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伶仃谣》陆宜安

58、番外2

　　大婚第二日，依着规矩，新妇要向家中长辈见礼，江枫眠体谅新人大礼方成，委实操劳辛苦，也没有急着催促，等到日头升高些再见礼，也不着急。

　　“阿羡，阿拭。”是江厌离在门外。

　　魏无羡睡眼惺忪的，怏怏地回了道:“师姐...”

　　“日头不早了，该向阿爹阿娘见礼敬茶了。”

　　魏无羡侧了个身，又搂紧了怀里的萧如拭，他半睁开眼，轻声道:“娘子，咱们该起了...”

　　他改口改的很快，萧如拭还不习惯，一听他这么称呼，登时就醒神儿了，她伸指在他胸脯上画圈，迷糊道:“该起了，第一天的，不好让长辈久等。”

　　魏无羡低头吻了吻萧如拭的额头，支身扯过架上的外披，披在萧如拭的肩头。他也起身穿好衣衫，这才起身去开门。

　　江厌离领着女使在门外的檐廊下等着，见魏无羡披着红喜服出来，衣衫不整的狼狈模样，江厌离捂嘴轻轻一笑，抬手将他额角垂下的碎发捋了捋，小声道:“阿羡长大了，以后就是大人了，是别人的夫君了。”

　　魏无羡嬉皮笑脸地吐舌，“阿拭就靠师姐多照顾了，我去梳洗一下。”

　　江厌离笑着目送他离开，她顺着玄关往里头走去，便见萧如拭坐在床榻边趿拉绣鞋，她赶忙地走近去搀扶她下床，目光一流转，便瞧见了萧如拭脖子和锁骨上，深浅不一的果核般的痕迹，她轻声道:“疼不疼啊？阿羡也真是，没个轻重。”

　　萧如拭赶紧捂住了脖子，有些不好意思，江厌离朝女使们招招手，温柔道:“新婚夫妇都这样，当初啊，我和子轩也是这般的，多巩固几次，便习惯了。”

　　她似懂非懂的，任着女使搀扶去屏风后更衣，她轻轻歪了歪头，只觉得浑身酸痛，练功都没这么难受过。萧如拭对着镜子检查着脖子上的痕迹，有些无奈地拧眉，一位妈妈捧来了衣衫，看着镜子里的萧如拭，和顺道:“夫人莫担心，待老奴为你涂些膏药，就没事儿了。

　　萧如拭说谢谢，咬着手指头道:“妈妈，我浑身酸疼的很，骨头跟散架了似的。”

　　妈妈噗嗤笑了，拿起篦子为她梳头，“魏公子从小就身强体壮的，而夫人身娇肉贵的，疼痛是难免的。”

　　萧如拭从小没有母亲，房里的事儿总不能过问父亲，她只好硬着头皮向老成稳重的妈妈开口了。她转过身去，妈妈替她穿好大袖衫，她舒展大袖，理了理衣襟，镜子里映出一个端庄温婉的人影儿来。拜见公婆还是得规矩点好，萧如拭穿着一件桃色罗裙，很衬她的气质，大方又不会太累赘隆重。

　　江厌离替萧如拭打点好后，便先去正堂张罗了，萧如拭用了几口糕点，整理好仪容后便要往正堂上去。她将珠钏戴在腕子上，朝伺候的女使问:“夫君他人呢？”

　　“魏公子在外头等您呢。”

　　萧如拭点点头，“记得带上给江叔叔虞夫人的礼物。”

　　女使应是，端上漆盘往院外走去。不同于浮玉谷的布置，莲花坞院落错落有致，抄手游廊连通每个院子，她才出了垂花门便迷了方向。

　　“嫂嫂好。”

　　不远处走来一个年轻俏生的姑娘，穿着一身玉色罗裙，鬓簪珠花，气质落落大方的，萧如拭一眼便认出，那是苍梧祝氏的大姑娘，她掖手与她见了平辈礼，“祝家妹妹好啊。”

　　“嫂嫂不必与我客气，叫我皎皎就是了。”

　　“一口一句嫂嫂，你可叫的真顺口，等你嫁给江澄了，日后有的你叫的。”

　　萧如拭闻声回首，见魏无羡自门廊而走来，在日色若金的照耀下，眉眼温和如春光，他笑着朝她走来，红色发带张扬地随着步伐飘扬摇曳。魏无羡熟练地牵过萧如拭的手，对祝姑娘挑眉道:“对吧？未来弟媳？”

　　萧如拭轻轻扯了扯他袖口，示意他不得失礼，又见祝姑娘笑的娇羞脸红，也不好多说什么。祝姑娘朝魏无羡与萧如拭恭敬地见了礼:“是，先见过兄长嫂嫂了。”

　　“客气客气。”魏无羡摆摆手，“该去给江叔叔虞夫人见礼了，别耽误时辰。”

