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坑里的秘密》胡思域

57、天坑中重生

　　痛！针扎心尖一样的痛！
　　我忙把伸进去的脚缩回来，脚已经没了，还剩一根光秃秃的腿杆，没有血，像一根磨光的木杵。
　　“主人别拿出来，赶快放进去，忍着点一会儿就好！这种疼痛在所难免。”五妹柔声劝我，说着想走过来扶我。
　　“五妹，不能离开你的位子，要不然八卦方位一乱，主人就会魂飞魄散，等他完全分解后没有组合顺序，根本无法恢复原型。”盘巡见状急忙止住五妹。他并不知我曾在虚幻宫被七仙巩固过三魂，永远也不会魂飞魄散。
　　我又痛又怕，慌忙把融化了一半的腿又放进歙漏里，一咬牙，另一只脚也紧跟着踏了进去，我清楚的感觉到血肉和骨头在消失，一粒一粒地散开，散开的颗粒继续分散，分散，再分散……
　　一直分散到感觉不到为止。
　　我身体在自然下沉，很快融化到臀部，我疼得全身发抖，冷汗淋漓，黄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进歙漏里面，发出嗞嗞的声响。
　　“大哥，动手吧，要不主人会越来越痛苦，我不忍心看主人难受。”盘二和盘巡在商量，盘巡举起锋利的鱼鳞向我捅来，不知为啥，捅了一半又停了下来。
　　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就这一会儿功夫，半截身子已不存在，从臀部处完全消失，肚子剩下一个肉圈，像悬挂着的一只没有桶底的水桶，肠子盘在桶里甩来甩去，正一点一点被歙漏吞噬，肚中有一些大小便，被过滤在空中随风飘远，这些东西虽然曾经属于过我，但早晚都要排泄出去，所以被自然过滤到了一旁。
　　分解的速度真快，肠子已经很快化光，当分解到我心时，我紧张到了极点，疼已变得麻木，剩下的是巨大的恐惧感，心是身体中最脆弱的器官，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散了，粉末状的至微物在一层一层掉落……
　　心变得空洞起来，没心的感觉让人窒息，身体像被巨锤砸碎了一般，我想大叫，已经不能发出声来，声道从喉腔下去直通腹腔，腹腔半截全是空的，像被劈开的风箱，呼哧呼哧作响，我害怕至极，只能痛苦的把眼睛闭上。
　　“大哥，动手吧，别等了！”盘二和五妹又一起哀求盘巡。
　　“看主人难受，我比你们更心疼，可我不能把他捅碎的太早，要不分化的至微物会迷失先后顺序，只要不打乱他头部以下的身体，他分解以后的身体组合代码会有自动记忆，相比之下，头脑以上有脑细胞主宰，很容易重新组合，这样出去就会省下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盘巡带着哭腔解释。
　　我听得清切，明白了盘巡的一片苦心，勇敢地再次睁开双眼，努力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尽量加深记忆，把消失的过程熟记在意识之中。
　　看到自己的内脏，自然又想到了三魂七魄，盘巡曾给我说过要想成仙，第一步必须要对三魂七魄有所认知，原来他的话早有用意，七魄分别为胃心肠肺肝胆肾，我灵机一动，把七魄的方位牢牢稳定在思维之中，只要七魄的方位不乱，重生一定会十分容易，想到这里，我心情随之轻松了许多。
　　这时我的左心右肺已完全消失，还剩一点心根和肺根露在歙漏外面，心根和肺根都在发出声音，噗呲噗呲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蹦一蹦的大动脉支撑着心血管，也发出咚咚的声音，听起来空洞而又遥远，我看清楚了歙漏里被分散的细胞，细胞真有代码，每分解一下都有编号，60几万亿的细胞，一个细胞又要分解几十万次才能成为至微物，这些至微物呈蓝色状态，散布成一团一团。
　　我抬头看向四周，周围八个鲛人一动不动，盘巡的鱼鳞还举在半空，他们眼角都挂着泪珠，荧光闪闪，晶莹透明，鲛人的眼泪很少能有人见到，据说每一滴都是无价之宝，孙殿英炸开慈禧的墓时，曾在慈禧口中发现过一粒。
　　鲛人头顶的火苗变得很小，我从他们头顶的火苗能看出他们的心情，全部都很低落。
　　“喂！不许忧伤，所有的离别，只为下次相见！”
　　我飞舞着双手张嘴大喊，想安慰他们，却发不出声音，这时我视眼开始有些模糊，围着的八个鲛人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中，继而有两个完整的自我一左一右站在了歙漏之中，扶持着我小半截没有分解的身体，没一会儿，两个自我又重叠在了一起。
　　我失去了知觉，但思维清晰，我三魂已经分离，精神和灵魂自动离开了身体，他俩很快单独融合了一起，并一直站在歙漏之中。
　　“快把双手放进去，不能放在外面。”有人在焦急地喊，我听出来是盘巡的声音，忙努力把双手并拢，双手还没完全并合时，我的思维却从头中崩了出去，一头扑进了身旁刚重叠的精神灵魂身上。
