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眉目似星河》是阿苗呀

53、第五十三章

　　第二日，花岛月凉来到病房前的时候，就见立海大的队员们全部站在走廊里，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或凝重或担忧的神情。
　　切原赤也是第一个发现花岛月凉的，他连忙将花岛月凉小声喊住，阻止她推门而入的动作，支吾了半天，愣是没说个原因出来。
　　最后是柳莲二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放在切原赤也的肩上，说：“赤也，我来吧。”

　　“花岛桑，我们建议你还是先不要进去的好。”柳莲二说完，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我们都被幸村赶出来了，真田他现在正在里面跟幸……”
　　柳莲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病房内传出的震怒声制止住了后文：“幸村精市！”无论是病房内还是病房外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是真田弦一郎的声音。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真田弦一郎从未连名带姓的喊过幸村精市，这或许是第一次，还是那种悱然而怒的吼声。

　　紧接着响起的是幸村精市一句：“出去！我不想看见你！”是声嘶力竭的那种失望与愤怒、不甘，全部糅杂在一起的声音。
　　就连花岛月凉都愣住了，这还是她头一次听见幸村精市生气时说的话，她抿紧唇角，走上前准备摁下门把，准备推门进去。还没等手落在门把上，真田弦一郎就打开门从里面出来，面容冷峻，身上带着凌冽的、生人勿近的气息。
　　真田弦一郎低头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将身上那些气息隐藏下去后，最终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后，先跨出一步，在花岛月凉准备进门那一瞬间，他叫住她：“花岛。”

　　花岛月凉投来目光没有说话。
　　“幸村他……情绪不太好。”真田弦一郎沉默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我…”
　　“放心吧，真田学长。”花岛月凉知道真田弦一郎的意思。她朝他颔首微笑一下，进门，病房里很暗，窗帘严严实实的拉着。她从门外照进来的光看清了病房的场面，地面一片狼藉，有碎成好多片的玻璃杯与一滩水，有落在墙角的大家赢来的奖牌。幸村精市垂着头，头发散落在脸庞，花岛月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双手紧紧攥住被单，手背上青筋凸起，整个人都在发抖。

　　花岛月凉关上门，轻手轻脚的拾起墙角的奖牌，挂在手腕上，又从卫生间里拿出打扫工具来，将玻璃碎片清扫掉，又将地上的水渍脱掉。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难免会发出声音，但是幸村精市压根不曾动过分毫，仍旧维持着花岛月凉推开门看见他的那个姿势。花岛月凉有些担忧的看着他，片刻后走到床边，垂眸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个让人无法不心疼的人。
　　“……出去。”过了良久，才听见幸村精市说，声音既沙哑又冷漠。
　　他竟是连头都不抬，只丢给她淡淡的两个字：“出去。”

　　花岛月凉知道，倘若现在出去的话，这个少年会更加失望和孤独，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于是她没有动，就在她伸手想要去触碰幸村精市的手时，却被幸村精市扬手挥开，这个时候她才看清幸村精市的脸，眉头紧锁，眼中有些许血丝，眼角泛红，眼底是海洋中最深处那种暗淡无光的、冷漠，无助的意蕴。
　　花岛月凉心下一惊，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幸村精市只是漠然的瞥过一眼之后，又继续垂着头，看着雪白的被单，默不作声。病房里的气氛逐渐变得凝固起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摁了暂停键一般。

　　花岛月凉见他没说话，身体动作比大脑快一步，她身体前倾，一手落在幸村精市的脊背中央，一手落在他的头上，将他的头扣在自己的肩上后，声音轻轻的说：“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我在这呢。”
　　幸村精市的身子明显一僵，却没有任何反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花岛月凉才感觉到幸村精市的手正置于花岛月凉的衣服上，紧紧的揪着她的衣服，她不知道他的手是什么时候从被单上挪开的。紧接着，一颗两颗，温热的滚烫的液体落在她的脖颈上，顺着皮肤缓缓下滑。

　　少年那伪装出来的坚硬的外壳，终于在此刻一一破碎，他披着满身的伤痕与不甘，现在尽数展露给这个给他温暖拥抱的人。

　　幸村精市浑身发颤，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双眼紧闭着，脸上是那种频尽绝望的情绪，唇角也抿的紧紧的，揪着花岛月凉的衣服布料的手亦在颤抖。
　　病房里静悄悄的，两人只能听见彼此间的呼吸声，幸村精市就连哭泣是沉默的。
　　花岛月凉就这样紧紧抱着他，她知晓，现在对于幸村精市来说，无声的陪伴，是最重要的。她抬手抚顺着少年的脊背，一下接一下，轻柔又温暖。

　　是什么时候，幸村精市停止哭泣了呢，花岛月凉也不记得，她只记得，自己闭上眼后，没过多久，就听幸村精市哑着嗓子对她说:“……对不起。”
　　花岛月凉动了动被压的有些酸涩的肩膀后，抬手抚上幸村精市的脸，用指腹拭去他眼角还残留着的泪，摇了摇头，轻声说:“……不用对我说对不起的，阿市。”
　　最后那两个字仿佛是一剂催|化|剂，在花岛月凉话音刚落时，幸村精市突然双手捧着她的脸，拇指在她的下巴上摩挲许久后，凑过来吻上她，不似第一次那种温柔到骨子里的亲吻，反而是带着些急躁。