　　萧如拭点点头，朝他比了比手，示意他先行，成全了他的面子。魏无羡不得不感叹萧如拭当真是位好妻子，他一向野惯了，规矩礼数不当回事，终究不太好，好在有萧如拭在身后，能够适当提点几句，不至于在外人面前闹笑话。

　　绕过江氏宗祠，便到了正厅，江枫眠与虞紫鸢已经落座正位，江厌离与金子轩，江澄与祝亭晚也在场。这还是萧如拭第一次拜见江家长辈，江枫眠慈眉善目，是和顺亲近的人，而虞紫鸢傲然直坐，有些不言自威的霸气，魏无羡还是打心里怵虞紫鸢的，不由一颤。他们从门上进来，江枫眠笑着朝二人招手。

　　萧如拭有点紧张，江宗主她倒是不怕的，只是这位虞夫人一向不待见魏无羡，她出嫁前也做好了也不被待见的准备，但见着本人还是难免害怕的。

　　魏无羡与萧如拭双双跪在江枫眠与虞紫鸢的跟前，双手平掖举至额前，朝长辈拜了三拜。而后，江厌离端着茶走向前来，道:“该敬茶了。”

　　魏无羡与萧如拭双双接过茶杯，先是萧如拭向江枫眠敬茶，她双手捧上，温然笑着道:“江叔叔请喝茶。”

　　她与魏无羡同称江叔叔，如此识大体懂礼数，让魏无羡对她的敬佩更多了几分。他有模有样地也朝江枫眠敬茶，江枫眠笑着抿了两口，感叹道:“阿婴啊，今日你成家，我也算没辜负你父母了。往后你们小两口要好好的，早生贵子。”

　　萧如拭一福，“多谢江叔叔。”

　　然后是向虞紫鸢敬茶，萧如拭端过茶杯，有些怯怯地看向不怒自威的虞紫鸢，强按捺住心中不安，恭敬低首敬茶道:“虞夫人请喝茶。”

　　虞紫鸢抬眼瞟了眼递到跟前的茶杯，又冷冷地瞟了眼跟前低眉顺眼的魏无羡，她伸手接过茶杯抿了口，淡淡道:“嗯。”

　　魏无羡抿紧嘴唇，高高端过茶杯，声音有些颤抖道:“虞夫人，您喝茶。”

　　“能喝的上你的茶，我还真荣幸。”虞紫鸢不冷不热地刺了一句，也接过抿了一口，随后往桌案上放下茶杯，亲自伸手去牵起萧如拭，“魏无羡，好好对萧姑娘，听到没？”

　　魏无羡打了个冷颤，立刻俯首道:“谨遵虞夫人教诲。”

　　虞紫鸢嗯了一声，指了指座位道:“坐吧，别跪着了。”

　　虞夫人不是个小家子气的人，萧如拭很意外她的深明大义，话里带刺，却平实稳重。很快，对虞夫人的害怕变成了敬重，

　　虞紫鸢敛衽，道:“我知道，有些人说了我不少坏话。”她随意瞟了眼魏无羡，又含着几分眷恋看向萧如拭道，“不过我也是明理儿的，你远嫁来云梦，心里不安定，既然你嫁入了江家，便是江家一份子了，今后啊，我们定像待阿离一般，待你为家人的。日后，江澄继位江氏宗主，自然也少不了你们夫妇的一份安定。”

　　萧如拭双手平放在膝头的折枝绣花上，微微低头回道:“多谢虞夫人，往后还得江叔叔虞夫人，还有江姐姐江公子多提点了。”

　　出自大家的闺秀，礼数还是很齐全的，几番问话下来，江枫眠和虞紫鸢都对萧如拭温婉脾性和谦逊态度很满意，淡然又稳重，虞紫鸢越瞧越喜欢。

　　言罢，虞紫鸢看向旁座的江枫眠，“我想着，喜上加喜最好了，阿澄和阿晚的婚事赶紧定了好...”

　　“阿娘，我还年轻呢...”坐在一旁江澄嘟囔道。

　　祝姑娘拿手肘怼了怼江澄，“你不愿意娶我啊？”

　　“江兄年少有为，此时成家立业再好不过。”金子轩亦开口帮腔，“现在成婚，正好。”

　　祝姑娘感激地朝金子轩拱拱手，又道:“江姐姐，嫂嫂...”

