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坑里的秘密》胡思域

59、鬼怪相会

　　“快点跟上！”我催促木鸢。
　　木鸢奋力而行，他饿了，加上这么久的折腾，有些力不从心。
　　“你爸爸不是单纯的灵魂，他死后一定还剩下一些精神附属在灵魂上，有精神的灵魂思想活跃，不像单纯的灵魂木讷，所以准确应该叫鬼魂，鬼魂一般都通灵气，比较狡猾。”木鸢气喘吁吁地说，我弄不清鬼魂和灵魂有啥区别，木鸢说爸爸的鬼魂狡猾，让我心生不悦，就不想去细问木鸢，只是两眼紧盯着前方飘着的影子，生怕失去了目标。
　　爸爸的鬼魂垂直而下，很快进了几千丈的地界，垂直的状态稍微改成了一点倾斜，木鸢驮着我跟着飞行，他没来过这个深度，显得特别紧张，木鸢越飞越慢，我也开始喘不过气来。
　　“恩公我们回去吧，不下去了，我坚持不住。”木鸢很快露出了怯意。
　　空气稀薄，他张口已很困难，我拿捏不定，面对一场未知，追吧，有可能我和木鸢都要葬身坑底，不追吧，却又不想放弃寻找爸爸的最佳机会，虽然说爸爸只是一具飘渺的鬼魂，可他是我的爸爸，他现在断腿毁容的样子，我又岂能不去关心？
　　正当我和木鸢左右为难之时，爸爸的鬼魂在前面停了下来，木鸢随后跟了过去，我看到了爸爸停留的地方一片杂乱，地面全是黑色的泥渣，泥渣坑坑窝窝，偶尔有一处油光水滑，像古老的黑色唱片散落在泥垢之中，四周怪石嶙峋，继而有数不清的黑洞斜坡下去，不知通往了何方。
　　爸爸的鬼魂落在地上后悠然不见，我心中高兴，刚有的坚持总算没有白费，终于追到了终点。
　　“啪！”
　　一声闷响，木鸢收势不住，驮着我一起撞在了黑色地面上，整个天坑晃动起来，四处的洞穴里马上有风从下而上，风吹在中间这片黑地后聚成一团，发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从天坑中飘扬出去，声音悦耳动听，却杀机重重，形成一道凌厉的声波，穿透耳膜，塞进脑海，像要随时爆裂。
　　幸好我经过一次过滤，脑袋对这种声波的冲击并不太怕。
　　木鸢狠狠摔倒在地，我从他后背摔出去滚出了几丈开外的距离，响声还在继续，我匍匐在地上就势用手掌捂住耳朵，几根指头同时按住两个太阳穴，别让耳膜蹦了出来。
　　半响，震波才平息下来。
　　我挣扎着爬起来，手撑在地下感觉特别真实，这里和虚幻涧不同，有实实在在的地面在支撑着身体，木鸢四仰八叉的仰着，他目光朝上形成两道光柱，在垂直的天坑中照出去了很远很远。
　　爸爸的鬼魂又出现在木鸢身旁，发出蓝幽幽的微光，我站起身向他们跑去，脚踏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巨响。
　　“恩公，这是那里？”木鸢被摔懵了，站起身来迎我，问我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的脚步声震耳欲聋，巨响一声接着一声，我忙示意让木鸢停住，自己趴在地下向木鸢爬去，借以来减轻这致命的声响。
　　“这是天坑中你一直没有来过的地方，刚爸爸的鬼魂把我俩带到了这里。”我吃力地说，快速爬到木鸢身边抱住了他的大腿。
　　木鸢用翅膀把我揽在怀里，他突然明白了过来，抱着我朝爸爸的鬼魂处走去，爸爸的鬼魂不再躲闪，乖乖的停留在原处等待我们走近。
　　爸爸没有面目，他永远笑眯眯的样子再也看不见了，五官扭曲的面目全非，缺少的一只腿特别让我心酸，从大腿中间横切而断，要是他有知觉，不知会有多疼？
　　木鸢走近爸爸的鬼魂，用嘴围着拱了好几圈，他非常饥饿，极力在控制着不去吸食爸爸的鬼魂，他对鬼魂有强烈的食欲，哈喇子流出来嘀嗒在地下，咚咚直响。
　　黑色的地面如同一层鼓皮，只要稍微有点东西碰它，就会发出巨大的声音。
　　……
　　“别害怕，我不吃你！”……“什么？你说侧边斜洞中有大量的灵魂可吃？”……“好！我先去填饱肚子再说。”……木鸢神情诡异，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知道他是在和我爸爸说话，只是我听不见爸爸的声音，这种情况我很清楚，活人的灵魂不出窍，听不到其它鬼魂的声音。
　　“这里地势我不熟悉，你领着我去吃饱再来。”木鸢又在自言自语，接着扭头对我说：“恩公，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吃点东西再来接你。”
　　木鸢说着放下我，展翅向一边飞去，爸爸蓝色的鬼魂突然飘到我跟前，用一样不知名的东西遮住了我的眼睛，我眼一黑，一时啥也看不见了。
