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古城青衣

4、第4章

　　“起来起来，起来说是怎么了？”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去拉陈氏，可陈氏愣是跪在地上不起来。

　　顾云婳的贴身丫头尔冬也跪在了老太太跟前，“求老夫人替二娘子做主，二娘子好心带大娘子去结识世家贵女，却在饭桌上和郗大娘子沈二娘子起了争执，二娘子好心劝了一句，就被大娘子打了！”

　　徐嬷嬷站在老太太身后听到这说辞，眉毛挑了又挑，净捡好的说，为什么会起争执？二娘子又劝了什么话？

　　只听老太太沉声说道：“先让大夫来给二娘子上药包扎一下，去锦园把大娘子找来！”

　　顾云锦晃悠着回府，刚进大门就被请到寿安堂了。

　　二夫人崔氏和三夫人郗氏，都在寿安堂。

　　顾云锦就知道，顾云婳肯定会来告状的，她想告状就告状吗？

　　老太太见她进来，沉声问道：“锦儿，你来说，婳儿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扔杯子砸的。”

　　二夫人崔氏愣了一下，这府中的娘子小郎，谁犯了错会这般坦坦荡荡理直气壮的承认？顾云锦是第一个。

　　老太太眉头一皱，“你为什么要砸她？”

　　“说来话长，二娘子明着带我去结识闺阁好友，实际上却伙同她们在我的酒杯里下药，我知道里面有药拒绝喝，她们轮番上阵劝我，就连二娘子也是站在她们那边告诉我那只是一杯果酒，我用银针试毒，事实证明我那杯是下了一笑散。”

　　顾云锦的话刚说完，顾云婳就嘶吼道：“顾云锦！你胡说八道打了我还冤枉我！”

　　老太太听到一笑散，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也不再管顾云婳的嘶吼，“后面呢？”

　　“后面裴大娘子的哥哥裴少钧出来了，就想把这件事情揭过，责问她们是不是又捉弄人了，让跟我道歉！我拒绝了，裴少钧不可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包庇她们的，只有一个可能，裴少钧也是知情的，我要清楚明白，裴大娘子说里面是泻药，我就要谁下的药谁把酒喝了，沈二娘子承认了，说是她下的，我就让沈二娘子喝，僵持不下的时候，我们顾二娘子说都是她的错，让我不要为难她的沈姐姐，我一气之下没忍住，就动手了！”

　　顾云锦刚说完，崔氏就忍不住了，对着顾云婳说道：“云婳，这就是你不对了，那腌臜东西是可以用在亲姐姐身上的吗？你也是女孩子，不知道女孩子的清白名节有多重要吗？要我说打得好！”

　　三夫人郗氏想拉一下崔氏的，但奈何崔氏嘴快，话已经出来了，陈氏想弄死崔氏的心都有。

　　“顾云锦，一张嘴全凭你说，什么下药，什么一笑散？你有证据吗？就算是沈家二娘子下的你凭什么打云婳？”

　　顾云锦确实没有时间去搜集证据，陈氏很会抓重点，就在顾云锦沉默的时候，屋外传来缪和的声音，“大夫人想要的证据，我带来了。”

　　只见缪和大步走到了老太太的身前，呈上了她们在药铺买一笑散的单子，还有顾云婳和沈清悦裴亦瑶的往来书信，里面清楚的记录了要如果对付顾云锦，还意外暴露了顾云婳心悦沈家大公子的事情。

　　老太太看完书信，眼神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扫过陈氏和顾云婳的脸！

　　缪和看着老太太补充道：“药铺的人奴婢也带来了，随时可以指认。”

　　“不必了！”老太太冷声说着，虽然气顾云婳如此对待顾云锦，但在心底还是不想毁了自己看着长大的孙女的，为了一个男人，就被利用对付自己的亲姐姐，看来这些年是白教导了！

　　缪和看了一眼顾云锦，随后退到了顾云锦的身后。

　　老太太望着陈氏和顾云婳，失望到了极点，“从今日起，二娘子去小佛堂抄经书一个月，每天抄六个时辰，陈氏，你把账房钥匙交给崔氏，云婳受了伤，你这个亲娘照顾更好！”

　　崔氏忽然懵了一下，但还是应下了。

　　老太太看着崔氏和郗氏说道：“你们俩忙去吧，这边没事了。”

　　妯娌俩清楚老太太这是要支开她们，顾云锦婢女拿来的那些纸上到底写了啥老太太没说，但能让老太太罚了顾云婳还连累了陈氏，想来也是不简单了。

　　崔氏和郗氏走了之后，陈氏哭诉道：“母亲这般处罚，总要告诉儿媳到底做错了什么？嫁入顾府这些年，儿媳尽心尽力的照顾府中上下，精心教导几个哥儿姐儿！婳儿不是母亲的第一个孙女，但她是儿媳的第一个孩子，是儿媳千娇万宠带大的，她掉根头发丝我这个做娘的都心疼！”

　　陈氏还在哭诉，老太太就厉声打断了她的哭诉，“够了！你这些年的辛苦和付出，我尽看在眼里，所以这府中大小事皆不插手让你做主，对婳儿云瀚也比二房三房的好，你只觉得我偏心了谁？却从没有想过你们是我偏心的那个人吗？可你是怎么教育婳儿的？教育她毁了云锦的清白？被顾府厌弃？被太子府打压？陈氏！你太让我失望了！”