　　重叠的自我向歙漏外张望，只见盘巡张嘴在喊我并拢双手，他眼角有泪珠滚落下来，其他七个鲛人也跟着哭，鲛人眼泪滚落在地，歙漏里面被照得通亮，四面发出波波磷光。
　　鲛人淌出来的眼泪竟然是夜明珠，看着这些无价之宝，我想起了九火铜菩萨，人类无尽的贪婪真不知是为了什么？一生短短几十年，每天都在忙忙碌碌，多半时间都在追求名利和钱财，钱财名利其实和鲛人的眼泪一样，如果用一种正常的心态去面对，没有人去刻意争夺，再珍贵的东西也是稀松平常。
　　“快啊，快点把手完全放进去！”盘巡急得满头大汗。
　　我能听到盘巡的催促，但身体已失去了知觉，任凭双手垂在歙漏之中不能动弹，这时我身体的分解极速慢了下来。
　　半天再也没有了动静。
　　我仔细查看了一下，原来歙漏分解到我后背时，遇到了身体中夺命锁的阻碍。
　　盘巡见我分解暂停了下来，他无奈的拿起鱼鳞铲，轻轻把我的头朝歙漏中按了按。
　　歙漏中再次发出来了刺啦刺啦的声音，我的小半截身体重新分解起来，只是速度依然很慢，后背放夺命锁的地方特别坚硬，我看到夺命锁和我的身体同时分解，融合在一起分辨不开，硬度增添了分解的难度，疼得我机械性的抖动起来。
　　“呜呜！呜呜！”八个鲛人看我疼痛难忍，心疼的跟着放声大哭。
　　“不许哭，要坚强！”我拼命去跺双脚，才发现双脚只是虚幻的影子，我心疼鲛人，又表达不出来，急得我忙把精神和灵魂聚集在一起，快速附回在没有分解完的头颅上面，头颅马上恢复了知觉，我裂嘴冲他们微笑，用口型不停地发出“我爱你们”，我要用气氛去感谢这一份真挚的情感。
　　鲛人看不懂我的口型，但看明白了我的微笑，看到我的微笑，他们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头顶的火苗重新发出了红火的光芒，我也跟着开心，一开心，痛苦就消失了许多，哄好鲛人，我忙想把精神和灵魂再分离出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效果，精神灵魂和头颅三者像被强力胶粘了起来，再也无法分开，我大惊失色，却毫无办法，只好听天由命，就此作罢。
　　很快我的头也开始消失，脑海中出现了三个脑袋，各自拼命挣扎，都要争相离开，盘巡看准时机，对准我的头颅一鱼鳞铲过来，霎那间我头分成两半，在三个脑袋没有分开之时，盘巡的鱼鳞像雨点一样不停地铲了过来，铲在我的头上，我的三个头颅不自觉的被融为了一体，像被绞肉机绞碎的肉泥，彼此死死纠缠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二弟，你知道吗？空间过滤一定得有讲究，最关键时刻，必须要保证过滤之人的三体完整，不能让□□灵魂和精神三者分离，要不然就是万劫不复。”我隐约听到盘巡在和盘二说话，后面的话越来越模糊，已听不清楚。
　　盘巡还在不停地用鱼鳞捣着歙漏，鱼鳞碰到歙漏的构柱上嗡嗡作响，歙漏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叮当叮当跟着作响。
　　我的思维还剩最后几百个小点，一点一点继续分解，一直分解到最小，剩下最后一点时我豁然开朗，原来这一点精神就是女娲吹出来的一口气，聚集着整个生命，让灵魂和身体不能分开，维持着整个生命的存在。
　　被分解的身体在前面飘着，先后挤进一处狭窄的空间里面，思维也跟着一个一个进去，当最后一点思维挤进来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所有分散的至微物跟随最后一点思维从狭窄的空间中一起喷射出来。
　　最后一点思维首先停下来，紧跟着有思维围过来，几百个思维围在一起开始一点一点凝聚，形成了一个很小的核。
　　1234567……
　　带着编码的至微物有条有序地组合，从脚开始，很快组成了原来的人形，当七魄归位时，我几乎已完全重生过来，五脏六腑，四肢毛皮一样不缺，只是衣物和粪便再也组不回来，这些纤维制品和吃过的食物虽然都是化成了至微物，但它们不受我思维的主宰，消失后就再也不能回来。
　　“恩人，可否是你？”
　　我脑袋还没完全成型，木鸢见到没有脑袋的身体，连忙紧紧抱在它的怀里，它嚎啕大哭，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
　　我心一阵绞痛，世间万物都有情义，谁都会害怕生死离别，就连木鸢也不例外。
　　盘巡没有说错，被捅乱部分组合时真的很麻烦，我脖子以下46万亿多的细胞重组没花多长时间，脑袋以上14万亿多的细胞重组却大费周折。
　　不过最终还是全部顺利成型，我脑袋摇晃着连接在了身体上，木鸢兴奋至极，抿着嘴朝我脸上亲来，一股臭味袭来，熏得我睁不开眼，它几千年没有刷过牙，这滋味特别酸爽！
　　我舍不得伤害它，只好闭着眼睛让它亲了几口。
　　“好啦！好啦！别亲了。”
　　我大笑着推开木鸢，挣扎着从它怀里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