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顾战记》余风荷

13、夜探府衙

　　已是后半夜，大多街上的掌灯已经灭了，只有些富户门口以及走廊里还点着灯笼等待夜归人。酒肆勾栏院里，笑语晏晏，推杯换盏，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街道上响起值夜守军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来回巡逻，守护着这座城。

　　小顾从不起眼的屋顶翻身跑到另外一个屋顶，脚步极轻，连瓦片都没动静，从末世而来的视力非常好，借助点点星光也能看的极清。片刻有了大片的乌云，更是将小顾的身影给掩盖住了。正好。

　　小顾翻身跳下来，对面就是河西府衙的大门，门口有两队驻军并下人守着，围墙有人不停巡逻，看起来那陈大人对自己安危还是很看重的。府衙前院后院一片寂静，人都已经歇息。这陈大人似乎没什么夜生活，没有朋友访客，也没有歌舞陪伴的。

　　白天的时候打扮成后衙书吏管事常常去吃的小面馆家里送饭的婆子，颤巍巍从后门进去，有下人指了指去书吏的办公区域，那里在后衙一个较偏的院子，跟后宅有很大的一片树林隔开。因此此刻小顾轻车熟路朝书吏区跑去。

　　摸到屋子里，那书吏管事不在，是一个值班的小吏，已经熟睡了。再往旁边，果然就是累累书案。一层层，书几乎堆满了整个侧屋。

　　小顾摸到侧屋里，朝地上点了点，根据回声判断，这底下一层，想必也是书屋。看来陈大人跟这书吏还是很重视藏书的。小顾暗暗在心里点点头，书在末世异常珍贵，那都是些大人物才能看的，像她这种，杀丧尸换食物的老油子，是绝大部分从军老百姓的代表，识字及格，但文学什么的不会涉及，最多就是军纪军法战争法的电子书，再不然医学物理化学基础科学电子书，能帮助他们上前线战斗的。都是采用电子设备，投影在头盔设备里，或者手腕手表上，或者随意投影在墙壁上，那种纸质的书籍，只能作为古玩珍藏起来。

　　小顾第一次见这么多的书，闻了闻墨香，也放下了。径直找了起来。几个时辰过去，果然在书房的一侧看到一个标签，上写着：大月民律。

　　草草翻了翻，前几本规定平民的饮食起居生活日常，中间几本规定犯者如何惩戒，而在末端的一本，果然上写着奴者归处。

　　心中一喜，翻了一下，上写着：奴为家产也，通牲畜，可买卖。奴禁私产，然有功有财者，可自赎。后面论述较多，步骤较多，举例较多，看来只能将此书带走，慢慢看才行。遂将此书塞进怀里，给熟睡的小吏留下一锭银子，离开次屋。

　　跃上屋顶，刚想离开，却猛然听到远处府衙大门附近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带着兵器的铮铭声，这频率，跟在一路上听到的值守的兵士声音频率不一样，想必他们的装备不一样，这些人身上有着兵甲。

　　转眼间那门口一条街已是灯火通明，来的人个个举着火把。有一名身着甲胄的士兵走上前去，使劲敲着大门，因为事先查看过领队人出示的身份凭证，巡逻的官兵倒也不在意。

　　片刻有守夜的小厮打开大门，一开门倒是被这架势惊了一下，然而正五品的一府知州家的守夜下人，见识还是有的。朝上前敲门的军士并那台下傲然挺立的看起来很像官的军士都行了礼，赔笑问有何事。

　　敲门的乃台下周副将的贴身亲兵侍卫，姓孙。这孙亲兵面无表情道：我们乃镇关威武大将军副将，前来传沈将军手令，快叫你家大人礼迎。

　　那小厮看看左右远远有站着的巡逻士兵，他们并不在意，只是依例巡逻，并未对这群军汉阻拦，脸上挂起苦笑，心想要是阻拦还不够他们一刀切的，不过府里还是有一些护院的，想必他们也不敢胡来。

　　小厮遂笑着对孙亲兵道：大人请，里面请，先到客房休息片刻，我家大人随后就来。不过，您后面这些亲卫。。。。。。

　　孙亲兵不耐烦这小厮啰嗦，一把将他巴拉一边去了。众士兵一拥而入，将后面几众护院跟小厮们都拨往一边去了。

　　周副将一脸虬髯，约莫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身墨色铠甲，在火把的照射反光下，闪着幽光，身后跟着诸位军士，步调整齐划一，精神饱满，很有墨甲军的气势。