　　陈氏还没有说话，老太太又说道：“云婳，刚才你二婶三婶在，我便没说你的不是！身为将军府的小娘子，想要什么样的亲事不能光明正大的说亲？心悦一个男人，便让你这般不知所谓，便可以为了讨好一个外人设计自己的亲姐姐？抄完佛经再抄十遍家训！”

　　陈氏只知道顾云锦挡了几个哥儿姐儿的路，却不知顾云婳还存了其他的心思，心悦谁家的公子？

　　“什么男人？”陈氏问。

　　“沈家大公子。”

　　“不是在去年已经娶妻了？”陈氏说完这句话，才猛然反应过来，指着顾云婳厉声问道：“顾云婳，你在想什么？”

　　老太太冷眼看着她们母女，“行了，接下来你有的是时间去问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徐嬷嬷跟着陈氏和顾云婳出了寿安堂，屋内就剩下了老太太和顾云锦，她缓缓的把那些书信都叠了起来，塞进袖中，才缓缓的望向顾云锦，“你是不是觉得你什么错都没有？”

　　“不是。”

　　“错在何处？”

　　顾云锦微微垂首，抿了抿唇，没再回话。

　　老太太看着她沉默不语，但脸上却写着倔强和委屈，沉沉一叹，“你既然早知道这是个局，躲开就是了，何必还要往上撞。”

　　“原本孙女也是这么想的，可这次不得逞那还会有下一次，孙女不可能每一次都躲开，只好让她们自食恶果。”

　　“可云婳她始终是你妹妹，这个年纪的小娘子都爱美……”

　　顾云锦听着这话心渐渐的就凉了下去，她到底只是占了一个顾家大娘子的名分。

　　“那沈二娘子喝了那酒之后，被送回府了吗？”

　　“没有，她被裴少钧带走了。”

　　后面的话顾云锦没说，但是会发生什么，老太太也已经能想到了。

　　顾云锦又在寿安堂呆了会儿才回的锦园。

　　出了寿安堂，顾云锦便没有了在老太太面前的和颜悦色。

　　缪清察觉气氛不对，扯了扯缪和的衣袖。

　　走在前头的顾云锦忽然顿住了脚步，“你刚才拿来的那些是什么东西？”

　　“二娘子和其他几位娘子的书信往来，还有二娘子买一笑散的单子。”

　　“谁给你的？”

　　缪和才瞬间晃过神来，“当时情况紧急，那人只是说这是小姐要的东西，我就拿着赶回来了。”

　　“真有意思，你再跑一趟，查一下今儿个在我们隔壁的客人是谁。”

　　顾云锦吩咐完，缪和就迅速出府了。

　　她回了锦园，听丫头来报陈氏和崔氏已经交接好了，顾云婳和陈氏被老太太送到了小佛堂内，还安排人守着。

　　缪和速去速回，查出来了在隔壁的人是太孙殿下谢亦温，顾云锦有些意外，那那些证据，想必也是出自他手了。

　　按理来说，顾云锦应该要去感谢一下他，怎么着也是帮了大忙了，但她要去感谢的话，岂不是让暗落明？

　　罢了，权当无事。

　　可此时的谢亦温，还静等着顾云锦上门感谢。

　　丰止看着等待异常焦灼的主子，微微摇头，怎么看都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你说，她知道了为什么还不来？”

　　丰止还没说话呢，谢亦温又自言自语道：“一会儿她来了会说什么？要是感谢我我怎么回她？是回不客气？还是回既然感谢那就拿出点诚意来？”

　　丰止站在轮椅后，抬头望着天，今天这晚霞真是好看啊，就像是太孙殿下做的美梦一样。

　　后来夜深了，谢亦温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第二天一惊醒就问，“大娘子回去了吗？”

　　丰止很懵，坐在床榻边的太子妃也很懵，“谁家大娘子？”

　　“顾大娘子。”

　　太子妃眉头一皱，“她昨晚来了？”

　　谢亦温看着太子妃，恍惚的反应过来自己只是做了个梦，心情有些失落，“母妃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过来看看你，你最近总往外跑，要注意身体。”

　　“让母妃操心了，我这几天没什么不适。”谢亦温说完，太子妃姜氏便喊人进来伺候谢亦温起床梳洗，给丰止递了个眼神，前后脚出了屋门。

　　“殿下和顾大娘子怎么回事？”

　　“娘娘，昨儿个殿下帮了大娘子一个忙，心心念念的想着大娘子会不会来感谢殿下，结果一直没等来，昨夜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小人觉得殿下是做梦梦见顾大娘子来了。”

　　太子妃听完之后愁绪上眉梢，“他们见过了？”

　　“前些天见过一次，但殿下已经把大娘子给得罪了？”

　　“怎么得罪的？”

　　“殿下去了趟将军府，在园中遇到了刚刚练武回来的大娘子，仪容不整，殿下说顾大娘子不知廉耻，顾大娘子看着很生气。”

　　太子妃深吸一口气，提着步离开了，快走到门口又回头问丰止：“顾大娘子当时是衣衫不整吗？”

　　“不是，就是出了点汗，衣衫和头发丝乱了。”

　　出了栖梧院，太子妃看着四处无人，气得疯狂跺脚，太子好色府邸侍妾成群，常年对她不喜，她本觉得自己有个优秀的儿子，结果儿子又遇此劫难，好不容易相中的儿媳妇，可儿子又这样……她真真儿的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