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杂货堆》七又几

11、《如何拯救狗血虐文受》（2）

　　第2章

　　“啊？”季陆听到自己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惊讶的响动，他大脑一片混乱，曾经作为明星的职业操守在这一刻发挥了巨大作用，尽管已经羞愧尴尬到想要立刻钻到地缝里去，面上也维持住了作为“嫂子”的风平浪静。

　　“你……”

　　和季陆一起开口的是闻池有些歉意的声音，“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

　　闻池又后退一步，撤到陌生人和陌生人该有的社交距离里。

　　他的表现和刚刚的强势截然相反，若不是蜷在身侧的指节还在隐隐作痛，季陆还以为一切都是一场雨夜幻觉。

　　屋外的雨下大了，风裹挟着树枝，在窗上投出乱舞的影子。沙沙的雨声被隔离在外，屋里静的出奇，季陆能听见闻池声音里显而易见的歉意。

　　可灯光下男人的那张脸，偏偏又满是伪装到虚浮的抱歉。

　　“没关系。”季陆笑了下，仿佛看不见对方那挑衅般的表演。

　　刚才的乌龙就像一页纸张轻飘飘翻了过去，“我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把你哥之前交代过我你今天回家的事忘了。”

　　是谎话。

　　闻晟睿一个星期前去外地出差，走的时候根本没说过自己弟弟要回国的事——甚至闻家的三个人没有一个嘱咐过他这件事情。

　　是因为毫不在意所以遗忘了，还是故意等着这样的一幕发生好让面前的人出丑呢？

　　季陆过去从没有深究过闻家的过往，也从未和闻池有过接触，唯一听到过关于闻池的事，只是闻晟睿在偶尔闲聊的时候提起的几句：

　　“我有个弟弟，闻池，在国外读大学。年纪小，叛逆，不爱和家里人联系。”

　　爱人的语气中带着些对家中晚辈恨铁不成钢的叹息，“听说前阵子又玩赛车，把自己搞到医院去了。”

　　季陆跟着追问，“没出什么大事吧？”

　　“嗯，听说就是磕破流了点血。不过和他一起比赛的人听说摔得挺严重的。”

　　季陆不自觉在脑海中模糊勾勒出一个年轻气盛，黄毛桀骜的年轻人形象，那虚化的面容今天终于填补上空缺。

　　只不过对方和想象中穿着豆豆鞋紧身裤的精神小伙相差甚远。

　　光线昏暗，男人的半张脸埋在灯光的另一边，浓睫和高而挺的鼻梁拉出阴影，垂着眸神色倦倦，单看这张脸，完全不输季陆在娱乐圈见过的任何一位靠脸吃饭的男明星。

　　形象是不同，但这叛逆可是半点没说错。

　　闻池嘴角的翘起在听完这句打圆场的话之后飞速敛住。

　　季陆的示好全喂了空气，对方的态度转变太快，甚至还不如前几秒误会没解除时友善。

　　那双眼睛不笑的时候带着冷冽，如同鉴赏一件漂亮瓷器，在季陆脸上扫了一圈，他语气听不出好坏，淡淡应了一声，“是么。”

　　闻池越过季陆，走路的步幅很大，黑色风衣衣角飘起的瞬间，季陆闻到一股淡淡的松香味。

　　季陆觉得对方好像看穿了他的谎言，可又没有揭穿，他下意识追随着闻池的身影，男人把停在走廊中央的行李箱拉了回来，朝走廊深处的房间走去。

　　“可是我哥从来没有跟我交代过你的事啊。”他语气淡淡的，看着房门开口，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可声音偏偏能让季陆听得一清二楚。

　　紧跟着闻池开了尽头从没打开过的房门，侧过脸微笑，好像刚才什么也没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晚安，嫂子。”

　　声音被门缝夹断。

　　闻池进了屋子。

　　六年没回的房间被遮灰的白布覆盖，明明家里的佣人每天都尽职尽责的打扫每一个房间，甚至那装着闻晟睿过往旧杂物的储物间也有被悉心打扫，可面前小儿子的房间，却六年无人问津，变成被遗忘的角落。

　　系统在脑海中翻滚转圈奔跑大喊，【你为什么刚才要叫他嫂子啊啊啊啊！明明剧情里你应该把他当成家里新来的佣人，然后色心大起，准备动手动脚，被季陆制服后才得知对方是自己的嫂子……】

　　闻池把床上的白布掀开，灰尘扬起，空气中漂浮着令人鼻痒的粒子。

　　闻家庄园占地5亩，周围是绿植环绕，这六年间，但凡每年有佣人打扫过一两遍这房间，也不会是现在这幅景象。

　　脑海里的光球在发疯，闻池充耳不闻，等他把房间收拾好，跑累了的小系统也停了下来，呼哧呼哧喘着气，饼一样摊在意识海里。

　　闻池等它把气喘匀，才慢慢开口道：【这不是完成了吗？】

　　【完成什么了啊！动手动脚嘛！】系统抓狂的揪脑袋，光球上真的好像有绒毛漂浮起来，细细密密的，它哭唧唧，【人家的动手动脚是调戏！调戏你懂吗？你这是啥啊，偷袭对方然后打架的动手动脚吗？？】

