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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吕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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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贩子们气得肺都快歪了。
他们行动不便,新伤未好又添了旧伤,季蒙揍完他们,还给他们一个孤独冷傲的背影,感叹人生:“独孤求败!”
有人不满叫嚣:“你小子有种等我的伤好了再打。”
季蒙盯了他半晌,眸光越发不善。他暗暗对比了两人的胳膊大腿粗细,阴恻恻一笑:“好呀!”
那人心喜,心里已经想好揍季蒙要用什么阴损招式了,可还没想完,脑袋又挨了一脚,好不容易爬起的身体歪扭栽地,那人痛苦闷哼。
季蒙笑了:“可惜你永远也不会有好的那日。”他牛掰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恨不得仰上蓝天,与白云并肩:“请叫我功夫大佬。”
人口贩子:“......”
心里爆粗:你他娘的功夫大佬。
坐牢蹲了三日,虽然有人口贩子陪着玩儿,可季蒙还是觉得有点儿无聊,因为这群家伙是“战五渣”,他觉得跟他们打是侮辱了自己的武力值。
好在第三日傍晚有个着锦绸,踩黑靴,捏拂的娘娘腔来看他,那张白白的老脸跟义庄还魂的阿飘似的,眼珠子阴沉沉看了他一眼,鼻孔朝天,说:“此人便是季蒙。”
侍从恭敬搭话:“回德康公公话,正是季蒙。”
德康公公?
老太监。
那张阴阳失调的脸像极古装电视剧的老阉人,季蒙浑身一个哆嗦。想起他风驰电掣踹向庞小达的那一脚,这会儿后怕了。
庞小达那小畜生居然这么狠。
他低估他“春风大还丹”对小畜生的影响力了,双腿紧紧夹着,就怕老太监忽然眼睛一眯,轻飘飘地说一句:“切了喂狗。”
季蒙心里直爆粗,双腿蹬着草堆往后藏,发黄枯燥的稻草随着灰尘到处飘扬,他希望老太监见他这么窝囊,放他一条活路,去祸害别人。
老太监果然嫌弃了,捂住鼻子,阴恻恻盯着他瞧,觉得这让他掉身份的破地方太过晦气,一刻都不想呆。
季蒙心里祈祷,快走快走快走快走。
老太监阴鸷的眼眸深邃明亮,衬得他那张白白的脸跟白无常似的,让人瘆得慌。他仿佛会读心术,老太监如季蒙的愿,扭头就走。
一众侍从公公跟着他,头也不回。
季蒙大汗淋漓,还未嘘出一口气,去而复返的小太监指挥两个侍从,趾高气扬说:“架走。”
季蒙:“......”
去你娘的,要不要这么玩老子。
老太监身份不简单,带着季蒙走出守将府,庞武陪在身旁,脸上挤满讨好的笑容。
老太监也没拂他的意,刚高傲阴沉的老脸,这会儿笑得跟一朵灿烂的老菊花。
季蒙没资格跟在老太监身旁,也没资格跟在他身后,待老太监上了马车,车夫远远驾车而去。季蒙才被一侍从粗鲁绑在马背上,扬长而去。
肚子被马鞍颠得难受,他刚叫苦两句,背脊被侍从粗鲁不讲理地抽了一鞭子。
打落的牙血当苦水,季蒙忍了。
等马出南城门,季蒙问:“这位小哥儿,敢问是要去何处啊!”
按照庞武对老太监的恭敬程度,他儿子应该使唤不动他给自己净身啊!
而老太监居高临下的一眼,分明说明他找的就是自己。
季蒙穿越后,安分守己,也没出过边城。
第一次见老太监。
应该没过节。
老太监——
他脑海中忽然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大邺有五大城池,分别是天子居住的邺城,临近大雁岭的边城,现在抵达的临安城,还有洛雅城和离淮天河。
百年前,大邺天子打下江山,为了感谢众兄弟的帮助和支持,分别给四位兄弟加官分地,而诸位兄弟也因感激大哥,承诺若是大哥有话,弟弟们万死不辞。
如今百年过去,当初打江山的那一批英雄豪杰都入了黄土。
现在做主的都是他们的后人。
先祖们的情谊被时间冲淡,子孙们个个只想着如何巩固自己的地位,维护自己的利益。
分封诸侯制的弊端逐渐显露出来。
邺城天子难以控制诸侯城,而诸侯城佣兵自重,也渐渐不把天子放在眼中。双方相互忌惮,都想从对方手中夺得更多肥肉,可彼此的脸还没有撕破,该有的情面还是给的。
但太监一职,五大城中只有一城有。
那就是天子所在邺城。
而罗罗就是从邺城来的。
季蒙心里一亮。
侍从见季蒙识趣老实,对他态度好了些,说:“吕阳侯府。”
季蒙眼里亮晶晶的,肚子颠得渐渐没那么难受了。
“吕姑娘”正是姓吕啊!
他心尖儿一颤,问:“你们府里有没有一个姓罗的公子?”
