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纨绔太子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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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蒙琢磨不出吕韦的想法，略微错愕，却也只能应道：“小人遵命。”
吕韦吁叹了一口气，缓缓背过身，双手负于身后，名将背脊油然而生起一股忧郁。
“皇上今日召我入宫，他提及十多年前的一桩往事。君霜过世后，吕阳侯府不可无主母，关夫人淑慧端庄，优柔贤良，出身虽不高，却极其明事理。我想把她扶正，可皇上却不许，我念及吕陌年纪小，便也没再提及此事。”
“今日皇上问，为何吕阳侯府不可无主母，如今过了十几年依然无虞。我心甚是忧虑，你劝吕陌同皇上解释一番。”
季蒙听了他一番情真意切的解释，差点就相信他是个慈父啊！
敢情弄了半天，是吕陌舅舅替外甥出头，还翻了旧账。他怕惹出风波，让吕陌出去平息舅舅的怒火。
果真是老姜，跟小姜一比，吕平那些整人掳老奶奶进书斋的三段子压根不够看。
季蒙惶恐称是，正打算告退。吕韦话锋一转，提到了一顾茅庐。他说：“吕平书斋是他外祖父留下的东西，基业毁不得，你的一顾茅庐……”
他话语停了停，转身如苍鹰的锐利眸光盯着季蒙，若是他还想在临安混，这时候就该顺着临安大佬的话往下借“小子马上把书斋关门，改行做别的买卖。”
“世子很喜欢读书。”
季蒙垂下眼帘，硬着头皮把锅甩给吕陌。
“吕平书斋也有书。”吕韦目光沉了沉。
额头冷汗缓缓滴落，季蒙心里骂吕韦这老家伙心眼真是从邺城偏到临安去了。
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恭敬递上：“世子知道吕大人酷爱兵法之书，特意命小人收集名家之作。”
《孙子兵法》这几个字吸引了武将吕韦的主意。他伸手见过，随意翻了几页。一目十行，从漫不经心到专注观看，脸色越发严谨。
“凡用兵之法，将受命于君，合军聚众，交和而舍，莫难于军争。军争之难者，以迂为直，以患为利。”
“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知彼知己，胜乃不殆；知天知地，胜乃不穷。”
专注看了半晌，口中念念叨叨几句名句后，他目露震惊：“此书何处所得？”
大邺可没有《孙子兵法》，季蒙胡诌道：“一外邦商人手中所购。”
锋利的鹰眸注视季蒙，吕陌挑了挑眉梢：“人在何处？可还有兵书？”
季蒙说“外邦商人路过临安，他不知一顾茅庐的茶水要收银子，等他喝完茶方可得知，我念他不知者不罪，便说茶水请他喝罢。外邦商人不愿意接受小人馈赠，以书还茶钱，故此有这本兵书。”
吕韦锋利的眸光落在季蒙身上，似乎不信。可此书确实不是大邺人所著，书中作者他也从未听过，想来定不是大邺的东西。
吕韦收下并说，缓缓转过身，盯着荷花池被风吹皱的湖面良久，才说：“不要忘了，回吧！”
吕韦下了逐客令，季蒙大喜过望。
他回去跟吕陌老子要他当传话筒的话，一字不漏通通复述。
吕陌默然听完，本还在执笔作画的手，忽然把笔丢于画中，画中肥美活泼的大虾被墨晕后，不再那么好吃了。
☆☆☆
吕韦带着《孙子兵法》来到宫中拜见昭仁帝时，罗瑾玉恰巧也在。
二人一文一武大臣，难得同时心有灵犀，竟然同时想到送书给昭仁帝。
昭仁帝见到吕韦，敛起笑容，淡淡问：“不知吕爱卿给朕带了什么有意思的玩意儿？”
吕韦恭敬把书举起，德康接过再呈给昭仁帝。
《孙子兵法》固然好，可昭仁帝却没有详细看，满脑子都是吕韦送兵书给他的意思。
吕韦那张铁汉的面庞就站在他面前，他虽躬着身，面上也一派恭敬，可昭仁帝轻抚兵书的纸张，心里泛起寒意。
他这是要出兵谋反？
这是昭仁帝的第一个念头。
侧头看向面色不温不怒的罗瑾玉，年轻人的脸好看俊俏，嘴角微微勾起，挂着三分笑容，却没有看吕韦，仿佛他就是空气。
而吕韦亦然。
臣子们都镇定自若，唯有帝王乱了。
昭仁帝把兵书放在桌案上，又无意中看了眼大邺传国玉玺。帝王玉玺晶莹剔透，是大邺唯一的，是属于他的。压下心底的不自在。眉毛弯了弯，看向罗瑾玉已成一个和蔼仁慈的长辈：“吕爱卿来得正好，阿玉给朕送了一本好玩的书。”
吕韦终于正眼看向罗瑾玉。
而罗瑾玉也看向吕韦。
文武大臣的目光在金銮大殿中交锋了一瞬，便双双收回目光。
吕韦说：“也是兵书吗？臣酷爱收藏兵书，家里满满的书架子都是大邺历代名家所著。唯有呈给皇上的出自于外邦之手，便斗胆给皇上呈了上来。”
