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鲜盛宴》沙缇

6、一条清洁鱼

　　祝余在没有铺上石板的沙路上走着，沙路里有细砂粒里的贝类碎片、礁石颗粒以及海底珊瑚的残片。

　　因穿着鞋子的缘故，倒不会觉得硌脚，但走在上面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显得特别的响。

　　走了一会儿，前方影影倬倬似乎有人影晃动，再走近些看仔细了，祝余从对方的工作外套上辨认出这是负责街道清扫的清洁员。

　　对方似乎是海族里淡水家族的小猴飞狐鱼【1】，出乎意料是个年轻的淡水海族，看起来最多二十出头的样子。

　　虽然个子小小的，但是做事却异常认真，凡是他打扫过的街道都纤尘不染。

　　“早上好。”祝余本来打算安静地走过去的，但是见对方好奇地看过来，便主动开口问了声好。

　　本来只是也因为好奇而多看了两眼，却没想到祝余会开口，小猴飞狐鱼清洁员愣了愣，先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没别人，这才确认眼前这个陌生而漂亮的年轻海族真的是在对自己打招呼，脸一下子就红了：“早、早上好。”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态度还不够友善，他张嘴又来了一句江海镇人打招呼最常用的一句话：“你吃了没？”话一出口，他便懊恼得咬住了舌头——平时和大爷大妈们聊天习惯了，这开场白也被“传染”上了。

　　祝余本来被这句“吃了没”给整呆了一下，但是看到对方窘迫的样子，突然觉得如果笑出来有点不厚道，于是清了清嗓子：“还没吃呢，先忙着去采购。”

　　感受到祝余的友善态度，小猴飞狐鱼清洁员也松了口气：“你这是要去采购海鲜吗？”

　　祝余：“你怎么知道？”

　　小猴飞狐鱼清洁员摸摸后脑勺：“你从那边过来的呀，那边是咱们江海镇的‘美食街’。”

　　祝余抿了抿嘴：啊，全长不过两百米，整体餐馆、饮品店、小吃店加起来不超过二十家的美食街……可以，这很江海镇。

　　“如果你要去采购海鲜的话，有三家是做批发的，分别主营虾蟹贝类、鱼类以及综合类。”别看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街道清洁员，但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他对江海镇的大街小巷可是如数家珍。

　　祝余：“综合类？”

　　小猴飞狐鱼清洁员：“嗯嗯，也是最大的一家，不管是虾蟹贝类还是鱼类都买得到，还有很多稀少昂贵的海产……不过据说都是直接卖给外省的。”说起这个小猴飞狐鱼清洁员就挺骄傲的，虽然他们江海镇小，但是也有个走出镇走向省的“知名品牌”。

　　也是巧了，祝余的房东兼老板让他去采购的也是指定的这一家，而且也给祝余说清了路线。

　　不过小猴飞狐鱼清洁员的好意是不能无视的：“多谢你的建议，对了，我是祝余，才搬来江海镇，还不知道朋友你怎么称呼。”

　　朋、朋友！

　　害羞的小猴飞狐鱼清洁员没想到眼前这个比电视上的明星都要好看的人居然称呼自己为朋友，当下情绪起伏：“我、我叫黑点！朋友们都叫我‘点点’……”后面那句大概是因为羞涩，声音要低上许多。

　　黑点？小猴飞狐鱼的尾鳍上的确有一个黑点。

　　于是祝余点点头：“好的，我记住了，那你先忙吧，我也要去赶时间采购了，我们下次再聊，点点。”

　　小猴飞狐鱼清洁员点头：“嗯嗯！”他叫我点点！那是朋友叫的！

　　眼看着祝余的背影消失在街道拐弯处，沉浸在多了一个朋友的喜悦中的黑点才反应过来——啊呀糟了忘记提醒他了！

　　※※※

　　等祝余赶到批发市场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一半，原本看起来有些灰蒙蒙的地方也因为阳光的照耀而变得亮堂。

　　说是批发市场，实际上是江海镇最临海的一条街，说是“渔街”或许更恰当。

　　在很早以前，因为交通运输业的不发达，渔夫们在夜里捕捞了新鲜的鱼类之后便第一时间在海边吆喝售卖——因为海族基本上都是吃生食的，最讲求的便是新鲜。

　　久而久之，这儿形成了市场的同时，也吸引了众多以捕渔为生的海族在这儿安家落户。

　　只不过后来随着保鲜存储业的发展以及其他新兴行业的崛起，传统捕捞的空间被压缩。

　　再加上捕渔几乎是昼夜颠倒的，无论是在江河还是在大海，都漂泊着十分辛苦，于是年轻海族们便纷纷选择相对于更加轻松且挣钱的工作。

　　于是曾经辉煌的江海镇渔街也渐渐没落，如果不是江海镇政·府觉得这也是属于江海镇的一大特色而保留的话，怕是早就被推平了。

　　所以此时祝余见到的，便是相当具有江海镇特色的渔街——街道两边像是蜂窝似的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贝壳屋和螺屋，只是，这些屋子半数以上都是门窗紧闭，空无一人。

