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若无》凉薄清欢

33、Chapter 28

　　张先生有一点特别特别像小孩，就是他害怕去医院。

　　我以前没有发现，是在后来偶然一天知道的。

　　那天他感冒发烧，烧得脑浆都干了。我跟他说：别硬抗了！去医院打一针吧！快点好少遭点罪！

　　可是我怎么说他都不听。好说好劝的不行，连哄带骗的不行，打他骂他也不行……（我怎么舍得打他，这就是为了排比所以凑上去的虚假动词~)

　　那天的我是拼了老命也没把他拖到医院。从那以后我才知道原来老张这么沉啊……

　　至于张先生为什么不敢去医院…据当时人回忆，是因为他童年的一段无比黑暗，无比痛苦的往事……

　　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太阳藏在灰白色的云朵里，没有透出一丝光亮。空气中吹过一阵阵寒冷的风，好像还下雨了，有冰凉的雨点打在张先生的鼻尖上。

　　母亲带他来到了一栋白色的房子前面。那房子有些年头了，白色的墙上有些灰尘。他从玻璃大门往里面望，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了两个人，跟他们一样，也是妈妈带着她的小孩。那个小孩看起来状态很不好，他一直在哭，哭得涕泪横流，而他的妈妈像看不见一样，就直直地拉着他走了……

　　此刻，张先生的母亲拉住张先生的手，走到那扇大门前，慢慢地打开了门。

　　刺鼻的消毒水味，恐怖的白衣阿姨，手指头一样粗的针头，“刺股”的疼痛，萦绕在耳边的凄惨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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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就是打个屁股针嘛…你至于吗？”我扭头嫌弃地看向张先生。

　　“那根本就是地狱……你不会懂的……你不知道那有多可怕……”张先生好像要哭了，眼眶湿润，鼻涕都流了出来，“我不要去医院，我闻到消毒水的味道会昏倒的！”

　　“好嘛好嘛~不去医院~不去医院~”我伸手摸摸他的头，毛茸茸的，像只大狗狗。

　　但是生活总是那么的“残酷”。

　　张先生生病了。

　　前几天跟他微信视频的时候，我看见他下巴还有脸颊上有些红色的像蚊子包似的疹子，就问他这是怎么了？

　　“不太清楚，应该是过敏了吧！”张先生摸了摸自己的脸。

　　“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身上其他地方还有吗？痒不痒？还是疼？”

　　“没什么感觉，就是看着吓人而已，应该就是过敏了。”

　　“你还去医院看看吧！开点药。”我担忧地劝道。

　　“我买了过敏的药了，”张先生开始逃避，眼神开始飘出屏幕，“先吃两天看看……”

　　“唉…”我想起以前他委屈巴巴的模样，不忍心继续逼他，“行吧……”

　　但是一切并没有像张先生希望的那样发展。他身上的包越来越多，而且顺着脖子慢慢向下蔓延。

　　“你吃的是什么药啊？是不是吃错了？怎么越来越严重啊？你这不像是过敏啊……”我拿着手机看着屏幕里的张先生，特别心疼，用手指头隔着屏幕摸他的脸，“这么多包…你痒不痒啊？”

　　“不痒。”说着，张先生的手就隔着衣服下意识地想抓挠。

　　“就去一趟医院看看吧…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没事的啊！你去吧！”我真的拿他没有办法了，就照这么扛下去，再乱吃药，能好就出鬼了。

　　“可是我还要上班……”张先生小声地嘟囔着。

　　“行！上班！”我都要被他气死了，“你就气我吧！老张！你爱死不死！我真懒得管你！”

　　“……”他不说话，眼神有点委屈。

　　“再见！”说着我按断视频通话键，摘下耳机，又把手机揣到了裤兜里。

　　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更多的是心疼。光是看着张先生身上的那些疹子，我就觉得浑身都难受。视频里他自己在那里明明痒得不行还硬撑着，身边也没有人照顾，还一副不敢去医院的怂样……

　　唉！真是……

　　第二天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我让枫逸帮我把书包拿回寝室，就要去校门口打车去火车站。

　　“哎！你明天课怎么办？请假了没？”枫逸抓着我书包对我喊。

　　“找代课了！我周一或者周二回来，查寝帮我兜着啊！”我对他招了招手，笑道。

　　“真特么有钱，代课这么多天得多少钱！”我听见身后枫逸的愤怒的嘟囔声，“搞个对象就嘚瑟，小钧知道又得在寝室嚎！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我听着枫逸的话忍不住直笑。没办法啊！我也不想旷课逃学！可是我男人现在患病在家又怂的要死，我能怎么办呢？

　　在门口拦下一辆空出租车去火车站，路上买了高铁票。高铁站离我学校特别远，光打车就要40块钱，相当于从城北开到城南，而且高铁票也贵的要死，一张单程票就快200块钱了……我看着这白花花的银子一点一点从我口袋里流出去，心疼的要命！

　　张先生，如果我明天不能把你拖到医院去，我就把你所有的存款都取出来烧了！

　　你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