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自南极[王者荣耀]》如有所备

35、权蘅和南牧郊

　　差一点就绷不住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那一刻差点表情就失控。

　　对着冷风，权蘅揉了揉脸上的肌肉，总算是让它们都各归其位。等最后一丝抽动从脸上消失之后，权蘅回到了涮羊肉馆：“不好意思，刚才有一个很紧急的电话。”权蘅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借口。

　　南牧郊点点头，什么也没问，只是在权蘅落座之后，拿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

　　“所以您的战队怎么样了？”吃了一会儿之后，权蘅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我今天看到了微博……”

　　她还在斟酌用语，南牧郊倒是全不在乎：“那个就打官司呗。”

　　“那……”

　　“说起来，”南牧郊放下了筷子，将一杯水一饮而尽，“权老师之前在电话里说什么来着？我当时没太听清。是采访吗？”

　　权蘅赶快把自己的想法给对方说了一下：“……大概就是这样。不知道南先生有没有时间？”

　　“采访倒是没问题，”南牧郊摸了摸下巴，那上面浅青色的胡渣有点明显，“不过我觉得很难通过采访改变别人的想法吧？你们是项目需要这个吗？”

　　之前为了让南牧郊同意，权蘅说了好几个理由。除了希望帮助他改变舆论环境外，她又额外说了一个，那就是她和小许的那个项目需要一个业内人士的采访。

　　其实这一条本来是不存在的，但在看着南牧郊眼睛说话的时候，权蘅鬼使神差地加上去了。直觉告诉她，以南牧郊的性格，如果只说帮他改变舆论环境，可能没用。

　　果不其然，在权蘅点了点头之后，南牧郊当即应了下来：“当然没问题，”他笑道，“能帮上你们，我很开心。我回去把这几天的日程表发给权老师，你可以看一下。至于是线下还是线上，我都完全没有问题。”

　　这个人啊……

　　“不过，”南牧郊忽然话风一转，“我也有一个要求。我希望权老师帮我做一件事。”

　　权蘅有点紧张：“是……是什么？”

　　南牧郊笑了笑，将手放到背后，又手掌叠在一起地重新放到权蘅面前：“权老师，带上你的小伙伴，去看我的比赛吧。”他摊开手，里面是两张票。

　　权蘅接过票。是那场表演赛的票，她和小许抢了一上午，什么也没抢到的那场一票难求的表演赛的票。

　　“权老师，你会来吗？”南牧郊问。

　　深吸一口气，权蘅点点头：“我，我肯定会来的！”

　　南牧郊笑得很开心。眉眼氤氲在逐渐上升的水汽中，看上去很是缱绻。

　　一顿饭，吃得算是宾主尽欢。不，应该是太开心了。之前吃火锅的时候，他们就很聊得来，不过那个时候还有叶瑜这个小家伙在场，很多话题都没法聊得太深入。这次只有他们两个人，话题被恣意进行下去，很快就到了一个让当事人都惊讶的程度。

　　尽管，他的领域她并不算太懂，她的世界对方也不是完全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迅速聊到一块儿，分享着彼此的见解，且完全不会有任何冒昧的感觉。只是惊喜，对，只有“惊喜”这个词，才是最准确的。

　　分开的时候，南牧郊去结了账：“不要和我抢了，这点钱我还是拿的出来的。”

　　“可是一开始不是说让我来带你去吃东西……”

　　“你带我去吃东西，我来付账，很公平。”南牧郊笑道，“走吧，我在你们学校附近坐车，我们先回学校。”

　　这怎么能这样呢……

　　但显然这是南牧郊从一开始就想好了。权蘅无法，只能跟着对方一起往回走。路上的时候，南牧郊问起她的专业：“……也就是说，权老师是学古代文学的是吗？”

　　“是。”

　　“那是做哪一块的呢？”

　　“是先秦部分。”

　　“这样，”南牧郊若有所思地说，“倒是离明代挺远的。”

　　“什么？”南牧郊后半句几乎是飘出来的，权蘅有点没听清。

　　南牧郊笑笑：“我是说，权老师好像从来都不笑。”

　　“诶？”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这让权蘅差点撞到他：“笑啊，生气啊，无奈啊……这些情绪，权小姐好像都没有。权小姐总是看上去很冷静。”他垂下眼眸，看向权蘅。

