。

　　“你看，整个九方镇被一条人工开凿出的运河穿过，其水系四通八达，既满足了居民日常用水的需要，同时也与平日里货船往来的路径区分开来。”

　　“可这说明了什么？”12138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的确不能说明什么，”洛扶殷摇了摇头，“我并不是很懂风水，只能大概粗略地能够判断这是好还是坏。就目前来看，九方镇的格局非常开阔，就连集市都基本上能够普惠到每一条街道。这样做的好处有很多，比如成功的提升了交易的效率，让贸易不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

　　“这当然是其中的精妙之一。另外就是我想说的另一点，我总觉得九方镇的附近有一座地宫。”

　　12138闻言，愣了愣。

　　“怎么说？”

　　“当初在‘问天’的时候，我有特意调查过迟家的事，就在姑苏城和九方镇之间。这个地方几百年来的地理日志记载中，鲜少出现地壳大幅度运动的现象，换句话来说，就是地质情况较为稳定。”

　　“而此地处于多雨带，向斜构造容易蓄水变成水道，背斜的构造则更加适合建造地下宫殿或者隧道。”

　　“我一直在怀疑迟家自迟晟之后，淼月骑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一般来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当然，别的势力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区别只在于到底想不想得到地宫这种可能性。”

　　“还有，迟家在迟晟出世之前就是颇有底蕴的家族，在姑苏城和九方镇盘桓已久，它的势力更是盘根错节，不排除有建造地宫的人力和财力的可能性。”

　　“不过，还是有一个问题。我没办法解释清风寨存在的意义，说是演兵场又不太像，至少我想不出淼越骑去做土匪的理由。”

　　12138没有说话。他思索了一会儿后，回答：“万一是为了混淆视听呢？”

　　洛扶殷沉吟。

　　半晌后，她才了然道：“你说得对，不排除有这种情况。”

　　“至于这六日商会的主人，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什么？”

　　“目前还不是很确定，先观察观察再说。”

　　12138一脸懵，他实际上不太明白洛扶殷脑海里到底闪过了什么东西。哪怕他作为系统，和洛扶殷有精神上的链接，可有些宿主不想透露的东西他也没办法清楚地知道。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倒也没多说什么。

　　洛扶殷面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事关于系统的一些功能她也摸索得差不多了，自然也是知道这一尿性的。

　　世人皆有私心，洛扶殷也不例外。一些麻烦的事情，有时候她也不愿意多说。解决谜题的过程需要抽丝剥茧，她只提供信息，至于怎样去推理，需要系统自己的想法。

　　当然，这也是洛扶殷试探系统的一种方式。毕竟，难道不觉得系统太过人性化了吗？

　　洛扶殷又在窗前伫立了一会儿，偶然间听见惊堂木一拍响，台上的说书先生唾沫横飞的说起了过去的事――

　　“话说上古时期，这天地间还是有神灵妖魔存在的，只是后来不知道怎地，这些非人的种族渐渐消失在了天地间……”

　　洛扶殷偏头听着，在听到“青玉剑”三个字后，忍不住抬头看了那说书人一眼。

　　她没多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自古蟪蛄不语春秋。”

　　“看来小公子也是这样的看法？”

　　少年清朗中又带着痞气的声音在距离洛扶殷不远处的地方响起。

　　她转头，睁着一双冷淡的眼眸看向声源地，那里，紫衣的少年正吊儿郎当地支着一条腿，手里拿着一捧瓜子。

　　洛扶殷瞬间沉默。

　　那少年像是看不见洛扶殷的冷淡似的，走到她跟前晃了晃，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你这小孩儿怪有意思的，小小年纪，生得钟灵毓秀，说话怎得和那些七老八十的人一般。”

　　洛扶殷冷漠脸：“……”说得好像你能比我大到哪里去似的。

　　她没理他，迈开腿便与他擦肩而过，全然把这少年当作空气似的。

　　见她这样态度，少年也不气，在后头磕着瓜子，笑道：“这小孩儿，气性倒是大，不过本公子喜欢。要是惹得他变脸了，一定极有趣。”

　　“不过这样冷淡，倒是太伤人心了。”

　　紫衣少年作西子捧心状，面上却没有半分伤心的神情。

　　下了楼的洛扶殷可不管楼上的那名自来熟的少年是如何地戏精，她淡定地出了茶楼，将自己隐藏在了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不消多时便不见了人影。

　　直到拐进了相对安全的角落里后，她这才松了口气。

　　“那少年是谁？”12138疑惑地问道。

　　“一个无关紧要的戏精罢了，”洛扶殷想了想，“人生果然处处惊喜，竟然连这爱好角色扮演的家伙都出现了。”

　　“是谁？”12138很是好奇。

　　“‘千面百态’沧秋烨，”洛扶殷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又补上了一句，“也是个极其没节操的家伙。”

　　她抬头仰望弄堂上的一小片蓝天，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明明是湛蓝如昔，她却感受到了冬日即将来临的寒凉。

　　就算大陆的南方很少下雪，可附骨的寒意依旧不能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