　　花岛月凉仅仅是愣了一秒，接着本能的抬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正当她以为这个吻即将结束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幸村精市正在尝试着撬开她的唇。
　　这个更加亲密的动作让她顿时有些慌了手脚，她不知道是该顺从还是该拒绝。
　　幸村精市离开的时候，用指腹拭去花岛月凉唇角的银丝，手指落在她的唇上，凝眸思索着什么。

　　“还难过吗？”似是见幸村精市的情绪稍稍有所变化，花岛月凉忍不住用小拇指勾着他的食指，关心道，“可不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呢？”
　　过了半晌，幸村精市才自嘲一声，说：“如果，我以后都不能打网球了，怎么办？”
　　“如果不能打网球的话，那就换一个别的你喜欢的事情做。只要是你，我都喜欢。”花岛月凉知道幸村精市想要问什么，“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我喜欢的是幸村精市你这个人啊。”

　　如果我以后都不能打网球了，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她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打网球的幸村精市，而是幸村精市这个人，无论以后他是否打网球，这并不妨碍她继续，捧着一颗赤城的心喜欢他。
　　“…谢谢。”幸村精市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接着他紧紧抱着花岛月凉，在她耳边说了无数个谢谢。

　　花岛月凉也抬手回应他，轻声道:“不用跟我说谢谢的。”
　　两个人紧紧相拥了好些时间，幸村精市才缓缓说:“我想看看外面的景色。”
　　少年也有他的骄傲和自信，说话总是委婉的。

　　花岛月凉拍拍他的背，作势要起来去拉窗帘，然而幸村精市愣是不肯让她离开，花岛月凉无奈的笑了笑，抬手捏捏幸村精市的耳朵:“精市学长，你今年几岁啦？嗯？怎么这么粘人？”
　　幸村精市特别享受花岛月凉这幅亲昵的行为，还眯起了眼，整个人的状态与之前大相径庭，“明明刚才月亮还叫我阿市的。”听听，这语气，好像现在他才是最委屈的那个。
　　“我没有……是你听错了。”花岛月凉脸一红，慌乱的挪开视线，不看幸村精市，小声嚅嗫着说。转过头去的时候，她还在窃喜还好没有拉开窗帘，不然的话幸村精市一定会看到她脸上的绯红，指不定又要打趣她。

　　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已经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了，幸村精市哪里还不了解花岛月凉：“月亮，你这是又害羞了吗？”这个人不仅嘴上这么说，还伸手去探她的脸。
　　奈何花岛月凉即便是别过脸，可幸村精市的一只手还禁锢在她的腰上，可不能小看打网球的人的手劲，只要幸村精市想，兴许一只手就可以将她拦腰抱起。
　　不过后来，花岛月凉可算是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作为一个常年打网球的人的体力和精力有多么的旺盛。

　　花岛月凉伸出手去推幸村精市的胸膛，“精市学长，你真的是听错了。”
　　“诶？我可以变相的理解为，月亮你是趁我现在状态不好欺负我吗？”幸村精市换了个说话，然而套路去还是没有变：“如果，月亮你再叫一声‘阿市’的话，我就放过你。”
　　这个家伙，不但不知道收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她。可是，花岛月凉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她这么喜欢他。

　　“……阿市。”在被幸村精市突如其来逼近的气息下，花岛月凉终于完败，但还是没有看着他说。
　　这两个字在幸村精市不曾踏进过的空间和领域，被花岛月凉从一开始的青涩到心酸再到羞涩以及甜蜜反反复复的不知道喊过多少回。有时候，是伴随着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那个贴有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心事上的本子时；有时候，是带着满身疲惫从一天忙率紧张的复习后。
　　明明在没有幸村精市本人在的时候，说的特别熟稔，可正正到了当事人面前时，却怎么都难以说出口。

　　幸村精市的手在她的腰上反复摩挲着，最后终是低低的笑出声来：“这次就先放过你。以后记得都这么叫我，知道吗？”
　　“……”不知道。
　　“唔，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这样叫我的名字。”幸村精市退一步，还是给女朋友一个台阶，因为他怕万一真把小姑娘惹急了，以后连见面的机会都没了。

　　“嗯？”半天没等到花岛月凉的回应，幸村精市捏捏她的腰，在她耳边问：“听见没？”
　　“听、听见了。”花岛月凉的手还抵在他的胸膛，红着脸挣扎着要离开，幸村精市没在拦着她。
　　得到回应后，幸村精市夸奖似的拍拍花岛月凉的脑袋，还象征性的表扬了一下：“我的小姑娘真乖，总让我生出想要欺负你的冲动。”

　　？？这家伙现在还好意思说？哪次不是他先欺负她？
　　花岛月凉下床后，走到窗边，转头对他说：“你先遮上眼睛，等过一会儿在拿开手。”长时间处于黑暗中，突然一下子拉开窗帘，刺目的光会让人的眼睛受不了。
　　幸村精市照做后，花岛月凉才拉开窗帘，窗外碧空万里，阳光被医院四周长得旺盛得层层叠叠得树叶过滤，漏到窗台上、地面上，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