　　“……因为不太喜欢有很多的情绪波动，我希望自己能够冷静地面对各种事情，所以就……就这样了。”权蘅敛眸，避开了南牧郊的视线。

　　这套说辞，是她对小许以外需要解释的人的官方套辞，被说了不知道有多少遍，次数多到让权蘅都脱敏了——她可以迅速地、不带任何感情、甚至不动脑子地直接走流程。于是这次她也走流程了。

　　“很佩服，能在任何事情面前都这么冷静，权小姐是一个克己力很强的人。”

　　这也是比较流程的回复，所以权蘅继续走流程：“谢谢……”

　　“不过，就算没有表情，权小姐也很好看。”

　　流程还没有走完，最后一个字还卡在喉咙里，流程却突然中断了。

　　“很凛然，很好看。”南牧郊的眼睛里全部是笑意，却不让人感觉轻浮。灯光氤氲上来，让眉眼都更加柔软了，也让他有了他口中的那种凛然感。他是真诚地在夸赞。

　　权蘅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没有说。是了，她想要说谢谢的。

　　在这个世界上，夸过她的人有很多，讨厌她的人有很多。很多人都当面谈论过她的容貌，褒奖、嘲讽……她都听过不少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南牧郊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会突然有一种想要哭泣的感觉。就好像，小丑面具戴久了，终于有一个人走过来，拍拍它的肩膀，笑着说道——

　　“嗨，我发现你戴的面具还挺好看的。”

　　不是刨根问底，不是窥探，也不是欲望与各种原始情绪的结果，而只是夸奖一下面具。

　　但这就是对小丑最好的奖赏了。

　　“我走啦。”到了车站，公交车刚好到了。南牧郊在上车之前，向权蘅挥手道别，“再见。”他笑着说。

　　“再见。”

　　没有什么趴在公交车窗继续告别的戏码发生，公交车上人太多，南牧郊才刚一进去，就被人流淹没，权蘅连衣服都看不见。

　　“……谢谢。”她喃喃道，在公交车已经看不见了之后。

　　——她最后还是没说，可能是因为，南牧郊的评价对她而言，意义太过于重大，以至于“谢谢”两个字，根本什么都不能承载，也什么都不能够表达。

　　手机突然响了。

　　权蘅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机：“喂，小许，什么事……”

　　“姐！你红了！！你被翻牌了！！！”

　　“啥？”

　　“微博！微博！！”

　　“微博？什么微博？”

　　按照小许的指令，权蘅飞快地打开了微博，然后立刻就被像打开了门的满载衣柜一样汹涌而出的艾特、评论、点赞给淹没了：

　　“太太！！太太你被翻牌了！”

　　“太太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Fritz啊！好羡慕！”

　　“太太太太！太太快出来啊太太！

　　这是汉字吗？她怎么有点看不懂了？这到底在说什么啊？Fritz……Fritz？！

　　权蘅飞快地跑到了南牧郊的微博下，只见浮在最上面的微博已经不再是下午的那条鸡汤公告，而是一条转发——自己那条早就不知道被冲到哪儿的评论被Fritz给翻了出来，点了赞。不光点了赞，他还评论了，转发了，广而告之了。

　　权蘅当时的评论是：人生虽然总是危在旦夕，但仔细一想，活着的每分每秒也都是化险为夷的奇迹。Fritz，加油。你是奇迹，你已经千百万次地化险为夷了。

　　南牧郊的回应是：这位粉丝说得很好^_^与君共勉。

　　发送时间显示是“刚刚”。

　　于是权蘅就被戳爆了。

　　那厢，小许还在激动到不能自拔：“师姐！你是不是告诉他你微博了！天啊，四舍五入一下，我就和F大同框了！”

　　“呃……我没有告诉他微博。”

　　“那就是他随机抽的？天啊，几万条评论，随机看都能看到，这也太缘分了吧！”

　　权蘅挠挠头，自己也想不明白。

　　毕竟她是一个很有网络安全意识的人，她的微博名字和她的真名没有一毛钱关系，她也没有设置毕业学校，更没有传任何能泄露私人行踪的照片。南牧郊怎么会知道“我叫魔法女孩”就是她呢？

　　应该只是意外吧？

　　关掉微博，权蘅看着昏黄的路面，忍不住又拿出了手机。调出微博，嗯，应该是意外，那就关掉吧。

　　然后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打开，如此周而复始，越来越乐，心情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都要跳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