　　孙亲兵带着小厮往客房去了，周副将另带着几名亲兵跟着，那一路上众军士却三步一站人，站起岗来。护院们虽然心有怒气，然看这明晃晃的墨甲军们，挨着素日名声，不敢擅动，只远远看着。

　　片刻小厮将众人领到客房里，有清秀丫头前来上茶上点心，甚至还端来酒肉，还问是否需要歌舞。

　　那孙亲兵不耐烦将人都打发下去了。待下人们离去，孙亲兵一脸笑的对周副将道：周副将，看来这陈大人还是个识趣的人。

　　周副将沉着脸，冷冷瞪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孙亲兵不敢言语了，谄笑一声，坐下了。周副将手指不停点着桌子扶手，显得心里很是焦急。
　　小顾看的欢畅，不过抬头观察了下，咦了一声，心想，这周副将一行来是传手令的，为何要让手下人这么做？

　　原来周副将手下的军士看似随意往府衙里挤去，实则率先形成掎角之势，占了河西府衙的战略优势地形，围墙外停留的带着火把的士兵更是将守护府衙的士兵们给围住，守护府衙的士兵自然是听命于陈知州的，没有他的命令，守卫们不会贸然向谁发难。然那周副将如果只是传手令的话，哪里要这么隆重，还要担心这陈大人不接手令而发生什么意外？

　　火把忽闪忽闪的光照出来阴沉着的人们的脸，大家都静静看着对方，不明白对方心里在想着什么。

　　约莫一盏茶工夫过去了，那陈大人还不露面，周副将等得心急了，一个眼神瞪过去，孙亲兵急忙跑出去催了催候着的小厮。小厮急忙应声朝陈大人的歇息出跑去。

　　回来笑着对周副将道：大人放心，小厮说今个是陈夫人携公子家眷们到了，陈大人安抚众人忙的有些晚了才歇息，这会说是陈小公子被惊着了，正在找大夫安抚，等安排好一家子就过来陪大人。

　　谁料那周副将猛然甩了孙亲兵一个耳光，复又一脚踹过去，骂道：都是你这个废物，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翁里面的鳖硬让他给溜了，那么多人手，还带着机关，竟然留不住一个人。

　　孙亲兵急忙跪下了，道：周副将息怒，谁料到最后那人一个亲兵不要命的用肚子挡着我的刀，我一时着急才，才让那人给溜了的，属下办事不利，请周副将责罚。

　　副将！周副将冷笑着道。

　　不，不，不，周将军，从今天开始您是周将军。咱们墨甲军名正言顺的虎威大将军周将军。

　　哦！小顾听得挑挑眉。

　　终于，孙亲兵左盼右盼等来了陈礼陈大人。这陈大人约莫四十多岁，为官多年，人却显得从容淡然，没有太大的官威。

　　陈大人看着周副将跟孙亲兵，这周副将他是认得的，以前雍宁关也派人来传过话，不过一般都是威武将军的贴身副将莫副将，周副将在威武大将军身边得用还得再往外排一些。莫副将才是备受重用的人。

　　陈礼先请二位用茶，眼角余光撇两个人的神色。那孙亲兵一脸诚惶诚恐，似乎担心害了周副将的事情，担心被他惩罚，周副将却一脸坦然，只眼神不定。他却也没看出来什么。

　　陈礼低低笑了两声，道：周副将夤夜前来，真是劳累了，但不知将军可好？

　　在河西府跟雍宁关，只要不加什么头衔所说的将军，都是指威武大将军沈默。沈家为世家清贵，在沈默父亲一代从戎，就奉旨镇守雍宁关，战功赫赫，却并未封侯，而到了沈默这一代，更是将门出少年，沈默年仅十三武艺小成的时候，就已经跟随父亲亲征沙场。只可惜沈默的父亲常年镇守雍宁关屡次受伤身体损耗太过，年纪轻轻就因为一场风寒殒命，留下沈默一个独子。朝廷为安抚沈家，才给了沈家一个侯位，只承袭一代的，另封沈默为威武大将军，官正三品，掌墨甲军。

　　周副将脸色一顿，道：很好。

　　陈礼又道：但不知莫副将身体也好？

　　周副将强扯脸上面皮，笑道：一切都好。陈大人，咱们就先不叙旧了，今日我来，是有沈大将军的手令要交给你。将军有重要的事情吩咐。

　　陈礼行一礼道：下官洗耳恭听。