　　剩下大概四成的在开张做生意，但看摆出来的种类和数量，估计也就是做零售而已——也是，江海镇的居民们也都是海族，自然也是有需求市场的。

　　从这儿狭窄的道路来看，并不适合大型车辆的进入，因此目之所及的都是各种自行车、小三轮。

　　当然，现在海族也与时俱进，有了大型快速的交通工具，但一般都是为大型货商提供的，行走的道路又是另一个方向了。

　　迎面时不时有骑车和步行的人走过来，因为道路狭窄的缘故，祝余不得不在每次擦身而过的时候往墙上靠一靠，但这样一来，不可避免就有点挨着别人家的摊位，然后被店主热情地招呼一番。

　　祝余其实挺喜欢这种氛围的。

　　江海镇虽然小，但是就他目前所遇到的人来看，都是很友善好客的。

　　尤其是对他这种“异乡人”来说，这种被欢迎和被接纳的感觉让人心里十分的熨帖。

　　如果时间充裕，祝余其实很乐意一家一家地看过去的，可是他现在有工作在身，自然是不能浪费时间，所以面对热情的推销，他只能尴尬而礼貌地拒绝。

　　不过店主们并不因为被拒绝而冷脸，一来是吆喝做生意本来就讲求个你情我愿，二来嘛……这年轻海族长得可真俊！

　　他们这些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做长辈的，可不就喜欢这种养眼又精神的小伙子嘛！

　　※※※

　　多亏祝余不知道这些店主们的内心活动，否则绝对会哭笑不得——龙族和鲛人族本来在外形上就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更不用说二者结合生下来的孩子。

　　如果不是正正得负，那就是一加一大于三。

　　祝余恰好就属于后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此时，明明可以靠脸却偏偏要靠打工的祝余还在寻找的道路上。

　　不过之前黑点说的主营虾蟹贝类批发和鱼类批发的都见到了，可是那最大的综合批发店却一直没见到踪影。

　　明明按照路线来说，是这儿没错啊？

　　眼看着这条渔街就要走到尽头，前方就是悬崖峭壁，就在祝余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路的时候，祝余看见不远处走来一个老爷子，那脸上层层叠叠的褶皱代表着他拥有比一般人更多的经验和见识，或许他对这一片居住的人的情况比较了解。

　　他试着走过去，去问这老爷子。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错，他一下子问对了！

　　这老爷子是红尾护头鲿【2】，好吃且爱吃，对整个江海镇的大大小小和吃有关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听了祝余的话，他捋了捋那左右对称的三撮胡须想，笑了：“小伙子是外地人第一次来吧？”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老爷子老神在在道：“这地方你问我可算是问对了，一般本地人熟悉了不觉得有什么，一说地方大家都知道，不过外地人就会陷入是不是路线给错了的怀疑，”老爷子扯了两句，也不再啰嗦，指着前方的悬崖处道：“就在这下面一层，顺着这条美人鱼雕像后的电梯下去，底下几千平米都是他家的，而且零售批发仅此一家，又新鲜品种又多！买到就是赚到！”

　　祝余顺着老爷子的指示，这才发现有个相对于隐蔽的升降电梯——谁能想到这美人鱼雕像背后居然是这个呢？

　　祝余一下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高兴得心怦怦直跳，谢过了老爷子，便迈步往前方赶去。

　　※※※

　　祝余之前以为这在悬崖下的店铺估计会比较危险或者是光线比较阴暗，但等他从升降电梯出来之后，才发现这儿简直不要太明亮！

　　而且说是悬崖下方，实际上距离悬崖海岸还有很长很高的距离，只是因为需要面积很大然后长条形的渔街满足不了，所以便在下方建造了一个大型店铺。

　　祝余到的时候，几辆满载而归的几辆船只和卡车分别消失在通向内陆的河流和通往外省的高速路上。

　　看了看时间，祝余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来晚了，连忙赶过去，在见到关上的大门的时候更是着急，忍不住敲了敲门。

　　等了好几分钟都没有反应，祝余正准备放弃，打算去其他家采购的时候，冷不丁门一下子打开，同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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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猴飞狐鱼【1】：尾柄上有一明显的大黑斑，喜欢生活在流速稍快、充满砾石的溪流河床上。会一刻不停的四处搜寻藻类食用，对于清除缸内藻类相当有一套。随着体型增大会越来越懒惰，喜欢挑藻类配方的饲料吃。
红尾护头鲿【2】：杂食性动物，几乎无所不吃，从果子、甲壳纲动物到淡水鱼等等，都被列入红尾护头鲿的菜单之内。
元倧：我的戏份呢？为什么还多了一个小白脸对着我的“鱼”脸红？！
祝余：你此时不应该在床上睡觉吗？还有什么小白脸那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黑点：(*^▽^*)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