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不让退课》黄圆豌豆

38、换衣服

　　秦落整理好凌乱的衣衫，从沙发上起身时，钟表指针刚走过三点。

　　她轻轻推了推旁边半眯着眼看她的谢澜，又很快缩回手去，脸扭向一旁。“你该练琴了。”

　　谢澜拉着她袖子撒娇:“落落，再让我抱会儿嘛！”

　　“练琴去，”秦落很轻地挣扎了一下，马上又放弃了，改口道：“那好吧，再抱一分钟，就一分钟。”

　　谢澜笑笑，不由分说把自己粘了过去。

　　这一分钟，最后变成了近一个小时。

　　结果是谢澜先松了手，不情愿道：“好了落落，我真的该去练琴了。”

　　秦落：“你弹的已经挺好了。”

　　言外之意，是这琴不练也罢。

　　谢澜被她夸的脸红，摇摇头说：“不行，如果是落落的话，一定会很严格地要求自己、不断努力练习的！”

　　秦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我才懒得。

　　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默认了她对自己的评价，点头起身：“说的也是。走，我再听你弹两遍。”

　　秦落引着谢澜进书房，拉开三角钢琴上的深红色绒布，掀开琴盖，示意她坐。

　　谢澜平时在音乐学院练琴，用的都是立式钢琴。突然换成三角钢琴，仿佛面对一个庞然大物一般，感觉有些局促。

　　她不安地咬着嘴唇坐下，调整琴凳，怎么都觉得坐不舒服，遂把求助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秦落：“落落，你坐我旁边好不好？”

　　秦落没动，抱臂看她：“比赛的时候，我可不能坐你旁边。”

　　谢澜紧张地眨眨眼睛：“比赛的时候，也是这么大个钢琴吗？”

　　秦落点头：“比赛肯定是要用三角琴的。”

　　谢澜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一下，瘪瘪嘴，提着绵软无力的手腕放到琴键上，迟迟没有按下。

　　她就这么跟面前琴键僵持了近一分钟，脸涨得通红，终于叹了口气，缩回手来，紧紧捏着裤子，低头小声道：“落落，我……我不记得怎么弹了……”

　　秦落的目光正漫不经心在她露出一点的脖颈上游移，听她这么一说，视线聚焦她蜷起的手指上，又看出了神。

　　她没顾上答话，只顾着看。看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三角钢琴锃亮的黑色琴身上，照在中间几个花体的金色字母上，照在谢澜白皙的手背上，照在她轮廓柔和的侧脸上。

　　那侧脸上，有张轻轻撅起的小嘴；睡衣被她双手捏着，也变得皱巴巴的。她低头坐在琴凳上，和面前肆意伸展的三角钢琴形成对比，显得被它欺负了似的，十分委屈。

　　秦落克制不住地轻笑了一声。

　　谢澜当她笑话自己，更觉不好意思了，脸上泛起丝丝绯红。

　　秦落上前一步，拉过谢澜紧紧攥着衣服的手，将她拽离了琴凳。“算了，那先别练了，你跟我来。”

　　“去干什么？”谢澜不解，脸上红晕尚未褪去。

　　秦落回头上下瞟了她一眼，又扑哧一声笑了：“你上台的时候，打算穿什么？”

　　谢澜一脸茫然：“啊？什么穿什么？”

　　秦落拉着她往卧室走。“你穿好看一点，到时候就算不记得怎么弹了，只走个过场，我也会觉得脸上有光的。”

　　说着，她把谢澜拽到全身镜前，自己在整整一面墙的衣柜里翻了半天，翻出条深蓝色露肩长裙，将花纹繁复的裙摆抖了抖，然后提着在谢澜身上比了一下，递给她：“喏，你试试这件。”

　　谢澜伸手接过，看起来有点犹豫，没急着换，而是在自己身上比来比去，眼望镜子。“落落，我……我还没穿过这种衣服呢……”

　　“你试试，”秦落也从镜子里看她，然后点点头，语气确定道，“肯定好看。”

　　于是谢澜也跟着点点头，当着她的面脱去睡衣，伸直胳膊。秦落上前，把裙子从她头部套进去，动作轻柔地向下拽，放下裙摆，拉上背部拉链，理好肩部系带，然后把她的褐色卷发从裙子里撩出来，披在脑后。

　　谢澜有些紧张，始终一眨不眨盯着镜中的自己，以及身后比她高出一小截的秦落，

　　两人身材到底有些差别。秦落穿起来长到脚踝，谢澜穿上，裙摆直接拖到了地上，遮住了她局促站着的小脚。秦落清瘦，因此拉链拉到最上时，上身的面料紧紧贴着她身子，将曼妙的身体曲线勾勒得愈发优美。

　　秦落替她穿好衣服，仔细将上面的皱褶抹平，接着往后退了一些，依旧从镜子里观察她，心里暗暗惊叹。

　　谢澜的目光在镜中自己和秦落身上移来移去，双手不断地摆弄肩上的带子，显然是为肩膀手臂全部露出来感到不安，而秦落半天不说话，只顾盯着她看，让她更加不安了。

　　“落落，我……果然还是算了吧……我家里有一条黑色的裙子，我到时候穿那件就好了……”