吕韦此番主动解释送帝王兵书的缘由，让昭仁帝心松了一瞬。他笑说：“吕爱卿有心了。”看向最喜欢的臣子，又把罗瑾玉孝敬他的《西游记》拿出“炫耀”一番：“不过朕还是喜欢轻松冒险的游戏，兵法之书，朕并不喜。”
吕韦并没有因为帝王说不喜而慌神，恭敬跪在地上，头磕地：“请皇上恕罪。”
“无妨，皆是爱卿的一番心意。”昭仁帝说：“吕爱卿迢迢千里从临安到邺城，定没好好看过邺城的风景，得了空闲就让阿玉陪你逛逛。”
这是拐着弯儿下逐客令了。
吕韦不讨嫌，恭敬退下。他退出金銮大殿后，昭仁帝终于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怒，把《孙子兵法》摔地，双手一击桌案，怒得瞪圆了眼眸：“朕之前说了他几句，这么迫不及待要送兵书给朕，若是朕真削藩，他还不率领吕阳军打到邺城了。”
在金銮大殿侍候的太监宫女们被震怒的地方吓得慌忙跪地。
罗瑾玉依然气定神闲，拱手说：“皇上莫要生气，他不敢。”
一个后生小辈如此沉得住气，昭仁帝心里虽还憋着火，却没有再发。
罗瑾玉又说：“吕韦先祖乃是看守临安的大名将，而他亦是铁骨铮铮的汉子。绝不敢贸然对皇上不敬，更不敢随意出兵。若是他真有那个胆子，就是皇上仁义，其他三位诸侯城主亦不会任由他不忠不义。”
诸侯城之间彼此牵制，若临安敢谋反，他们亦不会让临安单独坐大，否则他吕阳军能灭邺城，依能灭其他城。
昭仁帝赞赏地看向罗瑾玉，笑了笑：“阿玉说得对。”
这个道理他也清楚，只是被吕韦气慌了神。
帝王总是把龙椅看得比性命重要。
夕阳落幕，晚霞灿烂耀眼。
秋风吹入大殿，熄了半数的蜡烛。
邹亮的殿堂忽然变得昏暗。
昭仁帝又想起吕韦的那本兵书，眸光阴晴不定。
德康在身旁侍候着，大气不敢喘。
半晌，昭仁帝稳了心神，把心思都放在《西游记》上。讲述的是唐僧师徒四人西天取经的故事，情节跌幅，故事精彩，昭仁帝看得欲罢不能。
德康心里担心皇上被吕阳侯气着，又没用晚膳，如今静静坐着龙椅上看书，眼睛一眨不眨，万一身体垮了可如何是好，偷偷地一旁侍候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不久，皇后便来了。
她身穿鲜艳的凤袍，恭敬地给皇上请安。
昭仁帝随意挥了挥手，让他起身。
皇后打量皇上的神色，他眸光发亮，一瞬不瞬盯着不知名的书籍，看得津津有味，嘴角还勾起了笑容。皇上看什么书，她不在乎，可是......
“不知皇上可是用晚膳了？”
昭仁帝看书看到精彩部分，敷衍道：“还不饿。”
日落西山，星辰环月，可昭仁帝居然还未用晚膳。皇后气得浑身发抖，也不顾昭仁帝会对她如何，强行把他手里的书抢了。
昭仁帝着急盯着那本还未看完的《西游记》着急说：“可被弄坏了。”
皇后凤目一瞪：“若是皇上还不肯用膳，臣妾就撕了它。”
见皇后一脸的“视死如归”，昭仁帝也没生气，蹙眉看向全程看鞋面的德康，敲了敲他的帽檐：“胆子越发大了。”
德康心里瞬间就凉了。
皇后说：“不怪他，若是皇上要怪就怪臣妾。”说着那双白皙的手就要开始“动刑”。昭仁帝搂着她的腰肢，把多灾多难的《西游记》救下来，说道：“好好好，朕都听皇后的。”
昭仁帝肯服软，皇后见好就收，给德康使了个眼色。
德康恭敬退下，既给了皇上和皇后的独处，又能逃避皇上对他的眼神慰问。
今天又是抱紧皇后娘娘大腿的一天。
冬寒将至，太子以冬寒把他的身子骨吹弱为借口，赖在东宫不肯出门上学。一大早，如他所料般，德康笑嘻嘻地上门替他老子探望他。
太子听到守门小太监的禀告，收起寝殿内投掷的骰子与一众小玩意，慌慌张张脱掉外衣，往他的床榻倒。
德康敲门得不到回应，眼观鼻鼻观心，例行公事般推门探望。
太子爷一如既往地没有新意，倒在床榻上“哎呦哎呦”地叫唤。
德康配合地关切询问：“殿下身体可是好些了？”
太子从棉被里探出一张满是痛苦的脸。德康服侍昭仁帝多年，从他脸上看到的痛苦表情，半点儿也不像装的。
他心里一派了然。定是太子的老师又给他布置了什么难住太子的难题，他没法解，又怕受罚，唯有使出十天半个月就用一次的“病招”。
德康恭敬把一本厚厚的书递给他，笑容明媚：“皇上体恤殿下念书辛苦，命奴才送了一本有趣的书给殿下解乏。”
太子痛苦的神情僵硬得不能再僵硬了。
他是个一看书就头痛的主，捧着几乎能给他当枕头垫的《西游记》，眼眶差点落下几颗泪：“不会吧！”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纨绔太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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