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偏执狂喜欢你》松湘

59、回家2

　　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宋鹤柏一直不提，顾东升问了两遍没问出来，也不好奇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其实去哪里都行，只要宋鹤柏陪在他身边。

　　第二天是个阴天，天气预报显示要下雨，但是始终没见雨滴落地。

　　宋鹤柏和顾东升出了家门，由宋鹤柏亲自开车，载着迷迷糊糊的顾东升上了路。

　　似乎目标地方是城市的另一边，他们差不多依照原路离开这片别墅区，从市郊到市中心又到市郊，总共花费了三个小时的路程，下车的时候雨恰好下起来了，宋鹤柏先下车，打开一把黑伞接顾东升下车。

　　整三个小时，宋鹤柏说过的话手指数的过来，顾东升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刻意找话题聊，偶尔在后视镜和他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安慰。

　　果然不出顾东升所料，宋鹤柏的心情应当和来的这个地方有联系。

　　宋鹤柏带他来到了一个极具规模的墓园。

　　顾东升从未听宋鹤柏提起过家里有什么人过世的话，看着围在铁栏杆里的景象，他有些疑惑，有些怔愣，下意识拉住宋鹤柏的手。

　　宋鹤柏反握住他的手，力道很轻，但也传递了一定的力量，“陪我好吗？”

　　他还是没说要来这里看望谁，顾东升暂时压制住疑惑，跟上了他的步子，宋鹤柏的手没再松开过。

　　走过石子路小径，周围是差不多规格的墓碑，墓前看上去都很干净，有些碑前还放着新鲜的白色花朵，墓园里十分安静，静下心来，可以听到有些来访者低低哭泣的声音。

　　宋鹤柏的步子突然停住了，这让还在行走惯性中的顾东升一个趔趄，好在他的手还在宋鹤柏的手里，他没让他跌倒。

　　顾东升抬头看了宋鹤柏一眼，发现他的视线正定定注视着一个方向，表情从惊愕到愤怒，极其外放的愤怒，好像整个人都在被某种黑色的力量控制着，无法摆脱也忘记摆脱。

　　宋鹤柏一向内敛温文，哪怕偶尔有情绪的外漏也只是对着顾东升，这几乎是顾东升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的愤怒，他从没对他使用过这种情绪。

　　顾东升去捏宋鹤柏的手，轻微的力量像某条细弱但唯一的引绳，宋鹤柏怔忪的转过头，视线落在顾东升担忧的双眼里。

　　顾东升没问他怎么了，他走到他面前，伸手搂住他的腰，趴在他的肩膀上，很温柔的耳语:“不哭，不难过。”

　　宋鹤柏搂住他的腰身，搂的很用力。

　　他们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宋鹤柏轻声道：“他走了，小东，我们走吧。”

　　顾东升点点头，从他身上下来，没走几步，他又停下步子，宋鹤柏也跟着站定，“宋鹤柏，我才想起来我们少什么东西了！”

　　不等宋鹤柏回答，他就十分懊恼的说：“鲜花呀，我们连鲜花都没带！”

　　宋鹤柏却笑了，摸摸顾东升的脑袋，“没关系，爷爷不喜欢鲜花。”

　　两人来到一块墓碑前，脚下一簇新鲜的 花，明显是有人刚来过，顾东升联想到宋鹤柏的表现，轻叹一口气，猜测刚才的来人一定是他不想见到的。

　　“小东，这是房爷爷。”宋鹤柏拉着顾东升的手跪在墓前，向已故的老人缓缓介绍，“爷爷，这是小东，是我最爱的人。”

　　“爷爷好。”顾东升听话的说。

　　接着就没了后文，宋鹤柏像是沉溺在了自己的某个回忆里，对着墓碑，渐渐红了眼睛，顾东升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看看他又看看墓碑，觉得不应该打扰此时的宋鹤柏，于是也在心里对老人说话。

　　“爷爷好，我是顾东升。”
　　“我是宋鹤柏的爱人。”
　　“我也很爱他。”
　　“爷爷，虽然没见过你，但你是宋鹤柏敬重的人，就是我敬重的人，我们以后一定会常常来看你的。”

　　“小东”顾东升听见宋鹤柏在喊他，回过神应了一句，“怎么了？我正在和爷爷说话呢。”

　　“嗯”宋鹤柏点头，指了指鲜花旁边的一个东西，问道：“你放的？”

　　“是”顾东升道，“我奶奶挺喜欢巧克力的，不知道爷爷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代我交给奶奶也好。”说完又相当后悔，“你应该早点说的，我们怎么能空手来看老人家。”