　　说着，手伸到背后，便要去拉裙子拉链，被秦落制止了。

　　“好看，”她脱口而出道，想了想，觉得应该有更美妙的词汇来形容面前的人，却又说不出来，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好看。”

　　谢澜羞涩低头，伸手将一缕褐色卷发绕到耳后：“我……”

　　“你别动，我拿个东西。”秦落看着她嫩白的手腕，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蹲下，拉开柜子最下面的抽屉，翻出个精致的首饰盒。打开来，是条色泽通透的紫水晶手链。

　　“手给我，”秦落说。

　　谢澜伸手给她，看着她替她把手链戴上。

　　秦落拉着她的手，仔细审视良久，仿佛趴在珠宝店的玻璃上，盯着里面戴着璀璨首饰的大理石模特似的，一个劲儿看个不停。

　　半晌，待到视线刺得谢澜开始紧张了，秦落才放开她手，淡淡道：“果然你戴着好看，送给你了。”

　　“啊？”谢澜睁大眼睛，蓝色衣料衬得她瞳孔颜色愈发鲜明。

　　她提起手腕，盯着那一串深紫色珠子看了又看，看不出什么名堂，但心下直觉这是非常贵重的东西，于是连连摇头:“不行，落落，我不能要。”

　　说着，便伸手欲去解手链上的银色搭扣，却笨手笨脚地半天解不开。

　　秦落皱眉，一步上前，握住她笨拙地手指，拉开，不悦命令道：“你戴着。”

　　“可是……”

　　“没多少钱，本来就是买给你的，你戴着。”

　　“本来就是买给我的？”

　　“嗯，”秦落轻轻点了下头，想到自己十八岁生日时，一个人拿着母亲给的钱在商场里替谢澜挑礼物，莫名有些难为情了。于是她转过身去检查起衣柜里的衣服，手指划过一件件花里胡哨的裙子，把裙摆都弄乱了。

　　然后在她准备继续去检查旁边一排的衬衫时，突然被身后人一把抱住了，肩膀处传来重量，是谢澜把头靠了上去，在她耳边絮絮低语：“落落，谢谢你。”

　　秦落脸上发烫，也低低说了句“不客气”。

　　谢澜一抱住秦落，就黏在她身上不想撒手，头贴在她脸边，近乎贪婪地闻着对方的味道。

　　两人距离太近了，让谢澜呼吸有些急促，哪怕秦落只是浅浅地说了句客套话，都仿佛变成了动听的情话，倏地撩动了她的心思。

　　于是她就着这个姿势，偏头在秦落侧脸啄了一口，右手开始在她腰侧不安分地乱动起来。

　　秦落没怎么使力地推了她一把：“谢澜，你克制一点，咱们刚刚才……”

　　“落落，”谢澜把她抱得更紧，“可是我还想要……”

　　秦落心里叹了口气，觉得浑身热度不停上涨着。

　　她不得不承认，她也想。

　　于是她转过身，面对谢澜，揽过她的腰，把自己的唇凑了过去。

　　两人立刻吻得难舍难分。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尖尖的脆响，像是高跟鞋鞋跟刮过瓷砖地面的声音。紧接着，是细微的金属碰撞声，然后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秦落瞳孔猛地放大，后撤一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谢澜正吻她吻得动情，根本没听见门口的声响，迷茫地眨了眨眼，便又要上前吻她，却被秦落抵住肩膀，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紧张万分地低语道：

　　“嘘，别动。我妈回来了。”

　　谢澜一听，也立刻把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到九霄云外，睁大眼睛听了下门口的动静，然后惊恐地拽着秦落的手臂：“怎么办？”

　　秦落没说话，只是使劲喘了口气。

　　门口的钥匙在锁孔里摩擦着，又抽了出去，大概是拿错了。然后又是金属碰撞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谢澜屏息听着，被秦落的反应弄得更紧张了，却还顾着安慰她，拉着她手臂说：“没事，我、我会假装是你的普通朋友，不会让你妈妈看出来的。”

　　“不行，”秦落使劲甩了甩头，“我妈不让我带同学回家来。”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嗒”的一声，锁开了。

　　秦落赶紧用脚尖把卧室门带上，急促地贴着谢澜的耳朵说：“抱歉澜澜，你进衣柜去躲一下，我想办法把她支开，再放你走。”

　　说完，便拉着谢澜的胳膊，把她塞进衣柜，拉上了柜门。

　　谢澜刚消失在房间中，她卧室的房门便被打开了。

　　一个身材高挑、神情肃穆的黑衣女人从外面走进来，在门口站定，将秦落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没说话。

　　“妈，”秦落紧张地绞着双手，脸上露出个极为勉强的笑，“你怎么回来了？”

　　女人瞥了她一眼，低头解开羊皮手套上的扣子，脱下来，甩到旁边桌上，然后又抬头看她：“这话该我问。你怎么回来了？”

　　秦落盯着那黑色手套，在它落在桌上时，狠狠咽了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