侍从眉头一蹙:“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想着呆会儿就能见到了,季蒙也不恼,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有个故人,他说在吕阳侯府当差,此次去吕阳侯府说不定还能叙一叙。”
侍从是随德康公公从邺城远道而来的,并不清楚吕阳侯府的状况。可德康公公亲自从吕阳侯府赶到边城,只为提回来一个季蒙。
且没有给他上锁链派人盯着,莫非他大有来头。
侍从心里活络着,对他态度好上几分,让他坐到自己身后,还体贴问了句:“可有不适?”
想着待会儿能见到罗罗,季蒙笑出两颗雪白的小虎牙,催促说:“没有没有,大爷还是赶紧赶路吧!”
侍从见这状况,便知道自己猜对了,给他喝了点水,策马赶往吕阳侯府。
☆☆☆
边城。
季蒙前脚被赶上马,廉家姐弟后脚带着禁澜军杀了过来,他们在守将府外吆喝着要庞小达放人。
庞武皱眉:“廉家那两小崽子怎么来了?”
庞小达轻轻吹了吹手中杯盏的茶面,不以为然:“还不是因为爹你把季蒙交给了那老太监。”
虽然他以吕陌悬赏季蒙为由,把季蒙打入大牢,可他从未想过把季蒙交出去。他尝了几颗神仙药丸,他现在走路生风,怕药丸随时嗑没了,享受不了那滋味,心里烦躁。
“你个蠢货!”庞武一拍木桌,桌上两个茶杯跳了跳,恨铁不成钢说:“季蒙算个什么东西,要是能卖德康、吕陌一个人情,可乐而不为。”
一个阉人,一个病世子。
庞小达“嗤”笑:“他们算个什么东西。”
“糊涂!”庞武瞪他:“德康是天子跟前侍候的近身,吕陌是天子的宝贝疙瘩,两个都是好东西,就你不是个东西。”
“葛中王年纪大了,早已无心政事,若他心仪的三王子纳兰凯继位,此人睚眦必报,心胸肚量小,欲吞并边城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而边城百姓对庞家日益不满,若是他们联合起来反了,我们能杀一人两人,却不能屠城。”
杯盏掷地,庞武怒不可遏:“若是内外兼忧的情况下,你还惹邺城那位不满,你是想要你老子的命吗?”
“蠢货!”
庞小达被老子说得心头一跳,也知事关重大,颔首:“儿子就这就把廉家姐弟请走。”
因三人一见面就掐,庞武不放心叮嘱:“到了庞家生死关头的时刻,不要意气用事。”
“孩儿知道。”庞小达站起,给老子行了一礼,恭敬退下。
☆☆☆
天上柳月亮堂,洒了一地银霜。
吕阳侯府气派非凡,门庭守卫神色严肃,恭敬开门请德康进府。府内三步一庭,五步一景,园景汀步,假山流水,小桥环绕,美婢亭亭,美不胜收。
季蒙被德康领着,跟刘姥姥逛大观园似的,逛了一圈,心里感叹:这才是他妈的侯府重地,闲人免进。
吕陌贵为世子,虽然不得他老子喜欢,可依然住在他老子旁边那所大院子。还未进院,人影灼灼,一股苦涩的药味飘了出来。
德康“哎呦”一声苦叫,极其不待见地盯着季蒙,眼里写满了怨恨。若非此人被庞家抓了,他也不必大老远从吕阳侯府赶出提人。
这坐了一日马车,周居劳顿不提,还害他不知小世子犯了病,若是世子有个三长两短。
德康腿脚一个哆嗦,更加利索往院子里跑,恨不得一下子见到他的“命”。
季蒙搞不懂怎么回事,只好紧紧跟着老太监。
按他跟罗罗的熟捻程度,若是罗罗知晓他来了,定会出来欢迎。
如今没人理他,怕是罗罗不在。
推开吕陌房间,一股更加浓郁的药味飘出,老太监却丝毫不嫌弃,擦了擦眼角泪水,挥退侍从婢女,亲自上前查看吕陌病情。
“小世子呀!奴才来看您了,您好些了吗?”
他这话说得三分悲切,五分悲凉,剩下两份担忧。
听得季蒙险些误认为老太监的亲爷爷躺在这儿了。
屋子被琉璃灯照得亮如白昼,吕陌揉了揉惺忪的眼眸,眼里还含着泪花,他推了推身前被褥,喊:“好热!”
如今八九月份的天,盖一个冬天盖的大棉被确实不合适。
季蒙上去拉开被褥,老太监瞪他:“世子金贵,比不得一般的乡野贱民,你毛手毛脚,暂且下去吧!”
这老家伙拐着弯儿骂他“乡野贱民”。
季蒙没有退下,反而在吕陌面前挥了挥手,眨了眨眼睛:“吕姑娘,你还认得我吗?”
一句“吕姑娘”,顿时让吕陌回神。
当日的灰头土脸狼狈胆小的“姑娘”,似乎因受惊吓过多躺在病床上,他浑身被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那双眼眸雪亮雪亮的,如小兔子般。
作者有话要说: ☆吕姑娘:谢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