　　“阿澄人就这样，你别理他。”江厌离笑道，“他心里有你，嘴硬罢了。”

　　萧如拭亦道:“嘴上不说，心里在意就成。”

　　“江澄啊，你再耽误下去，到嘴的鸭子都飞了。”魏无羡牵过萧如拭的手，炫耀似的朝江澄摇了摇，“怎么？你就不羡慕？”

　　江澄作势要把手中的茶杯朝魏无羡扔过去，不好发作，只能罢休。他瞥了眼身旁的祝姑娘，呛声道:“我阿姐温柔端庄，嫂子才貌双绝，你有什么，为何娶你。”

　　“好了好了。”江枫眠摆摆手，笑着道，“三娘子，孩子们的婚事，他们自己有打算，咱们做长辈的，就顺着他们吧。”

　　虞紫鸢不愿，急忙道:“阿澄快十七了，不早了，该定亲了。”

　　“三娘子，咱们也该少操点心了。”江枫眠劝道，“阿婴刚成了亲，阿离的孩子也快满月了，阿澄和皎皎的婚事急不来，还是得水到渠成的好，咱们也该乐呵咱们的，清河清谈会，三娘子你且跟我一同去吧。”

　　“我走了，这群兔崽子能翻天。”虞紫鸢握紧拳头往桌上一砸，魏无羡头一个吓到发抖。

　　“孩子都大了，该由着他们吧。”江枫眠朝虞紫鸢耐心道，“就这么定，阿离啊，替你娘亲收拾收拾行囊。”

　　虞紫鸢气不过，瞪了眼江枫眠，便甩袖离开了，江枫眠无奈耸肩，也跟了上去，一边喊道:“三娘子，三娘子啊...”

　　魏无羡抚了抚心口，松了口气，“虎口脱险呐，今儿虞夫人是看在娘子的面子上，才没拿紫电抽我。”

　　萧如拭抿嘴莞尔，“没想到啊，你这么怕虞夫人。”

　　“他是被抽怕了。”江澄冷不丁道，“嫂子，你可得管住了魏无羡了，省的我阿娘又要费心力教训他。”

　　“你就不能盼点我好么？”魏无羡皱眉道，“还是不是兄弟了？”

　　江厌离笑笑摇头，“一个个的，都是成家的人了，能不能稳重点啊？”

　　“师姐，你看江澄他...”魏无羡朝江厌离撒娇道，转而又向江澄挤眉弄眼，“活该你没人喜欢！你就该打一辈子光棍！”

　　“魏无羡！信不信我揍你！”

　　“略略略！反正你打不过我！”

　　江厌离闹不过双杰，只得任着他们吵嘴，而萧如拭与祝姑娘无奈对视，双双一笑。

　　闲聊了片刻，萧如拭便朝江厌离道:“江姐姐，今儿是礼成第一天，该去江氏宗祠拜候列祖列宗的，不知什么时辰去比较好？”

　　江厌离心里不由更喜欢萧如拭了，笑道:“还是阿拭周到，宜早不宜迟，拜过家祠，再去拜阿羡的亲生父母吧。”

　　魏无羡亦是起身朝各位拱手道:“那就先走一步了。”

　　说罢，魏无羡笑着牵过萧如拭的手，他温暖的手紧紧包裹着她冰凉娇软的手，萧如拭窘红了脸，任着魏无羡牵引，她紧紧盯着二人相牵的手，胸膛里那颗起伏不定的心，终究是彻底安下了。

　　江氏宗祠，供奉着江家历代宗主牌位画像，江氏开家家主是位恣意江湖的游侠，难怪江家家规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一句，萧如拭一一琢磨着，再瞧瞧魏无羡，果真是学透了这句家规。

　　夫妇二人一同祭酒上香，萧如拭一一恭敬做着。魏无羡得心应手地帮衬着娘子，替她将香火插.入香炉里，搀扶她跪下起身，像是习惯了一样。

　　而后，魏无羡领着萧如拭进了莲花坞院深处，那有一处单僻出来的一间香堂，是供奉魏无羡亲生父母的。香堂逼仄窄小，只有神龛供奉牌位，就连香火也是单薄的。

　　魏无羡每每提起亲生父母，心里或多或少都有难过，他眼里有阴霾，携着萧如拭在神龛前郑重三拜，又添了祭酒与香火。魏无羡直直跪在龛前，轻声细语道:“爹，娘，我带娘子来看你了。”

　　萧如拭侧首看向魏无羡，亦开口道:“儿媳萧如拭也特来拜见阿爹，阿娘。”

　　“今儿既然带了娘子来拜见你们，我魏婴亦对你们起誓。”魏无羡语调严肃正经，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若是辜负阿拭，父母在上，往日进了阴曹地府，你们大可不认我这不孝子...”

　　“你胡说什么呢？”萧如拭连连叫停，“不像话...”

　　魏无羡朝她一笑，“阿爹阿娘见证，我绝不会辜负你的。”

　　萧如拭无言，不过听着他在亲生父母跟前立下誓言，也算是对她有了交代，心里还是温暖安定的。

　　“我绝不负，阿拭。”

　　“我知道，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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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阿羡阿拭超甜售后来了，新婚就圆房，这效率够不够亲妈！估计下一章节就能抱儿子了哈哈哈！写的都是很日常细节的情节，但是这是魏无羡梦里所期盼的种种，莲花坞一如既往，他还是云梦大弟子，江枫眠和虞夫人待他为家人，师姐姐夫很幸福，江澄还是死鸭子嘴硬，他会带着喜欢的姑娘拜见长辈，拜见亲生父母，虽然简单，但是全部都是阿羡对阿拭热烈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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