　　宋鹤柏露出淡淡的笑容，“爷爷也爱吃巧克力呢。”

　　“那就好。”

　　“宋鹤柏？”

　　“嗯？”

　　顾东升的视线落在房爷爷的姓氏上，“这是你亲爷爷吗？”

　　“是……小东，我出去和你说。”

　　顾东升轻轻点头。

　　大概又过了二十多分钟，两人向房爷爷告别，宋鹤柏站起身，再次十分不舍的看了墓碑一眼，便牵着顾东升的手向回来的路上走去了。

　　“小东，我可以告诉你了。”宋鹤柏突然开口。

　　顾东升反而有些抱歉，“没关系，等你心情好点吧。”

　　宋鹤柏摇摇头，“其实都过去很多年啦。”

　　事情要从宋鹤柏的父母说起，在宋时懿的眼里，叶岚姝就是他的一切，那年叶岚姝在医院生产第二子宋鹤柏，差点难产，保大保小的问题来到宋时懿的面前，却压根不算问题，他揪着医生的衣领，几乎是在嘶吼：“我只要我妻子安全的出现在这里。”

　　不过幸运的是，宋鹤柏和他的母亲一起活了下来，然而差点失去叶岚姝的阴影始终盘旋在宋时懿的心头，那次生产过后，他主动做了结扎手术，原本一向不怎么关心儿子的他，对宋鹤柏更是冷漠。

　　明明父母亲密无间，又有哥哥在上爱护，宋鹤柏应当有一个幸福的童年，然而他从小到大对这个家唯一的知觉就是：他是个外人，那里不欢迎他也不属于他。更甚是父亲的态度，多少次，他多么希望自己只是一粒微尘，在阳光照进来时悄然飞舞直至消失，然而这里始终是他的家，他的笼子。

　　听到这里，对宋鹤柏家里情形的一切疑惑似乎都迎刃而解了，原来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操蛋的父亲，顾东升心里一片焦躁，却被作为讲述者宋鹤柏按住手掌，“没关系小东，四岁的时候我就被房爷爷接走了，他是我们家的邻居，要回老家养老。”

　　顾东升看着宋鹤柏眼中可以称为幸福的东西，一个问题就要呼之欲出：“你爸妈同意？”然而想到宋时懿的态度，他理智的去掉前面一个主语，问道：“你妈妈同意？”

　　宋鹤柏微微蹙眉，“我不知道，但是……我很爱我的母亲。”

　　顾东升没再多问，听宋鹤柏继续讲自己的过去。

　　“和房爷爷在一起的两年，是我人生中在遇到你之前最幸福自在的六年。”

　　闻言，顾东升不住搓他的手。

　　“可是后来，在我九岁的时候，房爷爷出了意外……”宋鹤柏的声音逐渐黯然下来。

　　那是一个暴雨天，他们的屋顶漏雨了，夜里，宋鹤柏被冷醒，才发现自己盖的被子都快湿透了，房爷爷冒着雨上梯子搬瓦片盖屋顶，却不慎从梯子上摔下来，只有六岁的宋鹤柏一下就着了慌，他费了好大力气把老人家连抱带拖的送回屋子里，知道急救电话是120，拨了几遍却怎么也拨不通。

　　“我现在想……”宋鹤柏有些感怀的样子，“是不是我太着急了，拨错了号码，也许拨成了102……”

　　“我太着急了，随便翻开电话薄，一眼相中一个号码，上面写着：“小陈：1622829292””时隔多年，宋鹤柏依然记得那一串数字。

　　“我知道小陈就是我家的帮佣陈易，他小时候照顾过我，那时候是午夜三点，电话打通了，电话那边告诉我他马上通知我的父母。”

　　“所以我就等着，很乖的等在电话旁边，等了两个小时。”

　　后面的事情已经不用详细叙述了，顾东升试图保持冷静，力图努力安慰此时的宋鹤柏，然而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摆脱已经出现在眼前的画面：六岁的小男孩紧紧握着手机，一个人缩在偌大的房子里，时不时望一眼躺在床上的老人，心里期待着下一秒救助的来临。

　　他只是个六岁的小男孩。

　　顾东升完全无法从那种感同身受的悲痛中抽离出来，为什么时间不能倒流，如果可以，他就算死也要跨过遥遥千里，去帮他，去帮六岁的宋鹤柏。

　　他紧紧搂住宋鹤柏，把自己和他圈在一起，他大致可以猜出那朵墓前的鲜花是谁送来的了。

　　故事还没结束，宋鹤柏还在继续说，：“这件事以后，房爷爷不在了，我没人照顾，我的父母来接我，我又见到了陈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