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渡》摇珂

5、第 5 章

　　宋映映没爸妈，她跟外婆相处的时间最多，外婆很少让她受委屈。虽然老人家文化程度不高，但从来都知道要保护她的自尊心。

　　上课的第二天，当着她的面，高鸣鹤被他妈妈翻来覆去地批评，她作为见证者，只能感觉无所适从。

　　高鸣鹤看起来是个沉默的性子，洗了把脸回来之后，和宋映映的交流就更少了，除了她问“明白了吗？”的时候，他点头或摇头之外，就是嗯一声。

　　她讲完备过的课程之后，放下笔：“今天的英语就讲到这里，休息一下，我们开始讲语文。”

　　高鸣鹤身子后仰，后背靠着椅子，目光望着窗户外面。先前偷偷藏着打游戏的手机都没拿出来，也不知道他凝视着窗外在想什么。

　　宋映映去洗手间，顺便给陆啦发消息。

　　她有想过要怎么安慰高鸣鹤，但是在安慰人这方面，她完全没有经验，尤其还是在十五六岁这个青春期的年纪。她以前读中学，脑子里只有学习，考上大学改变命运的愿望太过强烈，其他任何的事对她来说都不那么重要，也就没有太过让她烦恼的心事。以至于这个年纪的孩子的心理状态是什么样子的，她好像并不能拿得准。

　　刚连上网，陆啦的微信消息就蹦出来了，那个学长去医院看她，还带了礼物。

　　看的出来陆啦很兴奋，消息一条接一条。

　　从陆啦现在这个亢奋的状态，她并不是军师的好人选。

　　高家的晚饭时间很早，宋映映从洗手间出来，兰姨刚好往书房去，两人打上照面，兰姨招呼她。

　　“才五点过一点，会不会有点早？”这个时候也算是饭点，只是她并没有在这家里吃晚饭的打算。

　　兰姨笑着说：“平时就是这个时候。小鸣学得应该也累了，让他休息一会儿。”

　　既然主人家这样安排，宋映映也就不多问。

　　等跟着兰姨到了餐厅，她才发现吃晚饭的人只有她和兰姨两个人，高鸣鹤回了自己的房间，饭菜都已经送过去了，至于这家的女主人和她的那些朋友晚上是不在家吃饭的。

　　两人同桌吃饭会找些话题来聊。让宋映映略惊讶的是她一开始的误会，兰姨并不是这家里雇的住家保姆阿姨，跟高家有点亲戚关系，是高准的表妹，高鸣鹤的表姑。

　　“小鸣他以前很聪明的，只是现在青春期，这个阶段的孩子很多都不爱学习，大概就是他们常说的中二期吧。他爸妈平时都太忙没有心思照顾他，还要麻烦老师多费费心。”

　　宋映映虽然不认同唐玉丽的“忙”，但兰姨既然这么说了，她只点点头。

　　去别人家做事，她毕竟是外人，以往的经验都是除了教课之外，少说，少打听，尤其这样的有钱人家，便更是如此，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但她来了两天，都没见着高准，心里难免有些疑惑，便忍不住问：“小鸣的爸爸平时工作也很忙吧？这两天都没见着他。”

　　兰姨点点头说：“对，这阵子去国外出差了。一个公司几百张嘴指望着老板吃饭呢，忙是肯定的。你尝尝这个鱼，是我们老家的特色菜，小鸣很爱吃。”

　　兰姨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挟了一块鱼肉放到宋映映面前的盘子里，宋映映尝了一口鱼，金黄的鱼肉浸润着淡淡的米酒味道，是她以前没吃过的味道。

　　“怎么样？”

　　“好吃。”宋映映笑眯眯地回应，眼睛微微弯着。

　　“小鸣外婆做的才好吃，他小时候在老家待着，总是嚷着要外婆做这个。”说着这话，兰姨免不了有些愁绪。
　　小时候的小侄子很活泼可爱，而且聪明，小小年纪就跟着外公学书法，写得一手不错的毛笔字，后来被他爸妈接回城里来，说是要接受城里最好的教育，可是这孩子一天天的变得性格沉默，甚至有些古怪，脾气阴晴不定的，也不爱跟人说话。要说教育，他上了中学之后，学习糟糕得不得了，甚至有些厌学。

　　好好的孩子被他爸妈教育成现在这个样子，谁见了不得唏嘘。

　　晚饭之后，课照常上，高鸣鹤恹恹的提不起兴趣，宋映映讲得认真，他却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时不时地就开始走神。

　　她拍了拍语文课本：“因为这一册的课本你是学过的，除了熟读课文，主要注意的地方就是生字生词，我用蓝色笔做记号的地方都是要记忆的知识点，”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到了两小时的课时，她得走了，“你能独立记下这些么？”

　　“我没时间，我还要去画画。”高鸣鹤懒散地把腿伸了伸。

　　兰姨说过，他晚上会画一会儿画，大概十点左右回房间，至于具体干什么，她从来不过问，但应该是去看漫画，他房间里一个架子上全是漫画和手办。

　　“十点我能在微信上找到你吗？微信视频，我带着你背生词。”

　　高鸣鹤斜着眼看她，有点不相信。

　　“你自愿加班？”

　　“学习不光要学，也要课后巩固，不然我晚上讲的都白费，算是售后吧。”

　　“废话真多。”

　　他小声嘀咕，宋映映也不生气。

　　虽说他面上看起来不耐烦，但还是把手机懒洋洋地掏出来，跟她互换了微信，那就表示他同意她的提议。只要他配合，目的达成，态度如何对宋映映来说不重要。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宋映映去了医院一趟，又再辗转回学校。快到十点，高鸣鹤那边毫无动静，她料想他也不是个主动的人，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映映：现在方便吗？我要弹视频了

　　GAO：嗯

　　她挠了挠头，发了视频邀请，他那边倒是没拖延，很快接通。

　　视频里能看到高鸣鹤的脸，还有他身后的墙，看起来应该是他自己的房间。墙面很干净，没有她想象中的胡乱的涂鸦与各种球星的海报。

　　他书桌的一侧亮着台灯，柔和的光线勾勒出他一侧的轮廓，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这画面，让她突然想到别人常说的漫画脸。

　　想法一瞬划过，她让他打开书，把镜头转向桌面，她写一个字，让高鸣鹤跟着写。

　　之前虽然翻过他的试卷和课本，除了勾勾画画，就是几个潦草的字当做是笔记，没注意他的字。现在看到他的镜头下老老实实地写字，虽然不是一笔一划，但是认真地写起字来，字体笔锋凌厉，笔势遒劲。

　　“你的字写的真好看。”她忍不住赞叹一句。

　　高鸣鹤的笔尖在“摧枯拉朽”的最后一笔停住，抬头看了一眼手机。宋映映那边的镜头拍的是她的书桌，他只能看到她的手。

　　虽然不能看到她的脸，观察她的神态，但是他觉得，宋映映是真的在夸奖他。

　　见他停笔，宋映映问：“怎么啦？”

　　“这些字我都记得。”

　　“那把书合上，默写，把拼音带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