　　闻池忍住笑，他怕自己笑出声后小毛球真的会把自己抓秃，【你看看人设值。】

　　系统把屁股对着他，气哼哼点面板，两秒后，它揉揉眼睛，【咦！？为什么人设值没掉啊？？】

　　闻池微笑，伸手，看小系统没躲开，轻轻揉揉对方的小脑瓜。

　　系统也顾不上拂开脑袋上的手了，它接着查看剧情完成度，【哎！为什么啊！】

　　它声音提高了一个度，压根顾不上闻池还在用撸猫的手法继续摸它的头，满脸都是好奇，【这段剧情的进度条也达标了，怎么回事啊？】

　　【数据是死的，人是活的。】闻池刚想开个“人是死的，数据是活的”的笑话，看着面前的小系统突然发现：自己是死的，作为数据的系统还真是活的。

　　这话有点过分应景，他便转了话。

　　【就像你当初说的“在不崩人设的前提下完成小说结局”，我既没有ooc，也完成了当前剧情节点的“对季陆动手动脚”，“色心大起”，就足够了。】

　　【这样么……】小系统有些懵懵懂懂，这是它带的第一任宿主，之前也没人教过它——宿主完全不按剧情走但是剧情进度条还没降的情况，【那……色心大起？】

　　闻池眨眨眼，装模作样道：【起了啊，我对嫂子可是一见钟情，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系统豆豆眼：没看出来。

　　不过它乐观得很快，盯着界面上往前推进的剧情进度条，【反正没扣分，嘿嘿，那就这样叭。】

　　它喜滋滋地抱着自己睡觉去了，完全不知道刚才的一切只是闻池的一个试验。

　　闻池拉上窗帘，狂风暴雨被一块布帘遮盖，仿佛一道结界隔开了空间。

　　在安静的房间里，闻池躺在床上，他合上眼。

　　——果然，只要扮演角色的做法合理，没有超出剧本规定的范围，一切能够推动剧情进展的行为，都会被默认正确。

　　操作空间很大。

　　他想想自己在这个世界只剩一年倒计时的生命，和季陆那张明艳的脸，渐渐陷入沉睡。

　　而在一墙之隔的另一边，季陆面朝下，一头扎进被子里。

　　他越是不想回忆，刚才的画面就像定格电影版一帧一帧清晰地在眼前播放。

　　季陆敢肯定对方的那句话是故意说出来让他难堪，他原以为闻池作为闻晟睿的弟弟，多少会和温文尔雅的哥哥有些许相似，没想到完全是相反的人。

　　恶趣味！

　　更可气的是自己居然打不过对方。

　　别看他身材纤细，可没有哪位选秀出道的偶像会体力差。

　　季陆对着鹅绒枕头来了套军体拳输出。

　　完全没有粉丝口中的温润柔和的模样。

　　他揪起枕头角来回拧两圈，当作是隔壁臭弟弟的脸蛋。

　　翘起的布料像个无辜舒展的嫩芽。

　　想到隔壁就是闻池，怕对方听到声音，季陆发泄一会儿又悻悻地收手了。

　　他摸了摸床头柜，拿过手机，刚点开熟悉的拨号界面想给闻晟睿打个电话，就记起对方说过这几天有晚宴应酬，这时说不定正忙。

　　按下想和爱人谈天的心，季陆删删减减，十分钟后发出一条信息。

　　“还在忙吗？喝酒之后喝点蜂蜜水，注意身体~对了，你弟弟闻池今晚回来了。”

　　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叮咚想起，季陆后知后觉：如果连晟睿都没有跟闻池说过自己的事，那闻池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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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灯光下，人群舞动的身躯仿佛被蒙上一层朦胧的纱。

　　酒杯零散列在桌上，几个倾倒在边缘，金色酒液顺着桌角流淌，在微醺的氛围里发着釉色的光。

　　被季陆认定在晚宴上的闻晟睿此时坐在卡座的正中央，周围的几个伙伴早就在热烈的氛围中和男男女女醉生梦死，而他只是交叠双腿，点着香烟，目光幽深地盯着酒吧一楼舞池前方的舞台上的一束光。

　　那光从屋顶落下，打在最前方抱着吉他，对着麦克风轻哼的男子身上，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像是污泥中长出的一朵花。

　　闻晟睿眼中的贪婪在人群看不到的地方肆意蔓延，突然，口袋中嗡嗡的短信提示打断了他脑海中的念头。

　　专属的铃声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小得可怜，闻晟睿看都不看也知道这是谁的短信。

　　勉强把目光从歌手身上移开，闻晟睿没注意到对方一瞬间回望过来的眼神，皱着眉不耐地点开信息。

　　顿了两秒，他回道：“嗯，想你煮的醒酒汤了。”

　　他看着后半句，脑海中翻找自己那位弟弟的身影，记忆中的少年形象早已有些模糊，只有那双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眸子冷淡又戏谑，穿透回忆投射在他身上。

　　他接着单手打字，随手将烟灰弹在身边和生意伙伴纠缠在一起的女伴腿上，女人没喊疼，趴在生意伙伴的肩上，在对方看不见的视野里，缓缓对闻晟睿勾起红唇。

　　闻晟睿没有回应，他无视女人隐晦的信号，手下点击发送：“委屈你先和闻池相处一段时间，过往的事等我出差回去再跟你讲，他对家里人始终是有怨的，别波及到你，离他远点就行。”

　　他发完消息，没等季陆的回复，紧跟着拨通电话：“喂，帮我个忙。”

　　台下发出一阵鼓掌欢呼，口哨和叫好声让气氛更加燥热，闻晟睿站起身松了松领带，站到玻璃围栏前。

　　舞台中的男子正在鞠躬道谢，看来他今晚的演出已经结束。

　　闻晟睿对着电话说了句“稍等”，他按下静音，招招手叫来门口候着的经理。

　　“我很看好今天表演的这位歌手。”

　　经理闻弦音知雅意，赔着笑一连串应好，拿过身边侍者的对讲机，吩咐了几句。

　　闻晟睿没听那经理后面吩咐了些什么，他知道对方会搞定。

　　闻晟睿取消掉静音，接着说：

　　“我那位弟弟——从国外回来了。他刚回国人生地不熟，你们帮我带带他。”

　　“好好带带他，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