　　“爸爸，你们去哪里？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心情极为平静，知道爸爸绝对不会害我，心中反而担心起他的安危，特别害怕木鸢会吃了他。
　　爸爸和木鸢都没有回答我，我祈祷着爸爸的鬼魂能够平安，两手挥舞着去摸索，希望能摸着爸爸的身形，来回转了几个圈，什么也没有摸到，周围恢复了宁静，或许他和木鸢早已走远。
　　先前能看到爸爸的鬼魂，是因为我有地眼，爸爸蒙上我的眼睛后，四周恢复了一片黑，我万般无奈，只好呆呆伫立在原地。
　　爸爸和木鸢去了很久还没回来，四周漆黑一片，我无法挪动步子，只好一屁股坐下来，没想到这一坐，坐在了一个软塌塌的条形物上，吓得我一撅屁股跳了起来，过了好一阵，听躺着的条形物没有丝毫动静，心神才稍微安定下来。
　　接着我用脚去踢了踢，很软，像是踢在人的身体上，有轻微的弹性，我连着踢了几下，地上的物品依然软绵绵的不动，我彻底放松了警惕，这绝对不是一个活物。
　　我蹲下身摸了摸，躺着的物品是被布包起来的，布质粗糙，是农村常用来给菩萨上供的红布，可轻易分辨出来，物品的两头各裹成一个圆筒，另一头有脑袋露在外面，我首先摸到了头发，随后摸到脖子和后脑勺，这是一具匍匐的尸体，正呈一字状趴着贴在地上。
　　我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强烈的好奇心促使我朝尸体的正面摸去，一轮面孔清晰的从手中传递过来，有鼻子，嘴巴，眼睛紧闭着，眼睛中有眼珠，摸在手中还能骨碌碌的转动，这是一具死尸，尸体虽然早已没有了生命体征，但摸在手中和活人一样，皮肤柔软细腻，不光是弹性十足，还有余温。
　　“爸爸，爸爸！”我拼命大喊。
　　尸体并没有回答。
　　回想起来，爸爸已死好几个月了，自他死后，我曾多次在梦中见他，一直都是朦朦胧胧，只有在灯盏窝他阻止我自焚时，我确切地看了他并听到他的声音，那是因为灯盏窝已不属于阳界，爸爸的鬼魂才能明确出现在异界中，我忘记这是阳界的地盘，就算他回答了我，我也不会听见，生死让我和爸爸早已阴阳相隔，念至于此，我不再叫喊，伤心的大哭起来。
　　没哭几声，不得不停了下来，哭声特别刺耳，听来鬼哭狼嚎，混响加震动形成的声波，如同万箭穿心。
　　“恩公，你没事吧？”木鸢听到我的哭声后，急忙从不远处赶来，这时我突然又恢复了视觉，感觉有人擦掉了我眼睛上的蒙蔽物，木鸢随后冲了过来，翅膀卷起一阵狂风，它吃饱了精力充沛，透明的肚子中还有一大堆灵魂在挣扎，残手败脚正在慢慢被他吸收，这一幕看起来特别残忍。
　　我低头细看地下的尸体，正是爸爸，不用翻过来我已完全确认，尸体用红布包裹着，当初端公爷爷做法把爸爸扔进天坑时，正是用的这种红布。
　　任我早有心理准备，一经确认，还是忍不住悲从心来。
　　“你叫胡龙玉？”
　　木鸢把我护在他的翅膀下，扭头问。
　　“鸢爷，爸爸说话我怎么听不见？”我诧异地看着木鸢。
　　“你看我这脑子，差点忘了你的灵魂没有出窍，三魂如不分离，是听不到你爸爸说话的声音的，来，我马上帮你去会见你爸爸。”
　　木鸢说完突然用翅膀把我的头用力夹进他的腋窝，原本缺氧的我一下就晕了过去，刚一闭眼就看到了爸爸，他一只脚站在我身旁，正歪斜着嘴在和木鸢交谈。
　　“你是一只几千年的妖怪，我很早都认识你，特别是快离开人世的那几天，我时常梦见你的样子，梦到被你嚼得稀碎，然后和你融为了一体，那时我就知道你最终会吃了我，为什么故意不让你吃？只因我放心不下思域，思域是我唯一的骨肉，他没有长大成人，还不能完全照顾好自己，我害怕被吃了以后，再也没有人去监管他帮助他，由他自生自灭，必将会毁了他的一生。”
　　爸爸在向木鸢诉说，他并没有在意我的突然出现，我静静听完爸爸的这一段话，早已是泪流满面。
　　人活在世上，生死都为一个情字，亲情，爱情，友情，这才是真正活着的意义，爸爸死后的鬼魂依然坚守这份父子情谊，怎不让我感激涕零？
　　“我也不是非要吃你，你可曾知道？祖师爷当初安排我守在天坑中，为的就是让我一直等待你的出现，只有我们合二为一后，才能协助护地凡尊去地府中剿灭地脉龙神，地脉龙神不灭，世界将永远无法安宁，2012年会真的走向世界末日。”木鸢和爸爸的交谈十分融洽，没有半点争执，一鬼一怪倒像是多年不曾相见的朋友。
　　我满心疑惑。
　　2012年会世界末日？
　　地脉龙神到底是何方妖孽？
　　虚幻七仙和木鸢口中的地脉龙神，正是盘巡所说的成魔蚯蚓，祖师爷给我开地眼时，我看到有两个头的怪物，应该就是地府的最高统治者，他有何能耐？难道他真能让世界走向末日？他和我究竟有何渊源？我们之间是否早晚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