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自己种的蘑菇谈恋爱后》scarecrow

39、第 39 章

　　“我想回去了。”
　　蘑菇精眼神躲闪，不敢抬头看肖绅。
　　双手碰到了桌上的杯子，大半杯橙黄的果汁全都倒桌上，顺着桌沿流到地上。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开玩笑的。”肖绅故作轻松，顺便叫来了服务员，让他来处理，“好啦好啦，我们回去吧，我知道你不是妖怪。”
　　妖怪？
　　植物变成人就是妖怪吗？
　　他看过电视上放的西游记，妖怪最后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收服，反正不是什么受欢迎的物种。
　　双脚跟灌了铅似的，慢悠悠地，跟在园长身后。
　　他的心沉下去，仿佛沉到了谷底，让他说不出话，发不出声音来。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
　　他突然加快速度，拦在肖绅面前：“你害怕妖怪吗？”
　　“那要看什么样的妖怪，像你这么可爱的我就不怕。”肖绅心里也很忐忑，他怕对方突然一个承认，他也会晕倒的。他现在是一边怀疑一边否认。都当成玩笑的话，似乎大家的情绪都不会太紧绷，好像一切不好的都可以当做不存在。刚才蘑菇精的一系列反应，其实已经侧面印证了一些他的猜测，他不敢再细想，只想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蘑菇精想起园长给他发的那篇狼来了的故事，自己也做出承诺，以后不会欺骗园长了。
　　嘴上这么说，却时时刻刻都在骗他。
　　心里的愧疚感冒了出来，欺骗园长这种事情是他不能接受的。

　　“如果我对你撒谎，你还会喜欢我吗？”他很慌，乱了阵脚。
　　心情默默起伏动荡的肖绅：“喜欢，但会失望。”
　　哦，不想让自己在这个世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别人都否定自己，还欣赏认可自己的人，失望。
　　没有大园长，在一颗奇形怪状小孢子的时候就已经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哪能看得到那么好的阳光，见得到那么好的园长。
　　想起小时候的那些经历，心里悲伤如涟漪般，荡漾开来，蔓延到他的眼睛里，晶莹剔透的泪珠在眼眶边缘徘徊。
　　为了不让园长看见，故意侧过脸：“不要看着我。”
　　掩耳盗铃，他不学自会。

　　肖绅走近一步，扳过他的肩膀，严肃道：“不许躲，有什么话想说你就说吧，我做好准备了。”
　　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以表明态度。

　　那滴眼泪终于滑落，顺着脸颊，滴到了白色的帆布鞋上。
　　“其实我就是你的黑蘑菇，我就是你说的妖怪。”
　　“你还要我吗？”
　　“你是不是害怕了？”
　　“你都不说话了。”
　　“园长……”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微，语气也听上去越来越没有安全感。

　　下一秒，一个温暖的拥抱将他包裹住，下一滴顺势而下的眼泪也找到了新的落脚点——园长的衬衫上。
　　“不会的，你怎么可能是蘑菇，别说胡话了。”

　　蘑菇精小心推开他：“我真的是妖怪，我现在不骗人了。”
　　良久。
　　肖绅冷静道：“上次你是不是从蘑菇里钻出来，看到我了。”
　　蘑菇精小心地点点头。
　　原来不是错觉。

　　“说实话，你是蘑菇我不害怕，但我害怕植物的生命没有我长，我不想看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在我面前枯萎败坏，那比杀了我还难受，你懂吗？”
　　夜色下，凉风习习，昏黄的灯光打在两个人身上，更加衬托出姣好的身形。
　　也不知道是不是温度骤降的缘故，总觉得有些凄凄凉凉的感觉。
　　尤其当园长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颇有牛郎织女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悲壮。

　　“你活多久我就活多久。”蘑菇精言简意赅。
　　已经提前给自己脑补完一出苦情剧的肖绅想象力泛滥，把能想到的爱情悲剧都过了一遍脑。
　　他这个应该算是旷古难遇的吧。

　　“其实我有个妈妈的。”蘑菇精小心地抬头望着他，观察夜色下他的表情，“她只活了生命的三分之一。”
　　闻言，肖绅更悲伤了，几乎要哭出来。
　　你们蘑菇的生命力这么短暂的嘛。
　　那我们的恋爱能谈到什么时候，只能谈到哪天算哪天，突然有一天你就走了，只留我一个人继续孤独地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上。
　　哎！太难了！好不容易遇到的爱情，他想要一辈子都是这种甜甜的感觉啊。
　　老天爷能不能让这些短命的植物多活些年，让他谈个天长地久的恋爱啊。

　　下一秒。
　　蘑菇精：“据我所知，她活了120年。”

　　肖绅：？？？！！！
　　想起妈妈，蘑菇精悲伤得不能自已，眼泪毫无顾忌地在双颊汇聚成小溪流。
　　“她是被活活骂死的呜呜呜。”

　　再次被颠覆三观的肖绅：“为什么要骂阿、阿姨？”
　　双手捂住脸，发出闷闷的呜咽声：“他们说她丑，一辈子都在被人骂长得丑，可是我觉得妈妈是世界上最最最漂亮的蘑菇。如果我能在她身边多夸夸她，她就不会那么快走了，才120岁啊！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被人夸漂亮，哪怕是一个120岁的女孩子啊！”
　　蘑菇越说越激动，对妈妈的思念不能自已。

　　好了，肖绅现在不担心蘑菇活不长久了，他现在特么担心自己什么时候翘辫子。
　　做为植物园园长，植物的世界他已经不懂了。
　　从今天开始，他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早睡早起锻炼身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
　　一个赶时间的外卖小哥开得太快，差点撞到。
　　结果，车子没有撞到他，蘑菇精吓了一跳，一个趔趄，撞到了肖绅面前。
　　脸红红的想要逃跑，被肖绅大长手臂一把揽住：“哈哈自己撞上来的不许跑。”
　　按得紧紧的，突然意识到什么，立马松开：“你既然是植物变的，我这么用力你没事的吧？”
　　真的是捧在手里怕化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可能是什么都说开了，而园长也还是对他这么好，蘑菇精安全感满满，他想要调皮一下下。于是，故意装作很憔悴的样子：“已经揉坏了。”
　　……抱一抱就坏，这折损率有点高啊。
　　肖绅提了提手里的袋子，在他面前晃了晃：“那就补充营养，我就不信养不好你。”
　　蘑菇眼珠子跟着袋子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什么。
　　拿起手机，费了好大劲，找到小刘的微信。
　　告诉她：[以后不许请我吃饭了。]
　　我有专人投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